“小姐,咱们进京城吗?”江栋看着前方的岔道,问道。
“不了,走左边那条道,去登州,还能节省上百里路程。”江心月的眼睛瞟向右边的官道,不远处便是那座他们曾经歇息的凉亭,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只觉得恍如一梦。
她已经在心里把和萧祈业的感情划上了句号,也退还了他的玉佩,可是在心里,还是存着一线希望。她想看到萧祈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王府不重要,世子也不重要,他只想和她在一起。那么,她也会放下一切选择和他在一起,哪怕前面是千难万险,她也绝不退缩,可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小姐,真的不进京吗?我们可以补充给养,还有,咱们带的银票,到漠北可是用不上的,还得换成银子,登州怕没有那么大的银号。”江栋知道江心月的心事,但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江心月说道:“咱们第一次到漠北做生意,前路如何,尚难预测。我准备到了登州以后先兑换一部分现银,先熟悉当地情况,以期建立起可靠的合作关系,再谋求下一步的进展。主要做哪方面的生意,投入资金的多少,方向如何,都要先有个统筹的谋划。何况,财不外露,登州不比青州,还是谨慎些好。”
江栋恍然大悟,心中对江心月更加佩服。
江心月看江栋的脸色,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直言道:“江栋,我与萧祈业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我也并不后悔曾为他做的任何事,只是我和他有缘无份。从父亲过世后,我便逼着自己成长为男子。直到遇到了他,我才想起我原来也是个女子,我曾经只想嫁给他,可我命中注定与嫁人无缘,只能当一辈子商贾了。”
江心月说着,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小姐,”江栋心中难过,却不知怎么安慰她。
“江栋,你家小姐可不需要同情!”江心月一夹马肚,冲到了前面。
登州是西北边境的一座大城市,虽然比不上青州繁华,但因为地处边境要塞,是四方货物集散之地,街市十分繁华,店铺鳞次栉比,人流如潮。
江心月来了登州最大的钱庄,兑换了银两,一行人沿着城内最热闹的大街一路看过来,漠北的货物还是以皮货为主,再加上各种香料,羊脂玉,宝石,价格比起她上次在边境驿站打听到的贵了许多,如果在登州办货利润微薄,想要获利必然深入漠北。她想起上次遇到的沙盗,心里有些犹豫。
“这位小姐,您看,这些货物都是上品,价格公道,您不带点回中原?”店中伙计殷勤地说。
“伙计,你们是从哪里进的货?”江心月仔细翻看着手里这块熊皮,漆黑的皮毛泛着幽光,触感温暖厚实,一看就是上品。标价五百两银子。她记起在驿站时,那些行商手中更好的货色也只卖二三百两银子。
掌柜的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把熊皮收了回去。“这位小姐,您不是要买货吧,打听咱们的货源这可不大好吧。”
“对不住了。”江心月放下熊皮,又到下一个店铺,浏览着其他货物,大致情形都差不多。
“小姐,咱们先找客栈住下吧,连着赶路,您也该休息一下。我带着几个兄弟去城里转转,找个可靠的漠北行商,看能不能跟着他们去漠北。”江栋看着江心月疲乏的神色,有些心疼。
“也好,我不露面,你们几个跟行商更好说话些。”江心月点点头,她是不是应该换成男装?
“栋哥,你说咱们小姐这是图啥呢?家里已有万贯家财,还非要来这苦寒之地吃苦受累,她想要挣多少钱呀?给自己攒的嫁妆,只怕嫁皇上都够了吧?”江家护卫江成摇摇头。
江栋心想,可不是差点嫁了个王爷吗?
“栋哥,咱们小姐和南庆王世子,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小姐又来了漠北?”另一个护卫问道。
江栋站住了,面色凝重。“小姐对咱们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就别多问,听她吩咐就好。”
“栋哥,咱们也是关心小姐,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可有些事不该咱们知道的,就不要打听,明白吗?”江栋沉下了脸。
“明白明白,咱们听栋哥的,不瞎打听了。”两人看看江栋的脸色,赶紧表态。
几个人向路人打听了货物交易的地方,便赶了过去。
还没走进市场,一阵喧闹声便扑面而来,大夏官话,漠北话,各人卖力地吆喝着,推销着自己手里的货物。
江栋几人在市场里转了几圈,除了眉飞色舞的商人们,江栋发现角落里有两个漠北男子,看样子是一对父子。
父亲四十岁上下,黝黑的脸膛,粗犷的五官,只会说漠北话。少年十六七岁,长得很秀气,在一群粗野的行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除了偶尔叫卖,更多的时候只是守着自己面前的货物,眼巴巴地看着众人。
江栋在他们面前站住了。
少年满脸希望地问道:“这位客人,你们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