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绣婉听到周衡给自己的宝贝疙瘩取小名为小木头的时候,怔愣了许久。许久后“扑哧”笑出了声。
笑着指了指摇篮:“小木头。”又指了指周衡,笑道:“大木头,这也太好笑了,你是怎么想到这名字的?”
周衡的眉头有一丝微蹙:“不好听?”
齐绣婉连连摇头:“这小名好可爱,这巷子里的人一听到小木头这个小名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了,且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小玉谦小名叫什么小药材呀,小凳子之类的了,结果是小木头这么可爱的名字。”
齐绣婉话里充满了惊喜。
周衡转头看了眼小摇篮,继而转回头,如实把起名的缘由说了出来:“方才回来的时候,看了几个小孩,有个一个小孩的母亲朝着他喊了几声狗蛋,后来我问了孩子的母亲,她说贱名好养活。”
齐绣婉愣了愣,随即拍了拍胸口,惊叹:“幸亏你没有想要给小玉谦取个狗蛋的小名。”
如果周衡真给小玉谦取给狗蛋的小名,她大概很长的时间都会郁闷得很。
周衡默。
他自然还是分得清楚狗蛋这名字与玉谦这大名有多大的区别,他自然不会去得罪小哑巴,还有小哑巴的父亲。
他语气略微沉重了些,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我担心小玉谦以后会像我一样……不善情感,是个面瘫,所以取了这个小名,望他能反着来。”
齐绣婉闻言,笑容渐淡。看了眼小摇篮又看了眼他,随即摇头:“肯定不会,刚刚小玉谦……哦不,应该是小木头了。小木头他刚刚还朝着我弯了弯眼睛,像是笑了,而且平时你也看见他哭了,那哭得小脸蛋一皱一皱的,才不可能是面瘫。”
齐绣婉从来就没有觉得周衡面瘫是缺点,而且她也从来不担心小宝贝疙瘩以后会是面瘫。她见过周衡笑,所以她很明白周衡不是天生的面瘫,同时心里明白得很,周衡的面瘫不是天生的,只是他小时候是个小可怜,没人疼没人爱,所以有可能都没有笑过,哭或许也哭麻木了,所以不会哭了,今日才会造成他现在的性子。
小宝贝疙瘩以后会有爹娘疼爱,也有外公外婆疼爱,他以后定然是个爱笑的。
周衡听了她的话,心情并未轻松下来。
再说小木头出生有十来天了,除了哭之外,平时好似对他有些爱答不理,虽然他的尿布也是他给换的,但还是觉得小木头与他不亲近。
周衡的这个想法不是没有缘由的。
等小木头一个多月大的时候,他都会朝着自己的娘亲以外的人微微眯眼笑了,可是对上他这个爹的时候,小木头与他都是大眼瞪小眼,然后小脸一撇,吹泡泡。
这晚睡到深夜的时候,小木头饿了,才哭一声,周衡便起来了。
因之前每天晚上齐绣婉都要起来给小木头喂奶,整个人累得不行,周衡便想了法子让她晚上不用起夜。
让她睡前把奶弄到小碗中,他来喂。现在已经十一月份,就是放一宿也不会有问题等,而等小木头夜半饿醒了,只需要温一温就可以喂了。
周衡把他抱出了外间,把奶放到了小炉子中温了一会。一会后摸了默碗的温度,觉得可以了也就从小炉子上拿了起来,然后用小勺子一点点勺起来喂他。
小木头睡眼惺忪,但因肚子饿,爹爹喂一点他就喝一点,配合得不得了,可就是对自己的亲爹没有什么表情。
平时小木头对别人的逗弄,都是笑呵呵的。虽然不是对自己笑,但周衡的心结也还是解开了——小木头不是和他一样的面瘫。
一小碗的奶要喂很久,但周衡很细心,没有丝毫的不耐,很快就见了底。
拿了帕子,倒了些小炉子上温着的温水沾湿了帕子,目光温和的用柔软的帕子擦了擦小木头的嘴角。
小木头睁一双圆不溜秋的黑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爹爹。小半会后伸出了小肉爪朝着爹爹抓了抓,什么东西都没有抓到,但却是忽然嘴角一咧,眼眸一弯,顿时朝着自己的爹爹笑呵呵的笑出了声音。
对上小木头首次对自己的笑容,周衡一怔,随即心底一软,嘴角自然而然的也就微微上扬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淡淡的一笑。
小木头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爹爹对自己笑,跟着爹爹的笑意,笑得更加的灿烂。小肉脸都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兴奋得伸出了小肉爪,张开爪子微微舞着。
周衡伸出了小指头,让他抓住。小小软软的手抓着那大大的手指,一弱小,一强大。
父子两个也不知玩了多久,正在睡梦中齐绣婉听到了小木头乐呵呵的笑声,悠悠醒了过来。
半撑起身子,撩开帘子望去,就见父子两都子啊留有一盏小灯的外间外。
周衡把小木头抱在腿上,手指轻点了点小木头的小脑门,惹得小木头又是一阵乐呵呵的傻笑。
看见小木头终于对周衡笑了,齐绣婉心里边担忧了许久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原本还担忧他们父子会不亲近,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她过多担心了。
依靠在床头坐着,看着柔和的烛光下父子二人。周衡的五官温和了许多,就是嘴角似乎也有微微上扬的弧度。
近来,她渐渐发现周衡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的面瘫了,只要认真仔细观察的话,有时候回发现他的表情会有细微的变化。
看到小木头平时对其他人笑的时候,他的表情也会逐渐柔和了下来。
当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的时候,他的嘴角也会像现在这样,会有一丝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上扬弧度。
因为是他无意识下的表现,所以她都没有告诉他,就怕像之前她见到他第一次笑,再让他笑,却像是被他凶了一样的结果。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过了一刻后,父子俩都没有要歇息的意思,齐绣婉从床上下来,拿了件外衣披上,然后走出了外间。
向来警惕的周衡却是等她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她醒了,抬起头望向她,温声道:“天冷,你不用下床,小木头我来看就好。”
齐绣婉爬上了软榻,顺着周衡的手臂靠了下来,扯了一张毯子过来盖住了自己的双脚,也扯了一些分给他,给他也盖住了腿。
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糯:“你不在床上,我冷。”
周衡一手稳定着睁着大眼好奇看着自己娘亲的小木头,一手把她圈入怀中。
一进入他的怀中,就感觉到了他身子散发的暖意,和小木头一样,都是暖烘烘的炉子,简直就是一个大炉子和一个小炉子。
她喜欢抱着小炉子,同时也喜欢被大炉子搂着。
仅仅只是这样,她都已经觉得很满足很满足了,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加美好的事了。
就这样待着,她能哪都不去,在这待上一整宿都行。
许是怀抱太暖和,靠得太舒服了,待着待着困意就涌了上来。母子二人眼睛都因困得微微眯了起来,母子几乎都是同时打了个哈欠,一个在爹爹的腿上,一个在丈夫的胸膛中,都纷纷的睡了过去。
周衡左右看了一眼,略有无奈。
最后先把小木头放在软榻上,随之动作轻缓地把小木头的娘亲平放到了床榻上,用毯子先盖住了她,再把小木头抱了起来,朝着内间走去。
因晚上小木头的娘亲非得在周衡的怀中才能安然入睡,而且有时还睡得不安稳,会挣扎乱动,所以周衡便在大床的边缘上按上了一个只有三面围板,连着大床的那面没有围板,而是平着过去的小床。
那是小木头的小床。
只要小木头晚上睡得不安稳,一哭闹,周衡就能转身把他抱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或许正是因为一个月来这么衣不解带的带小木头,所以今晚他才会对爹爹露出笑容。
周衡平时的脸色严肃得像冷脸。小木头以前看到凶巴巴的爹爹,应当是害怕的,且估摸着是因为爹爹不笑所以他也跟着不笑,可现在却是已经不怕了,不怕了后,笑容甚是可人。
把小木头抱到小床,小心翼翼地放下后,他没有哭闹,周衡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拉上小被子盖住了他,再起身去抱还在外间的齐绣婉。
弯腰下去抱人的时候,床上的人似乎有感觉,知道是他在抱她,所以小脑袋在他的胸膛蹭了蹭,随即又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不乱动,让他把自己抱到大床去。
放下了小哑巴,转过头来凑到小木头的小脑门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过身来,伸手把贴着他的小哑巴抱入了怀中,低下头,也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小哑巴睡得半睡半醒,许是知道自己被他亲了一下,也抬起头在他的喉结处亲了一亲,然后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中,又睡了过去。
周衡的眼里渐渐浮现了笑意,随即拥着她也渐渐地闭上眼睛陷入睡梦之中。
这样的生活很平淡,但平平淡淡就很好。
睡梦中的周衡,似乎梦到了两年前,他下山去买粮食的那日。
那日,天气很好,他买了粮食后准备回周家庄,但却在市集口上见到了一个被牙贩子贩卖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犹如一头遍体鳞伤,蜷缩在角落的小兽,她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了害怕和恐惧。
他似乎在她的那一双惊惶的眼神中看见了“救我”二字,所以他停下了脚步。
十五年前,他若没有遇上养父,或许他已经被冻死了。而现在,这个小姑娘若是没有遇上救她的那个人,下场又会如何?
向来没有感情的男人,此时心里似乎有一处地方像是有了恻隐之心。
最终,男人还是决定把这个小姑娘买了下来。最后更是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山洞之中。
那一年,周衡遇上了遍体鳞伤的小哑巴,他把她买了下来,带回了家,也是那一年周衡正式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