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

躺在餐厅的沙发上,卡拉巴觉得世界仿佛终于安静了下来。

女孩们都睡在餐厅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她们先是把醉酒的绿松石搬到了她的房间,随后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回楼上睡觉。

自从“穿越”以来,卡拉巴还从来没有在这么热闹的氛围里吃过一顿饭,以前都是靠吃随身携带的各种罐头与捕猎捕到的野兽裹腹。像这样正经地吃一顿饭的行为,已经遥远得快要忘记了。

卡拉巴从腰间掏出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正字:“这么数下来,我已经在泰拉待了正好一个月了。”

卡拉巴翻身看着餐厅橱窗外干净的街道,有一只跛了一条腿的黑色街猫背对着卡拉巴,踉踉跄跄地沿着街道旁的阴沟走着,月光将它的影子拉得很长,掠过了卡拉巴手中的纸片。

卡拉巴明白,自己失眠了。

这不是这个月来他第一次在这样一个看的到月亮的夜晚失眠,之前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在半梦半醒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恶梦……

他梦见自己跪着的身边躺着什么人,一座村庄正在他背后熊熊燃烧着。那似乎是一个纤细的年轻女性,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但当卡拉巴想仔细回忆起来关于那个女性的细节的时候时,记忆又模糊得无法追溯。

自己被源石尘封前的回忆,还是对于未来的预知?

不论是哪个,卡拉巴希望这次自己能够看得清楚些,尽可能多地记下细节……

“你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跪着的卡拉巴看着眼前女性的气息渐渐变得微弱:“但是我的内心却为你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感到悲哀。”

“是吗……那你一定可以不让这份悲哀继续蔓延下去的对吗?”

女性带着微笑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我不能保证……但如果这乐园是你所期待的,我会让它降临。”

如同电视的插头被人突然拔掉了一样,画面突然中断了。

卡拉巴回忆着这些闪回在自己脑海中的片段,很清楚说话的自己肯定不会是自己。自己偶尔也会说出那种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但是自己就一宅男,怎么可能说出那种奇怪的话呢?

“不想它了,睡觉!”卡拉巴在心里这么想着,但发现自己还是睡不着。

“算了,出去走走吧。”卡拉巴看了一眼天空中皎洁的明月,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我行走在这片大地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如同无数次的扪心自问一样,卡拉巴又一次陷入了纠结与自我怀疑之中。

罗德岛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如果自己真的想为感染者们做什么的话那里就不错,而且卡拉巴相信在那里,他可以从谜语人凯尔希那里得到自己绝大多数疑问的答案,虽然会是以谜语的形式。

但是又有另一股力量在吸引着卡拉巴。

整合运动,它建立的初衷是好的,对于感染者而言它将会是第一个联想到的强有力的保障,如果像梅菲斯特这样极端的感染者可以被纠正,科西切能被人从塔露拉的身体里揪出来的话,那么整合运动不可能就能像它后来的结局一样几乎全灭……

鹰角为卡拉巴这样的玩家塑造了一个并没有对错的世界:这片大地为人们带来苦难,但是大地本身的灾难完全可以被这片大地上的人们避免。可怕的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偏见,而不论是哪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又怎么可能被消除得掉呢?

有一股无力感瞬间充斥了卡拉巴的内心,仿佛一瞬间给了他一击重拳。

以他的力量可以做到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但是不论他一个人再怎么努力,都改写不了这个世界故事的结局……

“哐当……”一个易拉罐从卡拉巴一旁垃圾箱的顶部掉了下来,一路滚到了他脚下。

“刚刚的声音是你发出的吗?”

提着灯的巡警从下一个路口如同嗅觉灵敏的猎犬般窜了出来,卡拉巴在他的袖章上看到了感染者纠察队的标志。

“不是,先生。”卡拉巴直直地注视着巡警的眼睛:“我刚刚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路过,也许是谁家的孩子回家晚了吧?”

“现在是宵禁时间!”巡警不满地瞪着卡拉巴,打算在他身上挑些毛病。

“我知道,警官先生,但我有要事在身。”卡拉巴装作丝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里是城市外沿线的镇子,治安应该不会好。如果有从荒野上溜过来的感染者为了找东西吃被发现,导致巡逻的警察受伤或者死亡,那可就太遗憾了不是吗?”

“你在威胁我?”巡警握住了自己腰间的警棍。

“不,不,不,巡警先生,我虽然是一个阿戈尔人,但是我奉公司命令驻乌萨斯期间也会严格遵守乌萨斯的法律……等我办完事把报告交给位于叙拉古的公司后过几天自然就会乖乖滚回叙拉古。您看如何?”

“叙拉古……叙拉古……”巡警摩挲着胡子琢磨着,还是不愿意就此作罢。

“西西里女士会安排好后续的一切,我的任务并不会给贵局添多少麻烦……我们不妨可以各退一步。”

听到西西里女士这个名字后巡警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阿戈尔”大概是什么身份,冷汗顺着他的后颈流了下来。而且他提到了任务,那么大概自己确实是卷入了一件大事当中……

巡警心里虽然并不太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阿戈尔”的一面之词,但是他懂得审时度势,他还有家要靠他养活,可不能因为被牵扯进叙拉古黑手党和乌萨斯人的矛盾当中而丧命。同时他也明白,那群总部在叙拉古的西西里人会做出什么恐怖的报复行为。乌萨斯的军队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些黑手党碾死一次又一次,但是他可没那个本事得到军队的庇护,所以眼前的巡警选择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去别处搜寻“热心市民”提到的可能存在的感染者了。

“他走远了,你们两个可以给我出来了。”卡拉巴瞟了眼身后抖动的垃圾箱,靠在墙上嘘了口气。刚刚那几句临时想出来的狠话他可没把握能够唬住那个乌萨斯巡警,如果对方一定要动手的话,卡拉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不杀死他的前提下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将其震晕。而且万一真的起了什么冲突,自己也真的得迅速抽身离开了。

卡拉巴看着从垃圾箱后钻出的两个瘦小身影退后了一步,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个孩子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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