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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才进了巷子口走了只有十来步,便听得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彼时夕阳的余晖还在墙头洒下一片金黄,挣扎着将落未落,街上行人匆匆回家,小巷子深幽清净,远处羊肉店的小旗子在风中招展,忽听得「扑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下来。

何嫣心中莫名一紧,牵着谢润的手不由握紧,嗓音发涩:「夫君,不如咱们改日……改日再来?」

已经来不及了。

她身后的脚步声追了上来,余光里瞥见闪着寒光的刀刃,谢润牵着她的手直直往前,嘴角带笑:「不妨事,就今日吧。」在身后的人未赶上来之前,他从袖中拿出一根焰火扯开了引线,一道亮光直冲上天……

凌子越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谢润身上中了好几刀,但却紧紧护着身后的何嫣。

何嫣满脸珠泪查看他的伤口,他带血的手轻抚着她的头顶,言语间颇有憾意:「可惜了,往后再吃不到炙羊肉了。」

十几步开外,炙羊肉店门大开,店主枕着门槛死不瞑目的倒在血泊之中。

何嫣守了谢润三日,没想到他醒过来的头一句便问:「你是谁?」眼神冷漠,竟好似与之素不相识。

旁边侍候的小内宦上前答话:「太子殿下,这位是太子妃娘娘啊。」

「胡说,孤何时娶了太子妃?」谢润满腹不悦,待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受了伤,又见周围跪下去了一圈侍候的宫人,不由怒喝:「这是做什么?」

何嫣从他醒过来的第一个眼神,心中已有所感,待听得这话出口,观其人神色一颗心不由沉到了谷底——她的谢润去哪了?

这个人的眼神,与前世的魏太子谢润何其相似?

她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当真不记得臣妾了?」

谢润似乎此时才真正有心思打量她:「不知你是京中哪位大人的掌珠?怎的孤从未见过?」

态度转向温和,开口问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的出身。

前世的魏太子野心勃勃,为了江山不择手段,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美人,她也不过是他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而魏太子身边的美人皆以出身论,有出自文臣武将之家的高门闺秀,也有如她一般的他国公主,还有云梦泽的门人弟子杜欢……总归女人只是装点了他的后宫,他真正想要的是美人背后的势力。

「殿下好好养病罢。」

何嫣无心解释,连忙宣太医来为他诊脉,趁着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的时候,她悄悄潜进太子书房,找到了太子装信件的匣子,将他与杜欢数年来往信件全都一股脑装起来,回到了初初嫁入东宫所住的殿阁。

两人初成婚之时一直别殿而居,后来感情升温圆房之后才搬到了一起。

何嫣万分庆幸她还有一处属于自己的空间,此刻脑子里只有谢润以前的那句玩笑话:「……到时候你就去寻杜师妹,让她替你想办法。」

不必说,杜欢一定知道些什么。

云梦泽的人本来就神神叨叨的,外间传闻他们可通鬼神,也许呢。

她不能让现在的谢润知道,唯有收拾了这些信件,以图后续。

太子谢润遇刺一案震惊朝野,让魏帝大怒。

他虽不喜太子这几年少了稜角,但也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敢刺杀太子,难道不是打他的脸吗?

缉凶的禁军几乎要将建康掘地三尺,他也亲自前往东宫探望重伤的太子。

谢润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见到魏帝当即表态:「既然有人不愿意儿臣出使燕国,那儿臣便偏偏不能令其如愿。儿臣向父皇请旨,尽快养好伤出使燕国,打探火雷弹的秘密,还望父皇恩准!」

魏帝还当他被刺杀之后痛定思痛,决定不再韬光养晦,注视着亲自挑选出来的继承人眸中的亮光,甚是欣慰:「吾儿早该如此了!」

一个月后,魏国太子谢润养好了伤,准备出使燕国,而他的太子妃以「臣妾母国应该也有使臣前往洛阳,若殿下带着臣妾也好助殿下一臂之力,与蜀国共议大事」为由,跟着一同前往燕国。

洛阳的五月正是奼紫嫣红,魏蜀两国使臣进京,忙坏了礼部官员。

杜欢在宫中听说谢润来使,内心不知如何开心。她身边原本只有一个毛人星星,但那傻小子早几年就被符炎拐带跑了,也不知道是封晋的授意还是他本人也喜欢,在舒州就入了军营,后来舒州军一路打进京,竟然还立了功封了个六品校尉,如今也算是有官身的,当然不好轻易在宫中乱窜了。

她自己手边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多半都是与皇帝陛下共用,如今也只能让符炎派人去四方馆里给何谢二人传话:「待正事忙完再聚。」随行的还有内宦捧着宫中的各色点心与果子。

蜀国使臣与魏国使臣同住四方馆,姜穆见到大批内宦前往魏使居处,不免要问礼部陪同官员:「这是何意?」

厚此薄彼,难道燕帝有意与魏国结盟?

礼部官员连忙拽住一个随行的小内宦问清楚了,才来回姜穆:「姜相多心了,方才我问过了那位小公公,原来他们是集贤楼侍候杜国师的。姜相有所不知,国师与魏太子有同门之谊,听说这位魏太子几年前曾在云梦泽住过一阵子,又师从凌子越,故而与国师有师兄妹之名。杜国师听说魏太子来使,并遣人送些吃食过来,并非陛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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