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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端王,这个封号实在是妙啊!

不过片刻时光,泼在端王身上的脏水便被他反泼了回去,那些弹劾他弹的最为起劲的官员们还不敢反击,生怕多说多错,惹的这位爷发起怒来当堂念闻垚的私帐,到时候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这时候大家内心都不免埋怨闻垚——你死就死了,怎的连私帐也不知道烧一烧的?

再埋怨张承徽——大将军您向来算无遗策,不是向来自夸把皇长子那个病秧子拿捏的死死的吗?这次怎么搬起石头反砸了自己的脚?还带累了我等!

端王身上污名已除,皇帝面色大霁,终于有了点亲爹的样子,当即赐座:「皇儿这一路辛苦了,还是坐着听审吧。」好像端王才从舒州回来进宫,昨儿殿中跪着不叫起的是另外一个不受宠的儿子。

封晋谢过座,却假惺惺客气道:「张大将军为国操劳,儿臣身为晚辈,不如这座让给张大将军坐吧?」

张承徽怄的吐血,很想骂他一顿,这一阵子唆使朝臣弹劾端王的摺子好像都变成了扇在他脸上的巴掌,一把年纪老脸火辣辣的,还不能在殿前失仪,只能低声道:「端王殿下一路辛苦,还是殿下坐吧。」

端王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来听审。

紧跟着提审的便是郭公山匪首翟虎,连同他的内眷及杜欢,还有端王府的符炎等人。

廷尉范响的理由也很充份:「既然闻垚认罪自裁已无疑议,且他有负陛下情义,置国法于不顾,其余手底下官员及闻氏子弟也可以押后再审。端王殿下舒州一役招安匪首争议颇多,不如就先审审郭公山匪首及端王府众人,让大家也听听真相。」

休息了一夜,杜欢的脸色也没缓过来多少,憔悴的不成样子,与兰姑一左一右扶着二夫人跟在翟虎身后踏进了金殿,算是进宫来见了一回世面,唯一不满之处便是宫里的跪拜礼忒不人道,连皇帝的照面还没打,便要先给他老人家磕个头。

第三十一章 狗男人,被拆台了吧?!……

郭公山匪首翟虎被端王招安, 头一次上金殿面圣,便引的不少朝臣暗贊一声:好个威武男子。

张承徽掌兵日久,见到翟虎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骂闻垚愚蠢, 这匪首分明一员悍将, 若他能及早收敛一点,不致于逼得此人走投无路落草为寇, 徒生波澜。

世事最是无常,岂能尽如人意。

权势之盛如张国丈者, 也做不到凡事顺心遂意, 譬如今日金殿公审, 皇帝陛下指定了廷尉范响主审, 他能做的也只是让暗中投靠他的御史在审讯之时多多留意端王的破绽,但凡能落井下石的时候千万不能嘴软, 必要的时候还要上去踩上两脚。

可惜范响出身前朝律学世家,新朝更迭重修律法,先帝三顾茅庐请的范家人主持修订, 范家人吃的还是这碗饭,依旧在朝廷之中任职。他脑袋里装着全本的《大燕律》, 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挑出他的刺。

端王招安郭公山匪首, 张承徽一系官员对此事存疑, 没少上摺子弹劾, 尽管端王否认他与翟虎早有勾结, 但范响还是不免要审一审翟虎, 以正视听。

范大人问:「你是如何与端王相识?」

翟虎是个粗人,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端王假作朱闲,说是被山下流民抢了行李, 前来投奔郭公山。」于是将郭公山喜迎财神爷之事讲了一遍,当然中间还将端王抢了个小尼姑上山之事也讲了,热情的翟虎还替他们办了婚礼,「我哪知道他连身份都是假的,厚厚送了一份新婚贺仪,没想到他竟然骗了我们!」

跪在翟虎身后的符炎当着满堂文武官员的面儿,悄悄扯了扯翟大当家的衣角,总觉得有点不妙。

翟虎扯开了他的衣角,粗声粗气的质问他:「符兄弟,难道端王殿下当初没骗我们?」

符炎艰难为自家主子开脱:「殿下……殿下那不是情势所逼嘛。」

封晋望天,大有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把这个土匪头子嘴巴塞住的冲动,临上京之前他虽然没有串过供,但可是委婉暗示过这土匪头子:「翟兄可要记得,京中不比别处,切记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还是尽量不要说的好。」

翟虎可倒好,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

他这是记恨自己数次被骗,专门跑金殿上拆台来了吗?

众臣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翟虎口里骗人的端王与京中谪仙人一般的端王合二为一,总觉得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端王殿下您也太会骗人了吧?

想像端王殿下骗的匪首与他称兄道弟,大家都拿他当财神爷围着他团团转,匪首亲自带他巡山布岗,替他张罗亲事,就连审案的范响也差点露出笑意。

皇帝陛下:「……」皇儿你背父成亲?

张承徽:「……」端王你强抢民女,还是个小尼姑?!

他眯眼打量了一番金殿之上跪着的三个女人,目光在翟虎的二夫人与杜欢身上举棋不定,不知道哪个才是端王强抢的小尼姑,并且向身后未曾收受闻垚贿赂的心腹御史使个眼色——记得端王的把柄啊!

翟虎置符炎的暗示于不顾,看起来是准备在坦白从宽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后来秦参军带兵围困郭公山,端王的身份被揭穿,他鼓动我们寨中人下山去捉闻垚,还说对夫人爱逾性命,暂且把夫人留在山上,我等皆是粗人,觉得他对夫人情深义重,便相信了他,扮作侍卫跟着他下山去捉闻垚……」遂这样那样,把闻家诸公子如何轻视端王,连到大门口迎都不肯,闻垚更是恃功自傲,总归不那么愉快的一顿饭以活捉了闻家人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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