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穆也要起身去看,被凌子越横了一眼:「你过去她未必肯说。」又吩咐俩徒弟:「不行就派人告诉燕帝一声,没事送什么凤冠过来,吓到这丫头了吧!」
莫鸿忙拦:「师父,使不得。近来朝中不太平。听说京里有传言燕帝得位不正,先太后幼子还活着……」
封月还在凌子越身边做个使唤丫头,这次也随凌子越一同进京,她身上的毒也解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再不似旧时鲁莽少女,听说此语顿时吓的面色惨白:「奕儿还活着?是谁如此恶毒,想要他的命?」
封晋威名天下皆知,平定天下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已有盛世迹象,就算封奕手底下有二十万雄师,恐怕也无力同他争夺天下,更何况从宫变之中逃离的封奕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儿而已。
若侥天之幸,他还活着,那推他出来的背后之人可谓恶毒之极,这是活活要将他推进火坑啊。
凌子越:「这事你要进宫去问皇帝了。」
封月向他叩头:「求国师送我进宫,我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去求皇兄,求他能留奕儿一条命!他还小,什么也不懂,只是被有心人利用而已。」
凌子越:「你当真不怕死?」
封月连连磕头,脑袋砸在地砖上,很快额头便磕出了青印。
冷阅去送饭,莫鸿带封月进宫。
一别经年,当封月跪在封晋脚边,兄妹俩人心头都涌上物是人非的感触。当年的封晋不过是大燕皇宫里随时会夭折的皇子,幸运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头,谁会看好他呢?
而封月,却是先帝与先皇后膝下明珠,宫里最得宠的小公主,多少人找机会趋奉,只要一句话,多少好东西得捧到她眼前,任她来挑。
封晋没想到事隔多年,兄妹俩还能再见。
「起来吧。」他谈不上温和,多年身居高位,很自然便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封月却久居人下,被凌子越使唤来使唤去,如风中浮萍,再无依仗,早非当年趾高气昂的小公主,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求求皇兄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留奕儿一命!他年纪小,什么也不懂,推他出来的人居心不良,明知皇兄江山稳固,却还要把他推出来,也不知道是何居心。求皇兄留他一命,月儿这辈子愿意吃斋念佛为皇兄与皇嫂祈福!」
本来封晋态度冷淡,毫无波动,但是被她一句「皇嫂」触动,眉眼间竟然柔和了下来。
「既然你要求朕,朕也不能作视不理,令背后一帮宵小如意。」
他当即下令:「来人,带封月下去,到时候抓到了幕后之人,若是封奕还活着,将人交由她抚养。」
一个黄口小儿而已,还碍不着他的江山稳固。
符炎带着封月出去了,过得三日却将人抓住了。
原来封奕被张皇后秘密送出宫之后,便落到了朱笙歌手里。
朱笙歌在先帝晚年,封晋前往舒州之后,便与张承徽接上了头,此后成为张大将军座上之宾,并深得他的信任,还把他介绍给先太子,有时候张皇后身上不舒服,也会服一点五石散。
朱笙歌八面玲珑,跟着先太子见过几回张皇后。
张皇后穷途末路,无人可托,便将封奕设法交到了与朝局无碍的朱笙歌手上。
朱笙歌捏着这张牌久未出声,等封晋征伐之时,也曾小有动作,但无奈封晋留下来的人都是能干的老臣子,一些风言风语便被压制了下来。
在绝对的武力之前,任何的流言蜚语都不足以与之抗衡。
天下大定之后,朱笙歌自感回天乏术,便开始大肆贩买五石散。
封晋深知其害,上位之后严令禁止买卖五石散。没想到近来却有监察御史上报,京中有人暗中开始贩卖五石散,立刻便引起了她的重视,下令彻查此事。
一根线头扯出一串,朱笙歌做的再隐秘,也有迹可循。如今京中户籍管理很是严格,很快他便被揪了出来,连同懵懂的封奕。
封月见到封奕的时候,他在朱笙歌的别院里穿着一身小龙袍,小小的孩童像个人偶似的被摆布,竟然还一板一眼摆着皇帝的腔调,张口闭口便是「朕」。
封月哭着上前去抱他,数年不见他竟不识得亲姐,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女人,竟敢在朕面前哭?」
他周围侍候的正是旧时张皇后身边的宫人,自知难逃一死,将人送到朱笙歌处便听从他的指派,将他从小当个小皇帝般养大,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封月颤抖着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语带泣音:「住口!再称一声『朕』,我割了你的舌头!」这时候不狠,待见到封晋,恐难逃一死。
封奕被吓的连哭也不敢了,求救的目光投向被押在地上的朱笙歌,还有云梦泽叛徒张茹:「秦嬷嬷——」
张茹原本就是张皇后宫里旧人,如果不是害了封月,更不可能早早离宫,后来被朱笙歌收留,才又多活了几年。如今也是穷途末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听从朱笙歌指派。
朱笙歌使个眼色,她顿时暴喝:「放开封奕!不然信不信我让他立刻毒发而死?」
封月眼珠子都红了,如果不是当年误喝了她下了蛊毒的茶,自己何至于远走他乡,连父母兄长最后一面都无缘得见。
「老乞婆,都是你!」
符炎来时,还有莫鸿相随。同是云梦泽的弟子,莫鸿无惧她的蛊毒,当即上前去抓人:「我师父正想清理门户,没想到张师叔亲自送上门来,也省得师侄到处去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