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堂在倚梅园的隔壁,两处院落离的很近,除了正门的路,还有一条栽满了竹子的小路通往两个院落,侍候杜欢的芳晴无意之中聊天说起:「按王府的格局,其实倚梅园应该是端王妃的院子。」
她一句话倒让杜欢不自在起来,次日前去替封晋诊脉便提出要搬出倚梅园:「我住着也不合适,毕竟听说这是王府未来主母的院子。」
「你听谁瞎说呢?」端王殿下不发病的时候还是个赏心悦目很讲理的少年郎:「大燕谁人不知我是个病秧子,莫要说娶王妃了,就连侧妃本王原都不准备娶,谁知道我能活到哪天?你住进来自然要住最好的院子了。难道空置着倚梅园,让你住到府里犄角旮旯去?」
不知为何,他这话莫名让杜欢一阵气闷,忍不住想要怼:「那你还想让我做你的小妾?」
封晋没想到她冷不丁翻旧帐,且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娇俏可爱,心中一阵痒痒,不由便道:「我那不是怕自己哪天死了吗?你当端王妃是什么好位子?以本王那位继母的性子,无论端王正妃还是侧妃,哪天本王病死了,她还指不定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杜欢对本地风俗一无所知,就显出一种傻呼呼的天真。
端王殿下用看无知小儿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轻飘飘说:「若是一辈子关在王府里为本王守节也就罢了,生殉听过吧?」
「活人……殉葬?」杜欢打了个冷战,被这时代的丧葬仪式给吓到了。
端王殿下见她被吓到的模样,目光便柔软了下来:「你年纪小又懵懂,哪懂得这些道道?生殉也要身份够格,正妃或者侧妃都使得,一般不记名的妾室哪有资格生殉?」
杜欢暴躁了:「感情这还是什么荣耀的事情?」
端王殿下摸摸自己包扎起来的脑袋,自嘲道:「可不是嘛,你以为谁都能睡进皇子陵墓?」
杜欢:「……」
谁稀罕!
「算了,还是把个脉吧?」
她实在对这个时代没了吐槽的欲望,就算残忍不合理之处太多,这个世界也不会因她而改变,自有其运转规则。
封晋却道:「昨儿我考虑了一夜,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他毫不客气:「我练的惊雷掌走的是刚猛暴虐的路子,前两年练的时候不得法……也可能是体内蛊毒的原因,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徵兆,没想到被你的内息带着运转竟然好了许多,不如试试合练?既于你的内功有益处,于我更是大有裨益。」
杜欢脑子里冒出杨过跟小龙女合练内功心法之事,调皮心起:「你若是唤我一声姑姑,我便试试跟你合练。」她是个利己主义者,从小到大除了跟老杜对着干,其余事情从来不会因为赌气而影响自己能捞到的好处,况且这是傍身技能,她练了几个月还在枯木逢春第一层绝处逢春,一直没有突破,若是能有别的办法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端王殿下在大燕宛如云端之上的仙人,很多人望之凛然犹神明,高贵而不可亵渎,被杜欢戏弄竟然也不恼,唇角微弯露出一点笑意,毫无心理负担的吐出俩字:「姑姑。」
得!这位也是装的吧?
杜欢几乎可以确定,端王殿下就是表面披着一张矜贵好看的人皮而已,实则跟她一样也是个利己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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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封晋预期的那样,果然惊雷掌与枯木逢春术竟有相辅相成之功效,她与封晋合练一月有余,竟然听到系统响起了欢快的音乐:「恭喜宿主突破枯木逢春第一层绝处逢春,进入第二层妙手回春。」
杜欢:狗系统这是非要把她跟封晋绑一块儿?
她开始怀疑:「你老实交待,封晋是不是我要找的一统天下的明主?」
涉及到关键问题,狗系统沉默了,好几天没冒头,怎么唤都不肯出来,好像患了自闭症的病人一样,完全不想搭理她。
杜欢甚至还怀疑它能量不足,放了两颗宝石用它教导的办法让它吸收,宝石变成了石头,系统还是装死,她只好收起其余的宝石,再想别的办法。
星星上半身拆了纱布之后,皮肤好像受过伤又结疤的样子,不过好在总算是脱去了他上半身的熊毛,露出一个年轻男孩子的正常轮廓来。
他的手指指骨变形,杜欢开始给他矫正指骨顺便想办法修复皮肤,还有下半身的熊毛也要等他调养的好一点再进行手术。这是一个长期修复的过程,无论是外在的容貌还是内在的心理状态都需要调适。
星星倒是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满意的不得了,就算头皮上的毛囊遭到很大程度的毁坏,照着镜子也不觉得可怕。长久以来他对自己身份认知模糊,不知道自己算是人还是兽,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人,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变成杜欢的尾巴。
在此其间,翟虎带着兰姑与二夫人准备回舒州赴任,端王设了送别宴,兰姑喝了点酒拉着她说了许多私房话,送出城的时候她还隔着车窗再三叮嘱:「你这个丫头瞧着乖顺,实则一身倔脾气,伶牙俐齿不饶人。我以往就在这上头吃亏,你可得放聪明些,内里再凶面上也得放柔软些,别学我似的。」
离别的惆怅让她生出无限感伤,拉着杜欢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还是翟虎催促才松开了手。
送走了翟虎一家,天气渐冷,府里的人都穿起了夹袄,杜欢还让芳晴给星星缝了个帽子弄个口罩戴起来,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也不妨碍他出门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