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
十里春风不入。
一位身着黑金缎袍的青年随意的看了一眼眼前已经干净的托盘。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托盘就已经重新堆满了灵石和数不尽的天材地宝。
青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随手抓起一把,将之扔到了面前的赌桌上。
看着灵石来来去去,坐在青年肩膀上的赤发小鬼无聊的打着哈欠。
他不知道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以他的眼力和手段,想赢根本就不会输。
修士拥有法力和神通,依然能输个精光,何况是世俗的凡人。
为了一瞬间的快感而将钱财送给他人,实在令他想不通。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言。
青年赌钱不喜欢去静谧的包厢,偏偏就喜欢人多的场合。
当然,围拢上来的修士也多,大多数修士却根本没有将注意放在青年的身上,而是将目光落在青年肩膀处的赤发小鬼,一个个眼睛瞪大的老大。
“那个就是?”
“是。”
“……”
头半年的时候,蒙植哪里都不去,还能安稳的待在玉家的福地仔细稳固境界。
随着修为踏实下来,他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闯入古城,出入皆是上等的场所,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能踏足的地方。
这春风楼正是其中之一。
聚集在这里的不是谁家的公子就是哪家的少爷,不然就是宗门天才,大族的骄子。
算是个结识同龄人的好去处。
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蒙道友,今日如此尽兴,不如在下做东,在穹神楼一叙?”
坐在赌桌对岸身着金袍的公子哥儿笑呵呵的说道,说话的时候撑开了手中的折扇,其上正绘制着不同的神女仙娇,翩然若飞天之舞。
身着黑金法袍的蒙植推着面前的牌,淡淡地说道:“听说穹神楼来了一位圣女。”
“上宗高门的圣女,可不是光有灵石就能得见。”
“还需要请帖。”
“恰好,在下就有一份。”
蒙植摆了摆手,目光扫过玉牌桌的其余青年才俊。
男女皆有。
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而是继续说道:“我对那些地方没有兴趣,请我去那里,不如请我吃一顿好的,我便感激不尽了。”
“我就说蒙公子不会答应。”
“你看。”
“愿赌服输。”
“……”
蒙植静静的看着众人。
他精明的知道自己可以吃喝玩乐,也能狂赌无休,却不能踏入青楼半步,也许玉家不会介意什么,但肯定会因此轻视他。
他还要靠道侣来完成蜕变,因此他绝不能在此时做出不符合自己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至于会不会想女人?
自然会想。
他当年金丹时路过合欢宗产业的时候就曾数过口袋中的灵石。
不够。
灵石不够。
加之他不想在第一步的时候产生意外,也就一直隐忍下来。
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为高修大侠就需要利用能够利用的一切,所以,他也根本不是见色起意,而是早就预谋好要以此傍上一颗大树。
没想到,他遇到的这棵树如此之大。
把玩着手中的玉牌,蒙植看了一眼四周,传音道:“您老等的那个人还没有来的吗?”
“他?”
“他早就来了。”涂山君念叨一句,紧接着目光落在一处角落。
那里正有一个身着锦绣红袍的修士揽着两个陪侍身旁的女修,畅饮着春风楼提供的酒水,那模样倒不像是一个大头鬼,而是个饿死鬼。
……
数日前。
涂山君猛然察觉到森白圈子有了联系,只要他念动咒语就有反馈。
他的心中就升起疑虑,如果是魔头寻来肯定不会距离他这么近,以魔头的性子也不敢踏入古城,既然能够靠近且还一直有所反应就说明对方不是一人前来,说不定还拥有了足以威胁他的手段。
直到听说是小灵州故人,涂山君心中惊讶已登临顶峰。
如果不是离枯尊者提起那个人,他还以为那个人早就死在修行路上,不成想,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在东荒大境听到对方的消息。
更不用说,对方好像还循着线索找到了他。
于是,涂山君就选了个时间和地点。
蒙植的目光挪动过去。
正看到那看似放浪形骸实际上却雍容华贵的红袍修士。
那人缓缓起身,推开陪侍的女修,笑着说道:“久仰大名。”
蒙植同样起身拱手还礼。
红袍修士笑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随我一观高楼?”
“固所愿。”
“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是本少爷先请的蒙公子?!”
对岸的金袍公子大怒,一掌落在桌案上。
他身后站着的两位护道的修士各自上前一步,散发出的淡淡灵机气息好似丝线一样将那红袍修士锁定。
红袍修士瞥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我不想杀人。”
那两人神色剧变。
其中一个人赶忙低声对那金袍公子说些什么。
金袍公子瞳孔一缩,再没有开口说出半个不字。
“请。”
“请!”
就这样,在众人的瞩目下蒙植随红袍修士登高离去。
望着在前方引路的人,蒙植不由得警惕起来。
刚才此人不过一句话就让季家的公子闭嘴,不仅说明他的修为不俗,身份和来头也定然很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找上门来的目的就值得斟酌了。
尤其这件事还是狐老先通知的他,也就是说,他是后来才知道。
按理来说,以狐老这样的器灵宝物,确实能接触到很多人,却应该没有多少熟人或者老朋友才对。
如果真的有,那么对方绝不是等闲之辈。
落座下来的蒙植打量着厢房。
“放心吧,就算是圣人来了也不可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红袍修士端起面前的酒盏,目光看向了蒙植肩膀上的赤发小鬼,感叹道:“道友,你的风采依旧啊!”
“道友。”
一道空灵中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响彻。
身形高大的修士从尊魂幡中走出。
赤发顶角。
青面修饰。
涂山君拱手落座。
大头仔细的瞧了瞧,又看看落在蒙植手中的三尺尊魂幡,皱眉道:“这具身躯好像并不是你的器灵身……”
本来心中还有紧张和忐忑的涂山君彻底放松下来。
他答应前来相见,当然不是为了一声道友,尽多年沧桑!
而是想看看大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知道他能够进阶的话,那大头绝对算一个。
涂山君知道陨炎道兄绝不会出卖他,更不会大肆宣扬尊魂幡能够进阶,
惊鸿就更不用说了。
知情人垂云还被他干掉。
现在暴露出来的只是极品道兵器灵,并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大头将他能够进阶的消息散播出去,不说他人会不会信,至少现在他想安稳的过渡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要应大头的邀约前来。
没想到大头的第一句话就彻底解决了涂山君的疑问。
“我遣他去做别的事。”
涂山君接过话茬,看着面前的酒樽,将之一饮而尽说道:“好多年不见了。”
“是。”
“很多年了。”
大头感慨万千。
他也没想到,自己当年会在一个穷乡僻壤碰到这么奇怪的修士,一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大头就不由得哑然失笑。
当年两人试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后来因为血池爆发而分道扬镳,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离开了小灵州。
那时候他没有多想。
然而,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他忽然间明白那位与自己走出同一片天空的老乡,好像并不普通,还被人盛传为器灵宝物,他却明确的知道,尊魂幡一开始不过是一介法器,被一个叫温岳的小子执掌。
大头抬手一指。
眼前的时空好似都凝滞了一般。
“空梭定!”
涂山君豁然起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的意外就是蒙植,蒙植像是吃了定身咒般维持着刚才的模样。
大头笑着说道:“道友且放心,空梭定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空间古宝?”
“好见识。”
“道友为何要这样做?”
“接下来我讲的事情,这小子不适合听。”
涂山君重新落座,神色严肃道:“什么事?”
“请道友原模原样的讲述自己是如何被炼制成尊魂幡,又是如何保持神智,还让尊魂幡获得了如此恐怖的神通,竟然能够通过人为的干涉,简单的从法器变成法宝、灵宝,甚至是极品道兵!”
大头死死的盯着涂山君。
涂山君笑了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
大头一定会问这件事。
在他听离枯说大头在制造尊魂幡,他心中就有预感。
大头或许已经知道了尊魂幡的秘密。
涂山君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
“修士但凡增长到一定的寿命却没有突破境界就会死,有时候这样的时刻都不会来临,说不定在某一次渡劫或重伤后,也会死。”
“留给修士的路不多,轮回转世是一个,然而最为合理也是最有用的就是……”
“活出第二世!”
“你怀疑我,是活出了第二世?”
“我不是怀疑。”
“我觉得你就是活出第二世。”
“并且比我的法子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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