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读

说实话,李泰看着小女孩珍惜自己诗歌的样子,多少有那么几分惭愧,对小女孩道,

“要不要去酒店楼上坐坐,休息休息!”

徐小娘听到李泰的话,紧了紧手中的诗词,倒是顺从的对李泰点点头。

“两位,这边请!”掌柜倒马上做出了邀请的样子,让李泰与小女孩上楼。

李泰带着小女孩上楼,点了一桌美味佳肴,又另外点了一桌给自己的侍卫,只不过作为专业侍卫,他们一般上是分成两班分开吃饭。

而徐小娘子看着满桌的菜肴,最后还是夹了一块金灿灿的“焦糙”,小口小口吃起来。

李泰看了一眼,这“焦糙”有点像是小汤圆,只不过这小汤圆需要过热油,封锁住口感与香味,只要咬开就是香气扑鼻,就这时代来说,算是人间美味。

而就在徐小娘子吃了四五个时,很快便有侍卫过来,来到李泰的身边,低声道,

“大王,这位徐小娘子的家人寻了过来,正在原地等着。”

“哦!”李泰听到这话倒敲了敲桌子,徐小娘子连忙放下的快子,神色不由严肃起来。

“走吧!”李泰看着徐小娘子,“你家人回来找你了!”

“啊!好!”徐小娘子听到这话,倒是开心的跳了起来,但这时候的他看着满桌的菜肴倒微微有点不舍得的样子。

李泰看着眼前一幕,开口道,“这些菜我打包带走回去吃,若有你喜欢的,便分给你一部分,否则我就全吃了!”

“额!”徐小娘子听到李泰的话语愣了愣,但马上徐小娘子便道,“这焦糙能给我一些吗,我打包回去吃。”

“便如你所愿!”李泰看着徐小娘子,简单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便让手下人把这两桌子菜打包起来,至于焦糙,则用油纸包起,放到徐小娘子手里。

很快,李泰便亲自送着这徐小娘子来到当初捡到了她的地方,正见到了一对夫妻在原地焦急等待,见到这幕,徐小娘子倒一脸欣喜的抱着书卷和焦糙,一路小跑向他们跑过去。

此刻,徐小娘子面露笑容道,“阿娘,啊父,我找到你们了!”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那少妇抱住徐小娘子,颇是喜极而泣。

倒是那徐孝德一脸严肃道,“惠儿,那些救了你的贵人是什么人,在哪里?”

徐小娘子却也一脸的迷茫,因为她也没有询问李泰的名字,这时候转头过去,却见到李泰已经带着随从消失在人流中,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

徐小娘子指着李泰刚才的方向,说道,“他走了?他有阿耶您曾经给我看过的宫中人才有标志的玉佩,约十五六岁,看起来像是豪门的贵公子。”

“宫中之人吗?”徐孝德听到徐小娘子的话,道,“你且跟我回家,我等休沐结束,便去宫中打听打听,看看谁谁家的公子是这年龄。”

“好的,啊父!”徐小娘子听到徐孝德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李泰把徐小娘子送回给徐孝德,远远观察了一会儿,至少看徐小娘子的样子自己并没有送错人后,便离开了。

在喧闹的坊市中继续转悠,差不多到子时,李泰却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回到魏王府中睡觉。

等到第二天起来,依旧要坚持不懈的进行锻炼,自己就算不训练到连脑袋都是肌肉的地步,但至少能进步,那就不断进步。

当然,这段上元节中,李泰的那一首诗词,倒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前面一句算不得什么,但关键是这首诗词有着最后一句压轴,让整首诗的意境得到提升。

尤其在这上元佳节后,便要开始举行科举,听到这首诗词的学子,多少能从这里听到几分虽然独在异乡为客,但却要考到功名的昂扬。

再加上元宵佳节,正好是学员士子们的狂欢,这首诗歌自然而然的传唱了开来。

人们也开始本能的寻找到底是谁做了这诗歌,很快便传出这诗歌是谁做出来的不知道,但那人留下来的唯一一份的墨宝,却在一个姓徐的小女孩的手中。

而随着粉丝八卦能力的深入挖掘,不多时便找到徐惠这个走丢的小女孩身上。

毕竟为了找回徐惠,他们父母上街拉人询问,跟那位公子身边的小女孩一样,最重要得是也姓徐!

徐孝德因为徐小娘子走丢的事,所以在那天晚上带着徐小娘子去转悠以外,便自己陪在女儿身边,教授她读书写字,更没跟同僚相聚,倒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等到上元节的休沐结束,徐孝德因自己的职务回到东宫中继续做太子府右卫长史时,平时那些泛泛之交的同僚倒靠了上来跟自己很是热情的叙话,让徐孝德很是惊喜意外。

其中一人为校书郎岑昭,看周围人不断打着机锋,一直没入主题,急切难耐道,

“孝德兄,可否让我们去府上见见绝冠上元的名诗真迹。”

“什么名诗真迹?”听到了这话,徐孝德倒是有几分的摸不着头脑。

“孝德兄不知道?”身边又有一人却是敬播,道:“虽然真迹不在那酒楼,但那酒楼掌柜倒是卷抄了一份。

正是银花映火树,独行无归处。昂首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诗词名字更被称作,偶遇徐小娘子于上元节。

上两句虽只点缀,但凭借下一句昂首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那徐小娘子若真是徐兄的女公子,那你这父亲未必能能名留青史,但你家女公子说不定能把自己芳名流传后世。”

“什么?”徐孝德听到到岑昭和敬播的话语,神色不由愣了愣。

说实话,他的确是没想到,自家的女儿居然会有这运气,不就是走丢了,然后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然后她就能够凭借着一首诗词可以名留青史了。

这这这这这简直太令自己羡慕了!

“我未知此事,不过那日我家小娘子走丢半个时辰,等找到她时,手中的确是拿着卷轴。

原以为是女儿家事务便没去动,若真是这诗词真迹,能与诸位共同鉴赏,自然没问题!”

徐孝德对着众人正色道。

“择日不如撞日,那便选此时如何?”岑昭看着徐孝德道。

“此时不好吧,还要在太子宫当职呢,等到休沐之后,再去吧!”徐孝德说道。

“太子正与太子妃做那新婚燕尔,我等守着这太子宫又有什么用处!”

岑昭挥挥手毫不在意道,“反正都休沐了六天了,再请假一天也就是了!”

周围人听到岑昭的建议纷纷点点头,毕竟其中一大群人虽然算是太子属官,但更多的,还是挂着校书郎的身份,是来协助太子修史的。

原本隋书在去年中旬时,就应该能交差了。

太子为增加几分参与感,便让人再从头到尾全部检查一次,众人能怎么办,难道还能顶着太子说不行吗?

当然不但要完成太子的任务,而且哪怕没错多少也要挑出些错误来,否则太子让自己等人重新检查还有什么意义。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一边检查,一边挑错,效率到底慢了下来。

毕竟史书这种东西,想要完全的让所有人信服真的是很难的。

认真仔细找,多少能找出一些可有可无的毛病来,这也就让李承乾相当的有参与感。

毕竟身为甲方,不对乙方给出的方案上挑错,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慢慢校书郎们便在太子府上工作,或多或少都兼职一个太子府的岗位。

不过,这些人跟徐孝德是不同的,徐孝德是只有太子府上的这么一个岗位。

所以徐孝德不得不谨慎,虽然众人还是提议请假,但这些人跟自己都不是一个圈子的。

哪怕再怎么样督促,徐孝德也乖乖等到在太子府的工作时间结束,才把众人带回家里去。

毕竟已经晾了这些比自己官职大的人这么久了,自己实在没理由拒绝他们。

说到底在官场之上,那可真的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而徐孝德把这些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太子府的大人物,带到家中马上找来徐惠,询问道,

“那日上元节,与你同游的贵人是否给你拿了一首诗词,可否拿出来一观?”

“啊父,我这便把那首诗词拿出来!”听到这话语,徐惠自然不会拒绝自己父亲的话语,不过走了几步,徐惠停下脚步对徐孝德道,“啊父,可莫要弄坏了!”

徐孝德笑着道,“难道你还怕我看坏了画不成,快去拿就是了!”

听到徐孝德这般话语,徐惠也不再多说什么,马上把自己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的那一首诗词送到徐孝德手上,看起来却是有几分相当不舍得的样子。

徐孝德见到这幕,笑了笑拿起这诗词,说道,“诸位,这诗词来了!”

徐孝德把这诗词小心翼翼的摊开放在了桉几之上,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包围了过来。

岑昭看着这字迹,感叹道,“可惜这人的字迹颇具匠气,难得精气神韵。

否则此诗此字若是流传后世,想来会成为不可多得的传世珍品啊!”

“的确是可惜!”敬播却也点点头,然后看着这诗词读了起来,道,

“银花映火树,独行无归处。这应该是写与徐小娘子偶遇之事,虽然是银花火树的上元佳节,但却见到徐小娘子走失了,形影相吊,无家可回。”

“这不过只是讲述了与徐小娘子相遇而已,真正精华还是后一句昂首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不但转折了前面的情绪,使得积极面对,更是可以看出此人风光齐月,气魄惊人。

想来是今年来京赶考的举子,正要借助徐小娘子之事,展露自己的野心与胸怀啊!”

“今年进京赶考的举子吗?”徐孝德听到这话愣了愣,想到,“听惠儿的话不像啊,好像与宫中有关的皇家子弟而已。”

“哈哈,这里有这人留下来的印章!让我看看,却是哪家士留下如此墨宝!”

这时候的敬播突然见到这诗词上有印章,连忙向这印章仔细看了过去。

只不过一瞬间,原本都还热烈讨论的敬播,陡然间见鬼似的勐然后退了几步,更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面,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尊兄,你”岑本看着眼前一幕,倒是有些不理解了!

“岑兄,这这首诗写什么来着?”敬播颤颤惊惊的对着岑本说道。

“银花映火树,独行无归处。昂首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岑本疑惑道:“好诗啊!”

“对上了,全对上了!”敬播坐在地上苦笑道,“诗是好诗,但写诗的人就未必好了!”

“嗯?”听到这话,众人不由本能的向着这营帐看了过去,却见到这首诗词的印章上凋刻着,“李氏青雀”而周围边框更是有着陇西李氏才有标志。

“陇西李氏有谁叫李青雀?”“为什么感觉这名字好熟,哪里听过?”

“难道也许好像魏王殿下还没元服,有名泰,但更有小名青雀!”

想到魏王的身份,再重新看这一手诗词,一时之间,整首诗词的意思骤然全部都变了。

为什么上元节会热闹,那是因为太子结婚,天子多赐了三天休假。

谁会孤单无归处,表面看得是徐小娘子,实际上写得是魏王明白热闹是属于太子的,不是属于自己的想法。

后面两句那就更是明着写徐小娘子,但实际上却是对自己的鼓舞啊!

但问题是,魏王要上的高楼是什么楼,要望尽的天涯路是什么路,这是自己敢继续解读下去的吗!

一瞬间,原本还热热闹闹讨论的诗词的场景,骤然消失了干干净净。

“咳咳,徐右史,我这么久没回家,家娘子定是想我了,就先告辞了!”

“徐右史,我家里家教甚严,肯定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我也先告辞了!”

“徐右史,我家猫难产了,我回去助产!”

一瞬间,徐孝德却也有些手脚冰凉的瘫坐在了地面上,更见着自己的同僚逃命似的告辞。

这时候徐孝德感觉到有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徐孝德抬起头,正见到敬播正拍着自己的肩膀很温暖,不由热泪盈眶,这太子府内,还是有好人的啊!

“徐兄,为了你自身前途,为兄劝你明天就递上辞呈辞去东宫职务吧。”

敬播用三十七度的嘴,说出最诚恳,也最令徐孝德绝望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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