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牧傻了半晌。重撰归一诀?羲和居然给出了这个提议。
“现在的归一诀是他人所写,你不过是拾人牙慧。你若有心,自己将其重新撰写,以你自己的感悟去将其完善,那才是你自己的东西。”
自己撰写法诀呀,龙文牧回过神后把眉头皱成了川字。这想法可真够破天荒的,倒不是不想,关键是自己能不能办得到这种事?
修妖者中,的确是有那么多才情无双之人将毕生感悟创造成法诀以流传后世,但是那样的人毕竟太少。而且若无极高的修为,又怎有这般能力。
也不是说功法一定很难创造出来,若只是低等的功法,要创造倒也不是太难。现在修妖界,这类功法应该是占据了主流,许多修为不高的妖师也是修炼这类为主。
但若要创造高等功法,那难易度可完全比不得了。任何一部精妙的功法现世,往往会让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这也就足够说明这类功法的难得。
如果让龙文牧来创造一部最为低等的法诀,他确实也有可能做得到。但归一诀又岂是那种低等法诀,毕竟是连羲和都亲口称赞过的。以龙文牧之能来修改和完善归一诀,这就不太可能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羲和双手交叠在身前缓缓的说:“归一诀再玄妙,终究只是一部法诀。你虽然能够修习,但这部法诀完完全全的适合你吗?”
龙文牧琢磨着她的话:“我明白意思了,前辈是想说,我虽然可以修炼归一诀,但归一诀未必是完全适合我的对吗,因为这法诀并不是为我量身而做。”
羲和点头:“你体内积蓄着大量的元素之力,但归一诀却无法助你完全化解,说明这部发诀仍有不足。你应该去思考,怎么才能把这部法诀完全变成适合你自己的。”
龙文牧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道理倒是懂,可具体做法却完全没头绪:“那我该怎么做?”
羲和似乎早知他要这么问,轻轻闭目,两息之后探指点来,将一缕流光点向龙文牧的额头。
流光映入额头,龙文牧脑海里突然多了些东西。
“这些是?”龙文牧觉得这段信息跟归一诀很像,但精炼了很多。
“归一诀的核心,你便以此为基础,自行补完吧。”
羲和在读取龙文牧记忆的时候,已经知晓归一诀的全部修炼之法。此刻她便将这部法诀完全拆解了开来,只留下了最核心的部分。
如果归一诀是一棵树,羲和便只留下了树根与树干,剩余的枝枝叶叶便需要龙文牧自行去完成。
居然还能这样!龙文牧在脑海里一遍遍的研读羲和留下的东西。
意思是说让自己以原本的归一诀作为核心,再在其中加入自己的感悟吗?剪除赘余之处,吐故纳新,这样一来便能让这部法诀更适合自己?
虽说只是留下了核心的部分,但很多细节被羲和更改过,而且还加入了诸多的引导。龙文牧忽然发现,羲和并不是完完全全只留下了核心给自己,其中还加上了羲和自己的见解。若是根据她的引导来完成这部法诀,难度明显比凭空而创要降低了很多。至少知晓了明确的方向,若是如此的话,龙文牧觉得自己搞不好真能做得到。
羲和都已经帮衬自己到这种地步,龙文牧哪能不激动的。心中抱有感激,急忙原地坐下,很快就陷入了冥想当中。
既然法诀的核心都已经是现成的了,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这种事必然急不得,时间在飞逝,这一坐便是整整三天的时间。
羲和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催促的意思。
想要创造一部法诀,往往是极为漫长的过程。有的人穷尽一生心力,方才著成一部。纵然已有核心,但要完善法诀,依然需要极其繁琐的过程。
羲和静静的等待,每一处空间时间流速都不相同,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龙文牧从开始领悟法诀开始,就已经淡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他自己已经记不清究竟过去多久了。
全身心的感悟,浑然不觉外界的种种。
最开始龙文牧觉得有羲和留下的引导,要完成应该很快,但实际着手之后才知道,这依然是个艰难的过程。
哪怕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推演,进展还是甚微。
他真正踏入修炼的时间太过短暂,本身岁数亦尚浅,缺少了太多的经验,反倒成了无形的阻隔。
冥冥中,他又隐约陷入了增强血脉之力时候的状态。在那种特殊的状态下,很多东西都超出了感知。
他眼前仿佛呈现了一颗漆黑的种子,众多繁杂的线条在上面勾勒不清。龙文牧仅凭着耐心,一点点的梳理这些线条。随着他的梳理,种子慢慢的呈现出了完整的形状。随着他理解的越深入,就越能感知到种子内部的全貌。随着他一遍遍耐心的梳理,种子开始生根,开始发芽。由小小一粒种子,渐渐长成一指长的树芽,上面也开始长出翠绿的树叶。
一片……两片……但依然还是不够。
树芽变成了小小的树苗……
三片……四片……
还不够,这样依然不够。
进展仍旧缓慢,就像徒步走在泥泞里,那种滞涩感让他举步维艰……
外界,在龙文牧浑然忘我的陷入感知中的时候,羲和却从他身上隐约察觉出了异样。
她能察觉到龙文牧的急迫,因为龙文牧本来沉淀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渐渐变得浮躁起来。
“太急迫了吗……”她说。
推演法诀往往不是一蹴而就,可龙文牧似乎不打算放弃这次的机会,正在有意的加快这个过程。
但是欲速则不达,羲和很清楚,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某一刻,轻轻的一声绸缎撕开般的声响,龙文牧的腹部猛地溅出了一篷鲜血。
衣服上,一块猩红的血迹慢慢的扩散开。
羲和盯着他的腹部,浅浅叹息。
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
她察觉到龙文牧丹田里的异样。龙文牧的丹田里,众多的元素之力本来保持着绝对的平衡。若无外力强行阻碍,断不会失衡。但现在这种平衡,却正在逐渐被打破。
不是失控,更像是龙文牧有意为之。各种相反性质的元素冲撞,而这股异乱便反噬到了肉体之上。
龙文牧丹田里的元素之力正在慢慢的失衡。从最初的伤痕出现,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伤痕也越来越多。元素之力失控的越厉害,对身体带来的损伤也就越大。
“这就是你选择的方式吗?”羲和有些无奈。
这种力量失控,明显是龙文牧有意打破了平和。以羲和的眼力,岂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他推演新的法诀陷入僵局,推演之道,除了自己的见解外,往往需要的是那一瞬间的灵光。
而此刻龙文牧做的,便是用自身的危机,来逼迫那抹灵光的出现。
说白了,就是拿出了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气魄。
羲和摇头,龙文牧选择这种方式,简直太乱来了。
以前他融合冰与火之力,险些九死一生。而现在凝缩在他丹田里的元素之力,是整个五行塔之力,那远超过冰与火双力。倘若没能完全掌握,让这股力量彻底失控,他毫无疑问当场就会身陨道消。
羲和见识颇广,可还从没有见人用过这种乱来的方式。
随着伤痕的累加,没消多时,龙文牧俨然已经成了个血人,但依然不见醒来。
在意识的深处,龙文牧的面前,屹立的已然是一棵两人高的小树了。
虽然推演的速度在加快,但还不够吧,这样还远远不够。
纵然沉浸在冥想中,但身体的状态他还是能察觉一二的。他知道自己丹田里已经混乱一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完善归一诀就是为了解决丹田之患,只有在这片混乱中不断的去尝试与推演,才能得出最佳之法。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丹田里的混乱就是归一诀最好的试刀石。
想要得到答案,一点代价都不付出,那是绝不可能的。
两人高的小树,已经成长到了三人高,笼罩心头的危机感也前所未有的强烈。
但是还没有完成,依然还不够……
外界,浅浅的血滩汇聚在龙文牧的身下,他身上看起来伤痕累累。自身的恢复力正在恢复着伤势,但根本赶不上身体遭到破坏的速度。
羲和很清楚,他表面很凄惨,实在丹田里更加的不堪。
在龙文牧的丹田里,几乎所有元素之力都已经失控,猛烈的暴风在丹田里肆虐,各种元素之力相互冲撞,摧残着丹田里的空间。就连丹田中央的两枚妖痕都维持在碎裂的边缘,岌岌可危。
最初的失衡,也许是龙文牧有意为之,但发展到现在,恐怕已经超出他自己的控制了。
这种混乱要是再增强,龙文牧的丹田必然会毁于一旦。
好不容易增强了血脉之力,倘若丹田破碎,最轻也是修为尽失。
时间慢慢的过去,丹田里的混乱越发严重,龙文牧的身躯也已经在崩坏的边缘。
内心的世界里,原本的树苗,已经有五六丈之高。
但这仍然不是全貌,依然还有不足。
说不清道不明,可总觉得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其实龙文牧知道该停下了,若是自己在继续下去,或许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要这么放弃吗?自己是借助着这种奇妙的感知才能开创新的归一诀。如果现在停下,不知下次还能否进入这种状态。
也许现在停下,归一诀就注定无法完成。
停下吗?还是继续?
正在挣扎犹豫的时候,冥冥间,心里突然生出了某种明悟。
他所观的世界,在那奇妙感知下犹如一副巨大的画。画上清晰的绘制万物,各种纷乱的线条呈现在其上。而在那些线条中,有一道浓墨重彩的线条引起了他的注意。凝视这道线条,突然间有什么缺失的东西被补上了,龙文牧心头所有的滞塞在这一刻豁然通明,毫不犹豫伸手将其抓住……
外界,龙文牧身躯近乎于崩溃,各种元素之力将身体破坏得千疮百孔。
而就是这样的状况下,他周身却突兀的荡开一种奇妙的气息。
羲和为之侧目。
那种气息以龙文牧为中心扩散,在他周围化作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是,领域……”羲和微微张口。
无尘之地,亦是领域之力,这是龙文牧在炼化无尘花后,偶然得到力量。
以前没太过精进领域之力,一直只是把它当做了一种遮掩气息的手段。
然而此时无尘领域被释放,从周身外五六寸,到方圆一丈,再扩大至方圆十余丈,然而这种扩张依然没有停止。
羲和默默的凝视着他施放这股力量,若有所思,轻轻蹙眉。
无尘之地扩张到了方圆百丈左右才渐渐停下,在以往,龙文牧从未将无尘之地释放到如此大的范围过。
在这片空无一物的领域里,渐渐出现了色彩。
一直无动于衷的羲和,竟在见到色彩时猛地怔了一下。
她是岁月中最初的存在,对她而言,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事物能让她动容了。可她偏偏在见到那抹色泽之后愣住了。
最开始只是色泽在领域内扭曲,但渐渐色泽有了形状。
龙文牧坐在血泊里,在他的身旁,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株小小的树芽生长了出来。
树芽慢慢长大,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龙文牧依靠在树干上,像是在小憩。
屏障内开始飘起绵绵细雨,草木破芽,土石成峦。
有疾风刮拂,有雷霆疾走。
天空升起一轮大日,散发光与热,那是落阳天火。
大日落下,明月更替。那团冷光的中心,是无尘之花。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日升月落,昼夜交替,万物生灵!
/shiyaoz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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