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深哼笑一声,指着祭台下围着的一大圈人道:“这话你得跟他们说。”
要说这两批人其实是隔了一段距离的,他们在这边谈天说地毫无顾忌,至于下面的人听没听清楚可就不好说了。
楚深摊手:“我还当来的是楚惊凰呢,也就没让他们走远些。”
赤厌晨:“我立了隔音阵。”
楚深:“……那行,估摸着他们也都把你当楚惊凰了。”
其实这一点想要瞒下并不难,就算事后有人深究,也完全能说宫九歌带的人是木十四。至于滴血什么的,楚深不提也没人知道。
木十四知道人今晚过来,还等在府上好一阵想要接应呢,结果直到宫九歌回来他也没见着人。
宫九歌推门进去,赤厌晨从后门避开眼线闯进来,小别胜新婚,没来得及取下他身上的装束就把人扑倒在榻上。
宫九歌伸手推人:“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乱来!”
赤厌晨抓过她刀痕清晰的手腕,拿出药和纱布给她包扎:“忍着点。”
宫九歌一路抱着容灵器回来,绷着一股神经,也是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伤。赤厌晨刚结束那会儿便想着给她包扎,奈何她紧紧抱着容灵器的模样,像极了叼着鱼的大猫,谁敢去抢就是崩了牙都不会松口。
赤厌晨过来的时候都想着要不要先把人打晕了再说,好在宫九歌的状态平复了不少。
“接下来,琢琢由我来带吧!”
宫九歌挑眉:“容灵器可不能放到空间里。”
赤厌晨点头:“我知道——我带在身上。”
宫九歌拒了:“你平日里带着多有不便,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是我来带吧!”
这当中也是有说法的,容灵器里的魂灵需要温养,免不得要吸纳父母的活气,直到魂魄找到适合的躯壳,成为活人。
宫九歌眼下半死不活的,她都得用药吊命,俨然不是个合适的提供活气的人,但是交出去她又不放心。
赤厌晨包扎好伤口打了个结,对宫九歌的拒绝完全在意料之中,他说:“你身体不好,照顾自己都不上心,琢琢是我的骨肉,你还担心我照顾不好她么?”
宫九歌听着某人终于将这句话理直气壮说出来了,乜了他一眼:“某人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赤厌晨:……
赤厌晨的想法由始至终有没变过,有过动摇,但是就是不曾动心,他知道救回赫琢的代价必定会反噬到宫九歌身上,而宫九歌先前为了救回孩子,各种邪术都上手了,没用不说还伤了底子,以至于在后来对战水怪中差点把命搭上。
赤厌晨知道他百般阻挠楚深见面宫九歌,当中缘由总有一天会被揭晓,他甚至设想过宫九歌为了孩子和他翻脸,但是宫九歌当着他的面,一刀又一刀地划开雪白的肌理时,他头脑一片空白,迎着宫九歌警惕的目光他甚至没了动手阻止的勇气,好在结果是好的,他的血也能用!
带孩子成了新的问题,赤厌晨当前身份摆在这儿,很多事免不了亲力亲为,带着容灵器容易成为累赘。
宫九歌倒是清闲的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见得有人来叫她,可谁让她身体不好呢!
赤厌晨先前换了几批大夫都没给个好结果,宫九歌索性看开了,能活多久算多久,不过她得积攒积攒穿梭空间回到现世所需的灵气,最好能架起一个高级法阵。
最后赤厌晨还是没能拗过宫九歌,无奈放弃了带孩子的想法。宫九歌只看护了一晚第二天就怕都爬不起来了,她勉强伸出手去够床头的容灵器,摸了摸玉质的表面,宫九歌轻叹道:
“宝贝,你是想吸干我么!”
午后赤厌晨又来看了她一次,宫九歌睡着没醒,赤厌晨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摸了摸放在旁边的容灵器。
等太阳都落山了,乔乔在外面扣了扣门,叫了宫九歌几声,宫九歌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坐起来。
乔乔进来说:“姑娘,主子今儿个回去了,他来了一趟,见姑娘睡着就没叫醒您,让奴婢转告一声。”
宫九歌将旁边的容灵器抱进怀里,摸了摸冰凉的表面,应了声“好”。
乔乔见她兴致不高以为是赤厌晨走的着急她不高兴了,事毕还加了句说:“主子怕是有要紧事,毕竟这几天奴婢听到风声说楚家有异吞并周边家族势力,家族间人心惶惶,不少人想要潜伏到楚家去暗杀。”
宫九歌听出乔乔的画外音,笑道:“我没怪他,只是他以前总喜欢我在他身边,突然走了还有些不适应。”
乔乔说:“姑娘的身体着实太弱了些……”怕不是赤厌晨不管不顾带人走,当晚宫九歌就能给他表演个香消玉殒。
宫九歌轻叹一声,抱着容灵器,彼时才感觉心里残缺的那一块,此时此刻被填上了。
正如小七先前承诺的,他对宫九歌别无所求,眼见几个月一晃眼过去了,宫九歌在这里呆的比先前在楚家呆着还舒坦,定期还有人上门看诊,许是心态不同了,看诊的都说她身体好了不少。
宫九歌深觉变化之大,这一个个的已经从“死定了”“没救了”“安排后事吧”,变成了“身体有所康复”“再活一个月不成问题”“运气好没准能扛到冬天”。
宫九歌看着外面覆着一层寒霜的枯叶,对医师们的评价笑而不语。
路过进来看看人死没死的幕白听到这些医师的话,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上个月还是没救了,现在就还能撑下去了?再来两次是不是人都能长命百岁了?”
医师们被他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片刻后有人道:“这位姑娘的伤势想来是有高人调养,吾等远远不及。”也正是因为这逐渐转好的脉象,让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敢妄动,生怕人因为他们的失误有个三长两短。
宫九歌也心宽,让他们放心开药,自己看着喝。说来也奇怪,那天容灵器差点把她吸残,她开玩笑地说了那么一句后就好多了,身体也逐渐开始恢复。
想来想去想不通,只能归功于赫琢小朋友的魂灵了。宫九歌手指摸索着随身携带的容灵器,舒心不少。
眼看着医师们一个接一个回去了,幕白还杵在那儿,像是有话和她说。
宫九歌:“有事?”
幕白反问:“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宫九歌眼神质疑愈发明显,二人自从初见之时结下梁子,就一直争锋相对,当然,是幕白单方面争对,眼下对方忽然说有事,有什么事简直不能细想。
宫九歌点头,实诚道:“对,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幕白脸色扭曲一瞬,接着对宫九歌道:“听说你会的那劳什子法阵,教了缥缈不少人?”
这事儿不是秘密,宫九歌也没刻意隐瞒:“对,有事?”
幕白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不说话,终于,在宫九歌半了然的视线下,即将脱口的拒绝声中,幕白大喊:“你能不能……”
“不能。”
“……让幕七教教小爷?”
幕白:………
这少爷当即恼羞成怒:“你怎么这么吝啬,会的人那么多了,差小爷我一个吗?!”
宫九歌挑眉看他,奇怪道:“你想让小七教你去和他说啊,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监护人。”
幕白没听懂什么叫“监护人”,但是他听懂了前面的话,宫九歌甩锅的举动他也看得清楚,烦躁道:“你以为我没直接找他吗?人可是说了的,说师承于你,没经过你的允许,绝不外传!”
宫九歌:“楚惊凰也会,而且他也不算师承我。”
幕白纳闷:“可他也用同样的话拒绝了我啊!”
宫九歌理智分析:“他们看你单纯框你呢,就等你提条件了,一看你就不上道。”
幕白:……
幕白呆滞片刻,犹疑道:“真是这样?”
宫九歌说放心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少年大胆地上吧!
幕白打听:“楚惊凰和幕七谁更技高一筹?”
宫九歌随口道:“楚惊凰吧。”
幕白刚起身,闻言又坐了回去:“楚惊凰闭关了,不知道和楚深捣鼓什么,我有段时间没见着人了。”
宫九歌听着没当一回事:“小七也很厉害,找他也行。”
“你刚不是说楚惊凰更厉害?”
“楚惊凰更厉害跟小七也很厉害有什么关系吗?”
幕白被她绕进去了,头脑清醒后抓住了重点:“你是不是比他们都厉害?”
宫九歌:“你看像么?”
幕白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接着头一扭,果断道:“我去找幕七。”
宫九歌一遍遍地听着“幕七”这个名字,感觉都窜台了,她不禁问了这个姓氏的由来,幕白说:“姓氏象征你背后的靠山,他拿筹码换来了幕族的庇护。”
宫九歌:“感觉很随便的样子。”
幕白:“……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他用了多大筹码?”
宫九歌遂了他的意问了,幕白则表示我凭什么告诉你啊!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