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容多想,立即掏出神灯,就着那裹布,“唰”地撕裂开了。神灯立即射出数十道绚丽的光芒,那些红蛇,立即垂下头去,“丝丝”哀叫着,纷纷避开那光芒的直射。先前缠着我们双脚的“思香芋”也纷纷散开,宛如有生命一般,朝黑色的雾气里褪去。四周顿时黑暗下来,阴风“飒飒”的卷,脚下缠绕的思香芋一散,旋即一阵脚下落空,脚上没了束缚,本就斜着的身体一个“倒栽葱”朝白色的雪山之下摔落下去。
山体忽地很直,直得宛如是悬崖峭壁一般。我们急速下落,我甚至来不及收回神灯,但凭它散放着异彩,无数道光芒交错辉映,我直感觉脑子一阵眩晕,那些红蛇又仰着脖子映射进我的脑海。无数的“思香芋”正贪婪地伸出它那魔一般的枝蔓,缠绕着我们的身体,玛荑泥鳅瑟尔哒那无力的叫声,那焦急的眼神,那奋起的一跃,解救了我们的一时之困。可它,却永远离我们去了!
雨和雪始终没有说话,我费力地扭过脖子,也没看清楚她们的脸,更别说丝毫的表情。张虹也没开口说话,我奋力地想叫喊出来,却感觉到喉咙深处卡着什么东西。我奋力地睁开双眼,眼前一个模糊的白衣女子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双惨白的双手铁钳般的嵌进我的脖子,死死地掐着。那张脸没了身子,极度夸张地狰狞着,面部扭曲得十分模糊。通体透白,唯有眼睛深深凹陷下去,泛着血红的色彩。
“你死定了!”那张脸狰狞着恶狠狠地说。
“我为什么要死?”我无力地询问,声音只在喉咙深处喑哑。但我知道,她听得见,她一定听得见。
“为什么要死?!”那张脸腾出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地撕裂着脸上那原本就已惨白的血肉。“那我又为什么要死?”
“我怎么知道?这个怪人!”
“不错,我是怪人!”那张脸毫无表情,那只手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楚一般,疯狂地在脸上抓挠着,一点一点,脸颊,鼻子,嘴唇,接着是下巴,耳朵。一点一点,那惨白惨白的血肉被一点点拉扯下去,撕裂!“哈哈哈哈,还不是你们男人!你们黔西冷的男人!我恨你们,我恨!”
我缓缓举起手中的神灯,那张撕裂的脸庞已经面目全非。我看不下去,心里狰狞着,血肉模糊的脸庞让我噁心。神灯在距离那张脸的一剎那射出无数道白光,狰狞,扭曲,一瞬间那张脸急速变化。掐着我脖子那双惨白的干枯的双手瘫软下去,那白光继续炙热般烤射着面前的白衣人。忽地“轰然”一声,那白衣人迅速幻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见。白皑皑的雪山之上,回荡着一个摄人心魂的声音:思香芋,我,还会再回来的!黔西冷的死男人们,等着吧!
身体还在继续下落,我不知道当初布拉大叔坠落断魂崖的时候脑子在思索些什么,但是此刻,我大脑子里回旋着我这前半生的种种。如果我的父亲不是巫界中人,我将不会涉及这场杀戮;如果老婆婆永远让我滞留在黔西冷,我将不会涉足这场杀戮;如果我稍稍安分些,我将不会牵扯这场杀戮……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我们下滑的速度更快了,没有人尖叫,似乎大家都很安分,仿佛这样,我们将会永生!
无数只斑斓漂亮的蝴蝶组成一副美丽的画卷,似序循序般朝我们飞近,我们的身子,很是平稳落在那蝴蝶的背上。蝴蝶远远比我们日常见过的要大过许多,无论是个头还是翅膀。彩蝶有序地盘旋着,慢慢向下滑落,我们舒服地躺在上面,望着那万丈的雪岩,如果我们坠落,将是尸骨无存……
第七十三章 悽美史话(一)
世事无常,心态微尊。彩蝶托着我们四人,缓缓下落,我的脑子飞速地转着,直到眩晕,直到麻木。我躺下,昏死过去。繁杂的心境在一个神秘的声音的教唆之下沉沉睡去,我梦见蓝天,白云,村庄,古树,牛羊……彩蝶的背部很软,也很暖和,像妈妈的臂弯,我醉了。醉倒在这仿佛是日不落的地界儿,我在田野里奔跑,我呼喊着:“妈妈,妈妈!”村里人走向我,缓缓地走向我,一个紧挨着一个。顶着人头的鳝鱼大叔一家子还依旧嬉笑在水池边;家里养着血兰的巫婆婆拿着脑袋朝我打招呼;村里的祭师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念着我听不明白的“仡佬山语”,喃喃地念叨着,祈祷苍生的永生……这个世界安祥,宁静,和谐,幸福,完美……我醉了……
三天后我在巴松娱乐会所地下室醒来。
第一眼便见到宋天那焦急的眼神和众人诺诺的言语。我一骨碌爬起来,不见雪和老妹的影子,急道:“雨他们呢?”
“少主别急,雨兄他们还在昏睡中,也不知道您们是怎么一回事?”宋天百思不得其解道:“怎么半夜的就独自进了那么窄的洞里?我们醒来发现您们不在,找寻了半天,才找到您们。”
听得宋天讲来,我愣了。努力回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隐约又像根本什么都不及得了。“蝴蝶?!”我站起身来,连忙问道:“天哥,看我的脖子,蝴蝶?蝴蝶可在?”
“啊?”宋天显然没反应过来,随即看了看,紧张又有些激动道:“少主,还真有。就在脖子上,后颈那里,活生生的一漂亮蝴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