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自己昏迷了的,因为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灵魂的世界。
无数曾经的记忆涌入我的脑子深处,全部都是原主与人拼杀的经历。仿佛知道我的弱点,一遍又一遍让我身临其境,我知道,虽然这并不会让自己完美融合,但是,就好像是考试前知道了答案,哪怕不能全部记住,可有了七八分的印象,有些题就可以下意识写出一部分,总比一无所知的要强,我们读书的时候都知道,考试不能空题,写了有可能不对,空着一定没分。
记忆的最后,不再是血淋淋的画面,而是,一个半大的小子,一个人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顶,脚下就是悬崖峭壁。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点缀着零星的巨木。
长白山上六月雪,唯有一子独身来。忽而飞花眼前落,落入红尘败兴归。
镜头慢慢被拉远,眼前的小子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可我似乎看到他忽然轻松的笑着,向我摆手。
缓缓睁开了双眼,好累,不只是身体上,更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疲惫。
我微微动了动左手,有些麻,好像什么东西在压着我,侧过头一看,是帆儿的头枕在我的左臂上。实现向下看了看,这傻丫头的腿被包扎过了,既然还能过来照顾我,想来应该问题不大。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我缓了几口气,压下了身体的不适,轻声呼唤帆儿,喊了没几声,小丫头就惊醒了。
“啊,世子,你醒啦?我去喊张御医。”说着,扭头一边喊着御医,一边向外跑。帆儿刚出去,虞兮走了进来,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就那么跪着。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为帅者,安排指挥不当,总不能让麾下领罪吧?起来吧,说说,可有查到些什么?”我倚着床边的柱子问道。
“回世子,锦衣卫蒋大人那边托人送来的便条,查出来的结果是定远侯府。禁卫军郭大人和伍德卫张大人派人来传口信,说是他们查到有皇城司的痕迹。诚意伯爷的管家来府上递了拜帖,请世子五日后过府一叙。左丞相薛大人那边,也递了拜帖,约的是七日后。陛下派了王公公来,留了口信,说是您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滚进宫里。向统领和我把带回来的五具尸体查验过了,有几个疑点,其一,他们不是一起的,或者说,不是同一个地方的,有四个死于同一种毒,都是服毒自尽。还有一个不是死于毒药,而是死于蛊,更像是别人看他会被活捉,控制母蛊,让他体内的蛊把他杀死的。其二,武器不同,那四名刺客用的是统一的刀,没有什么区别,向统领亲自去了顺天府衙门查验,发现二十二名刺客,有十二名是统一制式的刀。而另外十名刺客的武器,就是什么都有了。其三,您刚晕倒,四皇子便经过了,四皇子说,他本来是偷偷溜出来玩的。”
我其实知道今日四皇子会出宫,我甚至知道,四皇子就是今天被马撞断了腿,但我不知道具体时辰和怎么出的事,毕竟,张文沫没有写的那么仔细。
所以,我今日是赶上了?
这帮人,原本是要刺杀四皇子?
不对啊,不像是刺杀,更像是突然发现了我,急匆匆安排刺杀,所有弩箭才只拿够了一轮。
也就是说,二十二个人,只是为了确保四皇子撞断腿?
这不合理,而且,按照虞兮他们查到的,那这就是两拨人。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两拨人合作了?
又或者,他们并不认识,也没有合作,仅仅是同一时间刺杀我?
知道的太少,我想不明白,猜不透,不理解,但我感觉,一张很大的网,已经织了起来,快把我,或者所有人都包围了。如果不能提前找到织网的人,或者破坏这张网,结局可能还会和文沫说的上一世一样,这种感觉很强烈。
不过,好的消息是,四皇子的腿,算是暂时被改变了。
“虞兮,去和三叔说,要两个年岁不大,机敏身手好的,不能是京城周边的人手,要远一点的,但是一定要忠心可靠的,尽快送过来,越快越好。现在就去!和三叔说完,立刻回来见我,我还需要出京一趟。”吩咐完,我就让帆儿准备吃食。
吃到一半,虞兮回来了,说三叔已经去安排了,我又让虞兮喊来了管家。
管家姓刘,身体硬朗,却有六十岁了,我从小喊作刘爷爷,后来大了,刘爷爷不让我喊他刘爷爷,只能喊他管家爷爷。刘管家是原主爷爷的副将,他的儿子为了救爷爷战死,儿媳得到消息郁郁而终,只留下年幼的孙女,爷爷就让他做了管家,而他孙女就是帆儿。
“管家爷爷,给诚意伯和左丞相回帖,说我一定拜访,再给四皇子下帖,说我十日后寻他,让他这些时日,除了皇宫和皇子府哪都不许去。”刘管家张了张嘴,还是应是没有说其他的。
安排好一切,我带上人,坐着马车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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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四个时辰后,到了平谷县,县令也不知我这个世子是来做什么的,我在京城遇刺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
“于县令,准备一件空牢房,把关押的死囚,一个个给本世子带过来,其他的事,不要多问。”
于县令,以为我领了上命,况且还是死囚,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我坐在空牢房里翻着案卷,一个瘦不拉几的囚犯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进来,扔在了地上。
“张二麻,趁夜入室抢劫?”我问。
那人没吭声,我拔出刀,高高举起,回想着那天从天而降的刀法,顺势从上往下劈在了张二麻的头上。
哐一声之后,是噗呲一声。就好像是,切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瓜,爆出了汁水。飞溅的血,喷了我一身,有几滴喷在了我脸上。
刀,卡在了张二麻的鼻尖处,应该是,砍到了他的头骨,所以切不下去了。
还好,除了眼前不可置信死死盯着我的尸体,牢房里,只有我一个活人。
我先是面色麻木的用脚蹬着张二麻的脸,用力把刀抽出来,吱吱的声音,仿佛刀在磨刀石上拂过,声音很难听,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刀抽了出来。我拿起早就放在凳子上的布,开始擦刀。
呕!
擦着擦着,我开始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并且越吐越停不下来,直到,嗓子里震震的撕裂感,我才强忍着不适,开始喝提前准备好的酒。
说来奇怪,这个时代的酒,不好喝,可是几口下去,我却好受了很多。
等我没那么恶心,也不想吐了,从怀里拿出手绢擦了擦脸,又用刀拨了些地上的茅草盖住我吐过的东西,我敲了敲牢门,说道:“下一个。”
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快速适应,又不违背良心,甚至都不能说是违法的方法。
我,必须习惯杀人,我是镇北王世子,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我不会杀人,杀不了人,不忍心杀人,都只有一个结局,被杀!
我要吃人,不能被吃。
整整二十三个死囚,我杀了二十二个,只留下了一个和尚。因为,这个和尚我认识,或者说在文沫的上一世,我认识。
无谎和尚,一个只要他说的,就不用怀疑,起码,他认为是真话的和尚,
而且,头,特别的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