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庆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站起。
此刻村民们正顺着溪边往下逃。树下还躺着一个烧伤面部的弓手,姜庆绝不允许他活着。
他手持腰刀,两个跨步来到罗云身边。
那罗云此时脸上烧伤十分严重,倒在树下,身体已十分虚弱。
他的双眼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没有看到姜庆到来。只是嗅出了一丝危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姜庆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抬起腰刀,向他的胸口砍去。
然而还没等刀口落下,远处传来一个十分惶急的声音。
“休伤我徒儿!”
姜庆一听有援兵到,立刻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他刚一转头,只见一支袖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自己。
这袖箭来势实在太快,姜庆勉力提起腰刀。
‘仓啷’一声,袖箭擦着腰刀的刀背,改变了行动的轨迹,直接射中了姜庆的左肩。
姜庆大战过后,原本已是无力,此刻腰刀立刻拿捏不足,掉落在地。
姜庆见机极快,立刻往一旁闪去。远处破空声又至,射在方才姜庆站立的地方,深深地打进泥土中。
“身手倒还挺快。”远处的声音又说道。
姜庆几个跨步,接着往溪边的方向疾跑。跑动中,他拔取左肩的那只袖箭,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已经肿得老高。
‘这袖箭果然有毒!’姜庆心中顿时焦躁起来。
“哪里逃?”
远处的人速度也是极快,转瞬即至。
姜庆只觉得身后呼啸,知道来人已在身后。他立刻往旁边一侧,右手握拳,裂山拳法往后猛击。
来人的身法也是极其诡异,高速奔跑之下,说停便停,顺手也是一个擒拿手去拆解姜庆的手腕。
姜庆立刻变招,身子一滑,便在一丈开外。
那人立刻一个甩手,发出一枚袖箭,跟着身子如影随形,又贴上了姜庆。
姜庆堪堪闪过这枚袖箭,勉力还了一拳,心中也是大骸。这个人身穿劲装,头戴斗篷,个子不高也不低。看起来极为普通。
但是身法却如此了得,远攻可以放袖箭,近战擒拿手也极为难缠。而且手上内力十足,又快又凶。
姜庆回想着赵武念的供述,这人应当是黎峪山的八当家常丰,修行的虽然不是像阴阳门或者道门这样的名门内力,但是攻击性十足。
此人比赵武念年轻,但是实力明显在赵武念之上。
姜庆一边想着常丰的特点,一边和此人一拳一掌的互相拆招。
双方越打越快,转瞬之间便拆了几十招。
姜庆固然惊骇,常丰心中却也满是惊讶。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招式竟如此灵活多变,而且手上的内力居然也不弱。
地下躺着自己的徒弟罗云,不远处还有苏胖子的尸体。这个男子显然经过一番剧斗,而且又被自己偷袭,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真实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这是哪一家门阀或者豪族中青年才俊,为什么会来黎峪山?是奉了师长之命,还是跟黎峪山的某个人有私仇?
不管是什么目的,趁他虚弱要他狗命,绝不能让他活着下山!
常丰想着,攻势更急了。
姜庆的左肩开始愈发的肿大,他渐渐感觉气力不支,此时已然落于下风,边打边往后撤。
突然,溪边传来村民的一声惨叫。
姜庆余光看到,好多原本顺着溪边逃走的村民,又狂奔了回来。
紧接着,又是一个村民的惨叫。
姜庆眸光一滞,黎峪山的援兵又来了?
远处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狗日的,一个都跑不了。”
激战中,常丰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哈哈大笑道:“我七哥也来了,少年,你束手就擒吧。”
姜庆顿时心中一凛,七当家毛敦竟也来了!
这七当家毛敦修习的是形意门内功,九品之上,八品未达圆满。
一下子两个九品的高手,自己目前这幅状态,是万万难以抵挡。
之前还觉得自己打不过还可以逃,但是现在似乎被前后夹击了。
这下怎么办?
姜庆从未将自己陷入如此绝境过,心中瞬间想了好几条办法,但竟没有一条办法有五分以上的把握。
他正在迷茫间,突然身后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兀那山匪,莫要伤人性命!”
这个声音浑厚有力,姜庆听得顿时心中一喜,这明显就是侠义之士啊!
下一刻,下游传来呼喝之声,显然毛敦已经和来人交上了手。
过了一会儿,毛敦嘿然一声,似乎已吃了亏。
常丰不知又有谁来,眼见短时间内无法收拾下姜庆,顿时心中焦躁,心想反正姜庆已经中毒,还是先帮七哥击退敌人要紧。
他想到这里,立刻撇下姜庆,往溪边下游急奔。
姜庆哪肯让他们二打一,立刻也追了上去。不过他此刻毒伤渐重,速度已然降了许多。
两个人你追我赶,绕过两个红松树,顿时来到下游。
只见好几个村民躺在地上,在那里呻吟。
长相粗豪,身体雄壮的毛敦立在灌木丛旁,一手抚着胸,微微喘起。
常丰赶到,与毛敦并排而立。
而那几个躺着的村民前面,则站着一个一头短发,容貌黝黑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灰色麻衣,看上去十分朴实。
姜庆看到这个装扮,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去春香院闹事的那个名叫阿离的姑娘,还有她那农夫一般的师叔。
莫非,这个男人,也是墨门的?姜庆心中暗想道。
毛敦和常丰看到那男子的穿着,心中也是猜疑,沉声问道:“阁下莫非是墨门的?”
“正是,在下墨徒樊立。”那个男子点点头,大方地报出自己的名号:“杀人者死,伤人者刑。阁下今日杀伤如此多的山民,既然叫在下撞见了,这就交出性命吧。”
毛敦和常丰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十分忌惮的神色。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把腿就往树林中跑。
樊立万万没想到两个人说逃就逃,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而姜庆自忖此时万难追上,也就停了脚步。他心中也满是迷茫,这俩人听到墨家两字,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逃得竟如此果断。
“师父说我轻功不佳,容易误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樊立神色黯然道。
他自怨了一番,又转头问姜庆道:“阁下何人?”
他刚问出这句话,眸光突然一闪,又说道:“阁下莫非姜庆?”
说着,他竟拱手,弯腰深深一揖,似乎对姜庆非常的尊敬。
姜庆顿时大奇,心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如此有礼?
不过他还没开口问,便见樊立来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指,朝自己伤口处的几个穴道连点了几下。
姜庆只觉得穴道中一股暖流进入,疼痛竟然大为缓解,伤口处的血液立刻止住。
‘他随手戳来,内力使用如此自如。光这一手,我万难做到!’姜庆暗想道。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姜庆立刻做出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