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阳放下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茶碗,他在这个茶摊上等候这来之不易的消息已是太久太久,以至于添到茶碗里的热水已是被冲淡得毫无颜色了。
“你回去禀告林丞相,我马上就去落实此事,让他专心处理朝中事务,我不会被李不言他们捉住把柄的。”
“遵命。”
那手持斗笠的商队刀客走出了茶摊,见到空中耀眼的暖阳,只好将斗笠规规整整地戴回头上,顶着炎热的天气继续上路。
法部司文王邦德此刻正在自己的法部大院中着急得来回踱步,自从给李不言禀告了杜立的消息以后,已是有小十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
再是联想到李慕白和林思危在乾天门的那一次针锋相对,王邦德更是心惊肉跳,生怕自己被当成第一块案板上的肥肉来开刀。
看到一路小跑而来的法部探子,王邦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根本不顾自己的威严形象,竟是亲自跑出去迎那探子。
探子也是吓得不轻,于是两条快腿更是交替不停地向司文跑去。
“王,王司文,打听到了!果真是在舫廊有一伙不同寻常的人。”
探子拼了命地卖力奔跑搞得自己气喘吁吁,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王邦德心急如焚,这是他想到的妙法,既然李不言指示他没事就不能再去一言寺了,这下给自己找些事情不就有理由去探探上面的情况了吗。
“之前那种鱼腥味,的确像是杀鱼贩子身上才会有的。于是我们便去了南都船舶和河鲜贸易所在,舫廊,有了军部的支持,两下就找到了盘踞在那处的组织。”
“你倒是说他们是什么来头啊!真是要急死我!”
“好,好。他们正是顾承通在南都的残党,但是据说下游有一半的产业都被他们把控住了,若是动他们,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嘁,笑话,他们下游的那些蛀虫都一起死了才好呢,实在是脏了南都的贵气。”
王邦德做出一副极度嫌弃的样子,额头上的老褶子一瞬间便全都显露了出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贫民的出身,早已深陷在了权贵的纵情声色中失去自我了。
“这样,先抓几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回来,也不必将他们一锅端了,省的麻烦,反正我们也只是找个借口去上面问问情况。”
舫廊的卖鱼铺子和那些城中贩卖干货的铺子不同,这里的渔夫都是直接就在自己捕鱼的小船上将每日新鲜的鱼儿们直接现杀现卖。
而想要得尝美味的高官们便都会派下人在每天清晨的时候就前来抢购,因为那时候的鱼是最新鲜,最活嫩的。
随着军部的官员入场,明显今日的鱼市不得已就要草草结束了。
“他妈的!不长眼是吧!”
随行而来的一名军部士兵模样的人怒骂道,因为旁边鱼贩子杀鱼溅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于是他便举起了钢刀,凶神恶煞的面目像是就要把那人撕碎。
“求您了官爷,别杀我,别杀我!我家有老,下……”
话音未落,这杀鱼贩子就落得了一个和他手中死去的鱼一样的下场,尸首异处。
“真他娘的啰嗦!”
杀人者不屑地看着倒下的躯体,却没有留意到看向自己的军部领头之人的眼神。
“你可真是会给我惹事!杀了一个贱民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那领头之人一拳锤在了杀人者的头上,可比起那失去生命的渔夫,这点惩戒又算得上什么呢?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于世间,而且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把姓顾的手下通通给我供出来,若是被我查出来了,你们的下场可不会比刚刚那人好。”
军部领头之人也是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些贱民,根本也不在意手下是不是杀了人,只是心烦回去又要上报一下此事罢了。
“要是识相的话,自己出来跟我们走一趟也可以,至少保你们个全尸。”
“军爷们呀,咱们这里姓顾的就一家人,真是不晓得他们怎么惹到上游了,一家三口都是贫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呀。”
一个有些胆识的渔夫从船上站了起来,摇晃的船身丝毫不影响他的平衡,这是他们整日在船上才能练就的功夫。
“少在这里跟我装傻!你们都清楚我说的是顾承通!就是那个坤地门的顾承通,若是现在有人还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我可就一律按照造反之罪定罪了。”
军部领队有些愠怒,这些平常一吓就腿软的贱民为何有了如此胆量,于是想着许是没有唬住这些人,眼神示意手下去把那说话之人捉住。
刚刚挨了一拳,心中有些郁闷难消的那名军爷正是手痒难耐,于是一个暴冲杀向那人,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觉得,但是其速慢似藤上蜗牛。
虽是慢,但是军人手上的蛮力却也是不容小觑,沙包大的拳头还是极具威势,常人定不可能接下一拳。
那渔夫轻巧的一个闪身,军爷失了目标,正准备踏船再战,但见渔夫两腿交替摇晃着自己的驳船,那银盔亮甲的士兵就是一个趔趄,摔入了水中。
军爷狼狈地样子逗的渔夫们哄堂大笑。
“他妈的一群贱民想造反是吧!全都给我抓起来!送进典狱坊严刑拷打!我看那个时候谁还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