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福威镖局.
何赛子带着李孤行一干人等来到城门口,那白日守城官兵见到他们上来盘问。他正要说辞,却见萧涵先他一步,不由分说将那官兵轮圆了摔了出去,直摔的骨头“咔咔”作响。
李孤行苦笑,他曾答应萧涵让她摔那守城的官兵,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萧涵却摔上了。
萧涵梗着脖子,一脸傲娇,双手拍的作响,又以百邪观音的功夫将其余守城士兵打翻在地,大踏步而去。
何赛子不禁一愣,问赵无钱道:“师弟,这女子什么来路?怎的敢动官兵?”
赵无钱惊恐道:“她......我也不好说。”
先前那官兵出言不逊,语出轻佻,说萧涵的胸大肌生的浮夸,这才令她记恨在心。况且她本是靖安遗孤,几年来被官兵追捕,重摔他们也算出口恶气。
出了城门,何赛子伸手轻探骆大狗脉搏,但见脉象虚浮伤势过重,仓促择了城边的一处客栈,暂且投宿。
李孤行出言提醒,“咱们或许有些草率,福威镖局不敢追,但洛阳城里的官兵可不管你功夫有多高。”
何赛子斜了一下李孤行,给他一个好大的白眼,转头问向赵无钱道:“你们还跟官府有恩怨吗?”
赵无钱却瞧了萧涵一眼,低声道:“除了刚才那一摔便没跟官府有甚恩怨了。”
何赛子松了口气,“那便好。”
赵无钱又道:“但......我们跟官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恩怨关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何赛子,表现的十分胆怯,“说实话,我们这一干人等,已经成了朝廷的钦犯......”
何赛子怔住,惊掉了下巴,略有慌乱,结巴问道:“师、师弟,你怎的惹上了官府?!”
赵无钱无奈叹息,解释道:“福威镖局本就跟本地知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李孤行乃是朝廷钦犯,这些官兵奉旨缉拿也属应当。”
何赛子长呼一口气,依旧没看李孤行,对萧涵恭谦道:“烦请这位姑娘替我们守着,多给小二些银两,让他照拂一下。”
萧涵不通人情世故,怔在当场,李孤行近前一步道:“我来吧。”
赵无钱自胸口掏出一张银票交到李孤行手上,顺便使了个眼色,李孤行便带着萧涵一同走了出去,轻轻将房门关上。
他们前脚刚走,赵无钱立即跪了下去,“都是师弟不是,还请师兄责罚!”
何赛子无奈道:“师弟,为了他,值得吗?”
赵无钱道:“之前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相信他的品性,绝不会做那般猪狗不如的事情。这些时日跟他相处下来,更觉得江湖之中传言不实。”
何赛子道:“你若信他不为难他便是,为何要阻师父,你可知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并没什么好心。”
想当初,李孤行即将现身万友客栈一事已被江湖众门派知晓,除少林、丐帮以外,其余大门大派并未现身。并非他们对《洛神剑诀》没有兴趣,而是被一人生生搅乱,再也去不得,那人便是赵无钱。
这些门派虽强,却都爱惜自己的颜面,故而需要一个在江湖之中举足轻重的人领头,自然而然找到了昆仑派世上三绝顶之一的白萧真人。
这些人先后拿着拜帖而来,一齐住在了昆仑山上,令白萧真人十分头疼。
他打从心底里不想为难李孤行这样一个少年,但要顾忌这些门派的颜面,也不能直接回绝,几经思考,便想派赵无钱前去。
一来算是给了这些门派一个交代,二来赵无钱也不会真的为难李孤行,算是给李孤行留了一条后路。
那日白萧真人将各门派送帖的人请到了一起,却不料赵无钱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回绝了下来。
在正道之人眼中,李孤行叛国投敌,杀害义父,已是天理难容之人,武林之中人人得而诛之,这般言辞拒绝,几乎将昆仑派推到了李孤行一伙。
白萧真人素来对赵无钱宠溺有加,极少见的动了真火,当即将赵无钱软禁起来,甚至要赶出门派,划清界限。
昆仑山上,谁都知这是白萧真人说的气话,只要赵无钱低个头、认个错,依照白萧真人宠溺他的性子,便能收回成命。谁想到赵无钱竟当了真,头也不回的走了,飘然下山!
那些门派的使者见白萧真人做下这等事,自知无趣,再也不提合力缉拿李孤行一事,匆匆下了昆仑山。
回想当日,赵无钱深感愧疚,向着西方磕了一个响头,“师尊,徒儿对不住你!”
何赛子道:“师弟,师父最疼你,你回去认个错吧,你是昆仑派下任掌门,掌门指环仍旧在你手上,足可见师父并没有真心惩罚你的意思。”
赵无钱惨笑道:“掌门指环.......已经不在了。”
“啪!!”何赛子气急,给了赵无钱一耳光,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他到:“掌门指环乃门派信物,贵重无比,你将他丢哪里去了?!”
赵无钱道:“跟一个渔人换了一具尸体。”
“一具.......尸.......”
何赛子愣了半晌,气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赵无钱道:“师兄莫气,情急之下也无他法,你去寻那渔人再将指环拿回便是。”
何赛子指着赵无钱骂道:“逆徒!你这逆徒!!都是师父惯坏了你,你怎的这般不知轻重!!”
他拉起赵无钱,一字一顿道:“跟我回昆仑山!”
这一拽,又令他驻足当地,两手扶着赵无钱的肩膀,质问道:“你内功呢?”
赵无钱道:“没了!”
“没了?!那可是江湖之中一等的内功,怎能说没就没?!!”
赵无钱道:“我......我救了一个人,跟羽墨师兄一样,双臂齐废。”
“所以你续上了他的经脉?”
赵无钱点了点头,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何赛子瘫坐在地,“那可是你自小勤修苦练的内功啊,师兄弟中你最勤奋,一天十二个时辰你连睡觉都在打坐,就这般没了?”
赵无钱面上现出笑容,“师兄,我那内功还能炼回来,没事的。”
“练回来??你莫要当我是个傻子,你那内功乃师父亲传,每练一层便有三灾两劫,十几年来你修行不辍,才堪堪修到第四层,若不是有师父随身把握,你又哪里能活到今日?”
“我......”
何赛子单手一翻,点了赵无钱穴道,“别再说了,跟我走!!”
他没给赵无钱反口的机会,因他清楚自己这个师弟牙尖嘴利,小时候众多师兄弟的口舌敌不过他一人,再将下去不免被他给气死。
赵无钱既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但那一对眸子显出的倔强却是毋庸置疑,何赛子瞧着他的目光,心软了下来,无奈的晃着头,直言道:“哎,算我怕了你了!你自小性子刚烈,真若这么将你带回去,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
说着伸指解开了赵无钱的穴道。
“还是师兄最疼我。”赵无钱嘿嘿笑着,一脸乖巧。
“去去去,你就会跟我耍混。你不回昆仑山还能去哪?跟着那个小魔头瞎晃?”
赵无钱道:“师傅不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我自幼生长在昆仑山上,还未曾见过这人世间是什么样子,待我阅尽千帆增长见识再回去吧。”
何赛子拗不过他,口才也没他好,也就由着他说了。
他看了看床上的骆大狗,扼腕叹息,“真不知这孩子怎挺过来的。”
像他这般小的孩子,仍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时候,却被李孤行带着流落江湖,惨受这等罪孽。
何赛子方才行路时用真气替他稳住了性命,满身的鞭痕看似恐怖却仅是些皮外伤并不致命,致命的乃是脖颈处的抓痕,近乎将他颈骨捏碎,只有被绞杀之人才会有这样的伤。
“该死的徐念!”赵无钱愤恨道。
何赛子道:“我看这孩子心智甚坚,应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我将他带回山上,也省的他再跟李孤行颠沛。”
赵无钱摇了摇头,“这孩子主意正的很,你定然说不动他的,还是由着他吧。”
连赵无钱都这般说,那骆大狗定是雷打不动的脾气,何赛子无奈,伸出手掌替骆大狗运功疗伤。
然而,真气入体,顿时消失,好似其中有一个漩涡。他赶忙撤回了手,眉头微蹙,十分疑惑的看着骆大狗,旋即又将自己手掌放在骆大狗的背后。
这一次却正常的很,真气在骆大狗身体之中游走,周天运行,毫无阻滞。只是过了片刻,那情况去而复返,又开始吸收他的内力,且比前一次更加强劲!
赵无钱看出端倪赶忙问道:“师兄,出什么事了?”
何赛子道:“快!快将我拉开!!”
赵无钱心知不好,掌力透出,隔空将两人劈开。何赛子满面汗水,惊魂未定的看着骆大狗,“这孩子怕不是会邪门的功夫。”
“邪门的功夫?他就是个孩子,怎的会功夫?”赵无钱纳闷,不知为何自家师兄会这般说。
“没什么?你若说他全然不会功夫那便没有假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许是这孩子根骨奇佳,才会由此奇观。”
赵无钱不知何赛子遇到了什么,云里来雾里去听不明白。
何赛子道:“他内伤不用治了,看看皮外伤吧。”
“是!”赵无钱应了一声,让小二端来热水毛巾,准备清理骆大狗身上的伤口。
何赛子则将他的衣服层层脱下,待将要脱到最里层的衣服时,骆大狗竟突然醒了过来,立时给了何赛子一个耳光,飞快的退到墙角缩成一团,大叫道:“你做什么?!”
何赛子懵了懵,“这位小弟,贫道之时给你疗伤罢了!”
骆大狗看向赵无钱问道:“这人是谁??”
赵无钱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随口答道:“本家师兄。”
“我不用你们治,给我滚!滚!”
声音近乎嘶吼,看得出骆大狗动了真章,方才威风凛凛的一人逼退整个龙门镖局的何赛子就这般被一个孩子给骂的仓皇跑了,临走前将随身携带的药留了下来。
骆大狗盯着赵无钱问道:“你怎的不滚?”
“我?!是我救了你、护着你好吗?”
“滚!!”
赵无钱气得想骂娘,但看骆大狗强忍泪水的模样还是心软了下来,“好,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