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要告工部尚书大人,为何无人待见?莫非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唐大人是坊间误传?不会吧?”
明非在堂中左右踱着步子,大声喊道。
在堂后的众官员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关于工部尚书的案子,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接手的,若牵扯到这其中的势力,够他们死八百回。
唐临正在睡觉,这些官员们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明非在大堂中皱着眉头,继续喊道:“既然如此,下次本官面圣之时可一定要说道说道了,难道大理寺也和工部尚书大人有牵连?”
他故意提高了腔调。
后屋中,正趴在书案上休息的唐临听到了外面的喊声,有些困乏的眯着眼睛,问道:“是何人在外叫嚣?”
那些官员们听到唐临的声音,立马奔了过去,为难的答道:“大人,是钦天监五官平章正,明非,来大理寺要状告工部尚书阎大人。”
状告工部尚书?唐临立马顶着黑眼圈爬了起来,站起身朝大堂走去。
“你就是五官平章正?”唐临看到堂中的踱步少年,有些惊讶。此子也太年轻了,与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庭径。
明非见走出来的这邋遢老头儿,身穿旧官服,头发微乱,像是刚睡醒不久。
他打趣道:“我说咋没人待见呢,原来这大理寺中的各位大人都在睡觉呢。”
听明非这么说,一小官直接冲了出来,对明非喊道:“住口,竟敢对唐大人如此无礼,我家大人昨夜批改案宗一夜未眠,如此勤勉,方才困了,才伏案而睡。”
“你就是唐大人?”
明非有些难以置信,原来面前的邋遢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临。
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官服下还打有布丁,倒像是清官的样子。
“你找本官有何事?”唐临挥手轰走了那小官,对明非问道。
明非笑着答道:“见过唐大人,打搅了大人休息,还望见谅。”
唐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接着道:“此事十分重大,不知唐大人敢不敢管?”
唐临冷笑一声,严肃道:“就算是皇上做错了事,本官都敢直言不讳,还有什么不敢管?”
明非对他肃然起敬,这番言语和架势,倒是有包青天包拯的风范了。
“那下官就直言了。”明非说道,“下官今日要告工部尚书阎大人。阎大人多年以来一直贪赃枉法,买卖官位,不知唐大人可知晓?”
唐临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证据。”
说完,明非将阎立德给他写的字据拿了出来,亮出给唐临看,并说出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临正要接过字据,字据却被明非一把收了回来。
明非狡黠道:“先前我来到这大理寺中,说要告工部尚书大人,你那些手下一个个退缩的比老鼠还快,莫不是都与阎大人有染?若真是这样,我可不敢把这字据交与你。”
阎立德面露些许愤怒,回过头看了看那些小官,厉声道:“若是果真有此事,本官必严惩不怠,不过本官向来不与其他官员打交道,你大可放心。”
明非见唐临语气如此诚恳,便信了他,将字据递了过去。
唐临接过字据,细看之后,怒火更旺,厉声吩咐道下属:“取阎尚书手迹,本官比对一番。”
小吏闻言马上取来一份手迹,唐临对着字迹一一比对。
片刻后,唐临脸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我如此清明的大唐,竟还有此事!”
转而又对明非说道:“你放心,此事本官定会严查,只是阎尚书乃功勋之臣,本官不好武断,待我上报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明非点了点头,唐临的态度让他很是满意,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如今倒没有什么忌惮,因为身后有李治和长孙无忌撑腰,所以对阎立德势力没有什么畏惧。
出了大理寺衙门,明非对吴叟吩咐道:“你待会儿去一趟国舅长孙无忌那里,让他督促一下三司,这案子可不能够出现什么猫腻。
“是!”吴叟将他送回府上之后便又朝外奔去。
回到府上的明非便打算不再出这府门了。
此事很快便会传到其他人耳朵里,阎立德势力得知后定不会放过他。
若是出了府门,要是被人暗杀可就太不值当了。
果不其然,不要一个时辰,阎立德的人便找上了门来,邀请明非去府上做客,被明非直接回绝。并吩咐府上所有男丁死死的将宅子各处看紧,免得溜进来什么人。
将一切事情做好后,他愉悦的来到屋后和初夏玩耍。
初夏现在与明非关系很好,在外人眼中,初夏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下人了,倒像是明非的妹妹。
明府的伙食很好,初夏青雉的小脸上原本的清瘦消失不见,变得肉嘟嘟的,要不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明非早就想捏一捏了。
明非将初夏刚做好的乞巧节纸灯夺了过来,初夏嘟囔着小嘴,追着他满院子跑,差点一头撞上了苏海棠。
“公子为何总是与初夏玩闹,这么大人了,如此童心未泯。”苏海棠柔声道。
苏海棠今日穿了一身特别的白色长裙,裙边折起百褶,细腰之上缠上衣带,这长裙是明非设计的,完全是后世的风格。
明非看过之后,大脑差点不清醒了,摇晃了下脑袋,嘀咕道:“可惜,当初我应该设计矮一点和短一点的。”
“公子说什么?”苏海棠疑惑道。
“没……没什么,你这裙子可真是好看。”
“海棠姐姐的衣裳可真好看。”初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苏海棠被这夸,倒有些羞了,片刻神定之后,她向明非问道:“为何今日府上如此戒备?”
明非笑了笑,答道:“我得罪了高官,人家要杀了我。”
“当真?”
苏海棠吓了一跳,玉脸上一股担忧之色,连忙追问道:“公子得罪的是何人?”
“逗你呢。”明非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你们不用管,只管在家安稳的呆着便可。”
苏海棠嗔怒了瞪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过问这件事。
“武姑娘托人来信,想见见你,如今你搬到这里,她都没有说话之人了。”苏海棠犹豫了很久还是对明非说了这件事。
明非一拍脑袋,差点把武珝给忘了,自己下山这么久,都没有跟她打个招呼。
他叹了口气,道:“是该见见她了,等这件事处理好,我便回一趟山上。”
他一抬头,便看到苏海棠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显得极其不自然。
嗯?她这是怎么了?
这难道是吃醋的表情……?
不会是吃醋了吧……
真吃醋了?
看来苏海棠是真的对自己有想法了,本来还以为她只是为报答自己把她赎出来的恩情。
没想到真动了情……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那个…初夏,你这个天灯做的不错。”
“我的天灯已经被你捏坏了……”初夏沮丧道。
明非摸了下她的小脑袋,笑道:“走,我们去做天灯,我做的天灯是飞的最高的。”
反正也是无事,三人在院中桌旁坐下,初夏找来了所有做天灯的材料,全部放到了桌上。
天灯,也就是孔明灯。乞巧节当天夜里是要放飞的,有祈福之意,男求妻、女求郎,也是一种对爱情的期盼。
天灯做起来很简单,先用很薄的纸扎一个扁圆扁圆的小灯笼,用很细的小竹条在底部做一个很轻的支架,在支架中间放一个蜡烛。
这种小小的天灯明非是不屑于做的,他要做,就一定要做一个大的,起码要有一人那么大吧。
准确来说,应该叫做热气球更准确些。
望着他将灯做的如此之大,苏海棠与初夏都一脸震惊。
“少爷……你这天灯飞得起来吗……”初夏狐疑道。
明非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少爷我做的天灯,会飞不起来?我要是再做一个更大的,我们三人都能坐上去你信不信?”
“不信……”
两女同时摇了摇头。
明非未理睬他们的质疑,继续做了起来。
把小竹子劈成很细很细的一根根小条,做成一人大的灯笼,灯笼外用薄纸覆盖上,底下做一个支架。
将好几根蜡烛放在碗里融掉,倒进碗里,周边插上一圈引线,这样一个大蜡烛就做好了,不仅火力旺盛,还轻便。
初夏小嘴微张,惊讶的望着眼前如此庞大的天灯。
“少爷,没想到你竟如此手巧,这么大的天灯上应该有诗的……”
诗?什么诗?
问过她之后,明非才知道,这祈天灯做好之后,可以作首诗写在上面,可以表达对爱慕之人的情意,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愿望。
“公子可是还有一个名字叫花无缺呢,作一首又不难。”苏海棠柔声道。
明非听她们这么一说,倒是心血来潮,这么大一个天灯,若是写上一首惊艳世人的诗词,岂不是完美?
到时候一放到天上,那就是万众瞩目啊。
他叫初夏研墨,思索了片刻后,一副七夕热闹的画面浮上脑海,在灯上写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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