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抱着倒在怀里的初黎,一时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初黎,你吐出来,你快吐出来。”
初黎躺在长孙怀里,看着长孙因为关切而慌乱的眼神,就像是小时候,长孙做错了事怕被母亲责怪跑到初黎这里求保护时一模一样。
“少爷,对不起,我忍受不了被遗忘的痛苦,这样的痛苦我已经经历了一次。请你原谅我这次选择忘了你。”初黎虚弱的说道。
“不要,不要,初黎,你吐出来,你肯定是含到了嘴里,骗我的对不对,就像是小时候你抢我好吃的一样,你没有咽下去,你会吐出来给我的对不对。”长孙此刻紧张的像个孩子。
“呵呵,少爷,初黎好开心你还记得这些。这些年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初黎想你答应我一个自私的请求,请你记得这些快乐的回忆,把我的那份也珍藏起来。”
初黎被长孙的话勾起了以前的回忆,笑了一声,但却那么的无力。
“华夫人,你有解药的对不对,你给我,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你要我怎样都行…”长孙跪着爬到华夫人面前,抓着华夫人的衣襟哭着说道。
华夫人看着眼前的长孙,不知想起了什么,刚才的残忍、冷酷竟消失的无影无踪,结巴的说道:“没…没有…解药。”
长孙恍若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跌坐在地上。
直到听到初黎的咳声,长孙才急忙爬到初黎身旁,将初黎抱在怀里,眼中说不出的痛苦。
……
“你为什么叫初黎?”小男孩问。
“因为夫人是在太阳初升,黎明之时捡到我的,所以我叫初黎。夫人说黎明给了我重生,只要有黎明就会有希望。只要初黎在,就永远跟着少爷。”小女孩这样对小男孩承诺。
……
“初黎初黎,我把娘亲的手镯打碎了,怎么办啊?”小男孩一脸紧张的问小女孩。
“少爷不要急,待会夫人回来,就说是我打碎的就好了。”小女孩一把将小男孩护在身后。
……
“是谁打碎了我的镯子啊?”女子问道。
“夫人,是我打碎的。”小女孩护着身后的小男孩。
女子看着两个小孩,小男孩紧张的目光闪躲。
女子见此情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说道:“是初黎啊,没有伤到哪里吧?下次要小心,别划伤了手。”
小女孩乖巧的称是,小男孩却不高兴了,立马站出来,大喊道:“娘亲不公平,初黎打碎了镯子你就关心她,我打碎了镯子就要被打屁股。”
“哦?你打碎了镯子,在哪里啊?”女子被小男孩逗笑。
“我…我…这个镯子是我打碎的…反正娘亲就是偏心,喜欢初黎不喜欢我。你们都是一样,喜欢初黎不喜欢我。”小男孩不小心说了实话,然后委屈的扭过身去。
女子看着生气的小男孩,忍俊不禁。
小女孩则跑到小男孩面前,抱住小男孩。
“初黎喜欢少爷。”
……
“初黎,收拾东西,我们走,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也懒得在这个家多待。”少年一进门便愤怒的喊道。
“少爷,怎么了?”少女见少年气冲冲的冲进来。
“他们想要废了我继承人的身份,爷爷竟然沉默不语,沉默就是默认了,这个家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既然他们都想让我走,那我就闯出一番名堂让他们看看。”少年愤慨的说道。
少女收拾好东西,两人偷偷的离开了家族。
……
“初黎,这里能住人么?”少年看着贫民窟,掩鼻问道。
“少爷,我们出门没带钱,现在只能住这里了。”少女解释道。
“好…好吧,那初黎你把我送到这,你就回去吧,这太简陋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住在这。”
“初黎哪里都不会去,少爷在哪里,初黎就在哪里,只要初黎在,就永远跟着少爷。”少女这样对少年承诺。
……
曾经的一幕幕,此刻无比清晰的呈现在长孙眼前。
那些失去的时光,和眼前即将失去的人儿,让长孙心如刀割。
长孙用力抓,却越抓越痛。
“少爷,我看到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我记得我喜欢听戏,但进不了红袖阁,你便常去,回来把听来的戏唱给我听。”
“我最喜欢听那段,‘我身骑白马,走三关…’你唱给我听好么。”初黎看着长孙,但两眼却渐渐的要没了神。
“我身骑白马,
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
回中原,
放下西凉,
无人管
我一心只想
王宝钏…”
凄婉的歌声像是夜空中的绝唱,又像是情人的耳语,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生出一阵悲凉。
长孙带着哭腔歌唱,痛彻心扉,口染鲜血歌唱的样子,如同杜鹃啼血一般,令闻者伤悲。
“少爷,你唱得真好听,就像我第一次听到的那样好听……”初黎面带微笑,但双眼却越来越无神。
长孙仿佛感觉到怀里的初黎越来越轻,马上要从自己手心飘走,那是初黎的灵魂正在慢慢被封印,被带去“杯中月”的世界里。
“少爷,好黑啊……”
“怎么周围这么大的雾啊,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好冷啊,你在抱着我么……”初黎双手无助的乱抓,她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长孙看着初黎虚弱无助的样子,心像是绞在了一起。
初黎每抓一下,长孙的心便被绞紧一分。
痛苦就像是一块铅堵住了长孙的喉咙,让长孙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长孙用力将初黎抱在怀里,希望自己怀里的温度能够刺破封印,给她带去温暖。
初黎不再乱动,像是感受到了长孙带给她的温暖,面色安详。
“少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轮明月,月下有一匹白马,浑身洁白,甚至连鬃毛都是白的,就像你歌声中的白马一样,它在向我跑来……”
初黎虚弱的声音传到长孙耳朵里。
怀里忽然的安静让长孙害怕,他甚至不敢松手看一看初黎。
周围的人没有打扰两人,仿佛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
是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长孙抱着初黎,两个人像是同时断了气一般,都没有了动静,甚至连呼吸应该产生的颤抖都不存在。
这种生死离别的悲伤,即使是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像是一滴墨,滴入清水中,迅速染上所有人的心头。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时,长孙忽然仰天长啸。
“啊……”
痛苦的嚎叫惊住了所有人。
长孙用力的吼,用尽了全身力气,像是要把痛苦从身体中吐出来,但最后发现剩下的依然是无尽的痛苦。
就在所有人都不注意时,长孙问天忽然摆脱亲卫的控制,从怀中弹出一封信,这封信是游子的那封信。
长孙问天用仅剩的一点真气,催动信中的禁制,一道明亮的剑光划破夜幕,凌厉的剑气如同直指所有人的喉咙,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道剑光控制。
但这道剑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人们回过神时,只见长孙问天已经抱起长孙和初黎向远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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