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大深渊。”燕无咎重复,手中沁出了汗。
“从极大深渊位于天母山脉以西,后土的最西方。那是一条深深的罅隙,分隔了后土与黑境。”魏从容指了指水面的文字:“里面交代了,造化神本来把这片陆地全部点亮,但发现在光明中原本的生灵难以成活,于是造化神熄灭一般的光明,把大地分成两半,一半是我们生活的后土,一半是黑境。从造化神当时的观察角度来讲,黑境在左,光明在右,于是称黑境为左土,光明之地为右土,但后来由于记载文字书写不清楚,右土传抄成了后土,而左土的称谓则渐渐失传。”
“左右两片大地本来是连在一起的,但造化神担心两个世界的生灵不相交融,唯恐有所伤害,于是生生地用执吾剑把大地分成两半,用从极大深渊阻隔两个世界的联系。而且你别忘了,执吾剑是造神取左土的材料炼制而成,与左土息息相关,想把执吾剑扔掉,它最好的归属地就是左土,而从极大深渊又是右土与左土唯一的间接联系,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燕无咎心中荡起波澜,他低声道:“把执吾剑,投入从极大深渊。”
魏从容盯着被他扔到地上的执吾剑:“只有这样,它带来的危机才能真正解除,后土才能重获太平。”他像一个对顽皮孩子无可奈何的母亲,重新把执吾剑捡起来,说:“你也看到了,刚才在战场上,执吾剑通过我释放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它说什么也不能在后土待了。”
燕无咎忽然想到什么:“执吾剑之所以释放力量,是因为你们神师有灵明在身,现在你失去了灵明,是不是就能不受执吾剑的控制了?”尽管他知道重申这一点让魏从容痛苦,但他也不犹豫地指了出来。
魏从容苦笑:“想什么呢?灵明强大会使执吾剑释放的力量增强,但没有灵明却会轻而易举被执吾剑控制,沦为傀儡。”
“这就难办了。”燕无咎搓着下巴,陷入苦恼之中。
魏从容颓丧地捂着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黄金奁。造化神安排的很好,傩亚黄金奁克制黑境秘术,黄金奁是执吾剑的剑鞘,能让执吾剑收敛锋芒。但问题也就来了,谁也不知道黄金奁在哪里。”
“好难……”魏从容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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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安族内一片混乱。
伊难眼看着魏从容消失在大山的迷雾中,怒不可遏,表面上强压着,召回了所有的士兵。但令他意外的是,即便魏从容已经离去,被执吾剑刺中的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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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仍然神智不清,甚至是不是还会对同族人举起刀枪。
更令他为难的是,玉孤台不失时机地提醒了他:剑魂战士中不少是已经毙命的死人,能正常地站立运动不过是因为执吾剑的控制没有解除。这条消息叫伊难既恶心又无奈:战士们身上都蘸了血迹,除非一个个按着脉搏排查,否则无法知道哪些是死人。但形式紧急,谁又有那么大的功夫去研究谁是死人呢?经过几番争吵,最终陵安王只能别别扭扭地把所有剑魂战士都带回军中。
现在,陵安和傩亚的对峙形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局面。两族本来是水火不容,刀兵相见,但现在却因为执吾剑下落不明而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这种形式下,两族的领导都能想象到对方领导纠结的表情,但谁也不敢率先表态,生怕被对方否决或是把某提议当作把柄。
本来一触即发的战争,竟然因为魏从容而产生了变化。
但玉孤台却不会因为局面的巨变而有丝毫的庆幸。自从战场上见到魏从容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郁之中,说不清是不是魏从容那几个问题触痛了他。平心而论,他对那几问题的回答是毫无伪作的,但他也能感觉到,他自己的回答实在是太无情了。
但想来想去,玉孤台仍然认为魏从容能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他真正的意思,并希望魏从容冷静的理智能战胜一时血热。
他本以为自己很快就想清楚了,但直到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玉孤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冷风都飞起来了。又是一个夜晚。
卓沉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云机山君,在想什么?”
卓沉舟这个人,无论过去多少年,玉孤台都不能完全理解他。当年老神师在陵安收玉孤台为神徒,本来是没有收卓沉舟的,但这个人最后却莫名其妙地跟了玉孤台一起成为神徒。后来问起来,卓沉舟只是很坏脾气地回一句“神师收我就是收了,关你何事?”
刚从山心逃出来,卓沉舟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杀死玉孤台的表情,现在却心平气和地与玉孤台说话,甚至给他捎来一件外衣。
如果说未知的疑惑也是一种恐惧,那么玉孤台潜在地对卓沉舟就有一点畏惧。
“没什么。”但回答他的话,玉孤台还是很冷淡。
“让我猜一猜。”卓沉舟好整以暇地看着玉孤台:“你在想光明使。放心吧,他都跑回镇气山了,你还担心什么?莫不是你担心他会记恨你说的话?”
看来卓沉舟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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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想的很明白。玉孤台轻轻叹气:“我觉得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
卓沉舟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这不像是云机山君该考虑的问题,我还以为你只在乎绝云山上下了几场雨,长了几棵松树,而其他人的事情都不归你管。”
“如果你想说当年大战我没有施以援手的的事情,那么你尽管说。“玉孤台拂袖:“不干预三族中的事情本来就是神师应该遵守的律令。”
卓沉舟帮他扯了扯衣服,嗤笑:“好,我不说就是了。光明使,你最好对他说一点安慰的话,他好像还是个年轻人,不要这样刺激他,后土很多事要落在他肩上的。”
玉孤台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我倒想不这样,但我也是神师,我也得对后土负责,是不是?”
“负责?”玉孤台冷冷道:“如果你知道负责是什么意思,你就不会蛊惑陵安王出兵攻打傩亚。”
卓沉舟一点也不恼火,反而笑道:“陵安王本来就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添上一把火而已。再说了,最后做决定的是他,又不是我。”
“你还要狡辩?!”玉孤台简直没法跟他继续说下去,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认为这个人改变了呢?这个人明明还是那么倔强无聊。
远远地有人接上了玉孤台的话:“师兄干嘛跟他一般见识?沉舟不一直是这样吗?”
程赏缓步走来,紫色的衣衫在淡淡得暮色中显得格外绚烂夺目,玉孤台甚至能听到他衣服上小银钩相互碰撞发出的悦耳动人的声音。玉孤台:“程赏,你还是爱穿这样华丽的衣服。”
“华丽不是很好么?”程赏笑着来到他们身边:“喜欢华丽的人心思都放在事物上,没时间琢磨更高深阴暗的东西,师兄不应该感到放心么?”这话明显是在讽刺玉孤台与卓沉舟两人。
玉孤台忽略他语气中的嘲讽,道:“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一切?”
程赏歪着头看他,好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师兄,干嘛一上来就问这个?我本来还想和你聊一聊呢。”
玉孤台冷淡地道:“你想聊天,我会给你时间,现在,解释。”
“师兄还是这个样呀。”程赏唏嘘:“听说现在的光明使一直和你在一起,他怎么受的了?”见玉孤台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程赏举起了双手:“好的,师兄,我说。我可是有很多要和你说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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