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星叹了口气。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我先杀了你，马上也会送你那小情人上路。”他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上凝聚上浑厚的力量。
月色照着他的脸庞更加惨白，只见一道气流被轰出。
“呀！”平遥拿扇子遮挡住，没想到还是被狠狠的击倒在地。
她的眼睛张大，颤抖的眸子里映出柳南星的影子。
“去死吧。”
苦蛮背起阿婆，抱住三婶，赤红雀吼出气流打下身后的暗箭，三人一鸟就往村外跑去。
“抓住他！”
“曲家三爷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村民还愣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抓住苦蛮奖励一颗银石子！”
听到这句话，大家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都跑去追苦蛮。
开玩笑，一颗银石子已经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手入了。
因为带着老人，苦蛮尽力平稳快速的跑着，听闻身后的嘈杂，他加快了步伐。
“赤红雀，都是村民，别伤他们。”他冲着空中的赤红雀说道。
突然，苦蛮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看到一只硕大的黑色影子将身后追击的村民直接撞飞。
“吼！”它大吼一声，浓烈的恶臭传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苦蛮站住了，将两个老人轻轻放到了地上。
“三婶阿婆，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两个老人哪见过这个场面，缩在一起，阿婆死死拽着苦蛮的上衣。
苦蛮冲着阿婆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赤红雀，在这里守着。”那红色小鸟立马飞到了一旁的树上，紧盯着两位老人。
苦蛮跑回去，借着月光，一头巨大的红眼怪物摇摆着獠牙，一个村民的腹部被洞穿，挂在牙齿上，七窍流血，它大吼一声，朝着脚下动弹不得的村民踩了下去。
“孽畜！”苦蛮大吼着一脚踹向了那凶兽，竟将它踹的失去重心。
那凶兽摔倒在地，掀起一阵尘土，它站起来，足有两人之高，浑身上下裹满淤泥，一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苦蛮。
得救的村民哭着爬走，有几个还被吓出了尿液。
苦蛮看着面前的凶兽，朝着它的眼睛冲了过去。
“吼！”吃了刚刚的亏，凶兽也变得谨慎，调整好角度，用角朝着苦蛮撞了过去。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几个受伤的村民聚在一起。
“难道难道是十几年前那只逃走的种猪？”
“天哪，那苦蛮可以对付这种家伙吗，他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啊。”
苦蛮抓住了凶兽的獠牙，借着力气爬到了它的头上。
尖锐粗糙的毛，夹杂着泥土，小动物的尸体，腐烂的浆果，苦蛮差点吐出来，他紧紧抓着那野猪的毛，任由它怎样挣扎都不放开。
“吼！”只见那野猪大吼一声，突然躺到了地上，开始打滚儿。
苦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慌忙放开了双手。
野猪见状，再次朝他撞过去。
苦蛮赶紧跑开，野猪狠狠的撞到了树上，三人环抱的大树应声而倒。
他早已跑远，野猪见此人如此灵活，倒也没有追赶，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受伤的村民。
它朝着他们跑去，那几个村民早被吓破了胆子，愣在原地，连声音也发不出。
“站住！”苦蛮赶紧跳到它面前，拦住它的去路。
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柄长剑，与野猪对视，随后直接冲了上去，使劲砍到了野猪身上，没想到刀刃直接卷起来，野猪动都没动。
苦蛮一愣，只见只腥臭的大嘴张开，涎水拉丝，黄褐色的牙齿上满是牙垢，他被熏的失去了意识，再回过神就是一片黑暗，窒息感压迫感伴随着强烈的恶心，苦蛮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赤红雀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急忙朝着苦蛮飞过去。
“嗷！”它激动的叫了一声，小身体因为飞的太快甚至在空中变成了红色的残影。
野猪闪避不及，身子被击穿了一个大血窟窿，而赤红雀被卡到里面，惨叫着飞不出去。
野猪受惊，开始惨叫，紧接着干呕起来。
只见一只血手从野猪嘴里伸出来，野猪吐出来了各种恶臭的液体，最后甚至吐出了一个血人。
血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不知名的动物肋骨，朝着野猪的眼睛直直的刺了过去。
“嗷呜！”惨叫声贯穿四周，惊起一片片飞鸟。
苦蛮直接跨坐到了野猪头上，朝着它的眼眶使劲地砸！
一下两下！三下！拳头打到血肉模糊，苦蛮的一根根手骨裸漏在伤口外，他像是没了痛觉一般死命的砸着，直到那野猪巨大的身体倒地，一动也不动。
腥臭的脑浆从野猪的眼眶中流出来。
苦蛮摔倒在地，他的双臂垂下，爬着在野猪身上找到了赤红雀，咬着它的羽毛将它拽出来。
随后便倒在了血泊中没了动静。
几个村民见状，围了过来。
“一个银石子呢。”
“但到底是救了我们的性命。”
正在两人犹豫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村民举着火把找了过来，他们先是看见那巨大的尸体，又瞅见地上躺着遍体鳞伤的苦蛮。
“将他带走吧！”为首的男子嫌弃的脱下衣服，将苦蛮裹起来。
赤红雀突然飞起，一声长鸣，四周的人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苦蛮也睁开了眼睛，趁乱挣脱束缚，往森林深处跑去。
一人一鸟躺在树下，苦蛮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十根手指齐齐断掉，骨茬裸漏在外，赤红雀也好不到哪去，毛上都是污血，张嘴怎么也叫不出声。
他尝试着调动丹田中为数不多的内力，勉强止住血。
“阿婆和三婶呢？”他气息微弱，朝着依偎在身旁的赤红雀问道。
“赤红雀一心救主，没有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请主人责罚。”
苦蛮痛苦的躺在树下，叹了口气。
他将赤红雀小心的装到了怀里，起身颤抖着摸黑往阿婆那个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便感觉到了一阵脚步声，他赶紧躲到树后。
不远处传来火光，只见几个汉子举着火把。
“苦蛮！你跑不掉的！”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只见个壮硕的光背汉子背着位老妇大喊着。
“你的阿婆就在这里，小爷我没耐心，就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让你阿婆喊你！”
“呸！你这个人心真是坏透了，我孙子救了你们，你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阿婆喊着，苦蛮躲在树后吃力的靠着树干防止自己倒下去。
“哎呀老婆婆，你那个好孙子现在已经值二十颗银石子了，曲家三老爷可是指名道姓要您这宝贝小蛮呢。”
“你们真是猪狗不如的混蛋！小蛮会教训你们的！”老人的声音沙哑。
“一，二，三，还不出来吗苦蛮？”精壮汉子将老人扔到地上。
“你们这群混蛋，没有小蛮你们都会被那野猪杀死！”
“闭嘴安静点！”汉子一巴掌打到老人脸上，老人痛苦的呻吟一声，眼眶渗出了血水。
“让你那宝贝孙子出来啊，我们等着他。”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冲着老人吐了一口口水。
“他现在怕是连个八岁的孩童都打不过哈哈哈哈！”
苦蛮在树后，双臂已经没了知觉，身上没有任何力气，赤红雀也跟着受苦。
要不是这血脉契约，有赤红雀和自己分担，怕是早已死过去。
苦蛮心中想着，听着身后阿婆的惨叫声，眼泪滑下来，滴到胸口的伤口上，他慢慢的跪到了地上。
“苦蛮快出来！你不是厉害吗？不是天天在村子里耍威风吗？出来啊，都这个时候了当个懦夫不害臊吗？”
“你阿婆的眼睛都流血啦。”
高个子男人拽着老人头发，使劲揪掉了一片头皮。
瞬间雪白的头发被鲜血染红，老人狼狈的瘫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小蛮！块跑！快跑！小蛮！”
她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苦蛮只觉得一阵窒息，他深呼吸，用膝盖迈着步子往那群人走去。
“主人！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就是去送死！刚刚那个男人说得对！你现在自身难保，一个孩童都能杀掉你！”
怀中的赤红雀嘶吼着。
苦蛮的眼泪啪嗒啪嗒掉，那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到大的阿婆，那个一心念他终身未嫁的阿婆，那个慈祥的，甚至不肯多吃一口肉要留给他吃的阿婆，正在被那些青年虐待。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
他恨！恨自己的天真！
阿婆！
苦蛮将烂掉的手指用牙齿活活掰开，一瞬间鲜血直流。
那群人哄笑着，老人的惨叫声充斥着苦蛮的耳朵。
他将怀里的赤红雀小心的放到树枝上，此时苦蛮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救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