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心头一跳,她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清宴声音很柔很轻,生怕自己说的话吓着顾舒窈一样。
“母妃那边会先写信去幽州,毕竟什么都不说，我就冒冒失失的过去也太过无礼。等下个月突厥使团他们离京后，我会向圣人请旨让我随使团同去，无论是去还是回都会经过幽州,到时候我肯定会去幽州拜访顾叔叔他们。”沈清宴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他看起来很镇定，但心里却十分忐忑。他认真看着顾舒窈,生平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后,面对她的一切都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讨好。
“我没有过办这些事的经验……但、但我好歹也是礼部的，表妹你可以放心,我们礼部别的或许都不行,但各种礼仪上肯定是不会出错的，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清宴说着,语气一改轻柔,坚定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是对人好。但我想……我好歹也算是个亲王，凡是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而且以我年龄，也不算是很大吧。我以后也会更努力的,至少不会让王府没落。”
“表妹你现在不想回幽州也没关系。我去的话,你……同意吗？”
顾舒窈没说话，纤长的睫毛却在微微颤抖。
沈清宴唇角抿成一道直线。
他仔细观察着顾舒窈的反应，八戒也在不断重测顾舒窈的好感度。
八戒：好感度一直稳定在一百,只是情绪颜色没有变。
顾舒窈沉默片刻，一抬头，就对上沈清宴那双好看的眸子，只是现在透着可怜巴巴的滋味，像只快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
艹！
这种眼神实在是太犯规，迷的她瞬间找不着北，迷迷糊糊的便点头：“好。”
“所以你马上就要回幽州了？”
红芳坊，绣娘正说着她去洛阳这几日，宝乐公主在长安的动作，听得顾舒窈的打算颇为诧异，“铁器那个案子你有头绪了吗？”
顾舒窈道：“上次抓的那两个细作已经吐了些东西出来。精品铁器流入突厥的并不多，这与我之前在突厥查到的数量也是一致的，大多是三等铁器，会以高出我们这里近乎五十倍的利润卖到突厥去。所以我与大帅都推测，这几批铁器是有人为了金银才铤而走险。”
绣娘知道那两细作一开始嘴巴挺硬，被顾舒窈押到水牢里亲自审后，似乎没了大半条命。想到不良人水牢还有哪些刑讯的手段，绣娘便背脊发寒，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顾舒窈这样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贵女手段居然那么残暴。
绣娘道：“若是为了钱财，倒是可以让咱们松口气。”如果暗中有人有意将铁器私通突厥是为了谋.反，那整个不良人今年就别想休息了。
顾舒窈也是这样想的。
这也是不良帅同意她可以自由行动的原因，若是此案牵扯到谋.反上，她的所有行动就必须要要听从不良帅的指挥。
但到底是谁在走.私铁器入突厥还是个迷，案子并未结束。
那两个突厥细作也不知道接头线人到底是谁，只晓得河北道中的营州，幽州两地都是他们接头的地方。
绣娘听着连连点头：“看来你的确要回去一趟。长安这边我会替你继续盯着。”
顾舒窈道：“你久在长安，铺在长安的网比我要多。接下来你重点查查从去年开始，有没有哪一府的锻造师出手突然阔绰，置宅买地，又或是多了一大笔银钱的。”
绣娘领命。
铁器案总算是有了头绪，绣娘又赶紧道：“宝乐公主已经上钩了，我假扮而成的舞姬并未让她取得怀疑，现在舞姬已经欠了赌坊一百金，你看着后面的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舞姬肯定是没钱的，就按照赌坊的规矩办的，要么剁手，要么还命。”
见顾舒窈这么平静的说出舞姬的命运，绣娘都快怀疑她还是不是舞姬本人了。
顾舒窈继续道：“依照计划，让赌坊的人追捕舞姬至河流口，我会从那里跳下去。义庄那边已经留了一具无名女尸，到时候你们将尸体打捞上来即可。”
绣娘迟疑：“那脸……”
顾舒窈：“我跳的那个河口会有许多乱石，打捞上的女尸脸上自然有伤痕，看不清什么的。更何况宝乐也不知道我到底长什么样。”
她在突厥行动都是借口自己脸上有疤痕，怕吓着别人，脸上带着厚厚的面纱，而面纱下，也的确是通过化妆技巧在脸颊上画过疤痕。宝乐曾经好奇过她的长相，她就微微摘下一角，微露出那道疤痕，从那以后宝乐便也不再强求。
绣娘恍然大悟。
顾舒窈道：“你将舞姬的衣裳给我，七日后便可行动！”
绣娘：“喏！”
顾导布置完演员布景后，也不再红芳坊久待。绣娘擅长伪装与模仿，这几日由她在长安出入各大赌坊迷惑宝乐，加固宝乐对舞姬的坏印象。
毕竟她当初在突厥与宝乐认识也是在赌坊。
那时她因要套话，故意输了许多，赌坊的人见她是女流之辈正要动手动脚，被宝乐出声制止。真可惜，要不是宝乐出声，她打算将那些人引到无人之地，直接敲断他们浑身的关节。
舞姬原本就是一个贪财的人，好赌之人本性难改，死在赌坊之手也算是合情合理，而这个马甲也就算可以下线，还不会与顾舒窈这个人有丝毫联系。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贪财好赌的人死了，认识她的人也不会太伤心，反而觉得这是个理所当然的事。
宝乐，应该也不会为此伤心吧。
顾舒窈笑了笑，就当是她骗了她的赔罪，舞姬死的这么惨，宝乐见着也能出口气。
三日后，顾承安与顾舒窈搬出王府。
沈清宴跟着忙前忙后，八戒道：王爷，你都跟表妹说了要去幽州拜访顾大人，怎么不直接跟顾表哥也说一声呢。
沈清宴决定无视这个憨憨说话。
他还想去串门的好么，这么直白的跟顾承安说我想娶你妹妹，顾承安还会让他单独与顾舒窈见面？
一个二舅子就很可怕了，再招来大舅子的关注度，他还能不能活了？
沈清宴摸了摸下巴，见到沈青云从国子监回来，立刻将他喊道跟前来，特别和气笑道：“最近课业多吗？”
沈青云老实回道：“因端午要来了，先生们知道我们有龙舟赛，课业少了些。”
沈清宴：“三天前你二表哥也来长安了，那时你再国子监也没见着人，等会儿我带你去见见。”
沈青云笑了笑：“好啊。此前听大表哥说二表哥游历过许多地方，定是个有趣的人。”
沈清宴道：“顾家二郎不仅游历丰富，而且手脚功夫不输顾家大郎，你们平日练习划龙舟时也不妨请他去看看。”
“好啊。”沈青云道，“二表哥能指点我们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沈清宴又补充道：“顾二郎也是头一次来长安，但他在一个地方闲不住，你抓紧时间多带他在长安转转，也算我们尽了地主之谊。”
沈青云丝毫不知道自己大哥的险恶用心，一口应下：“这是自然。”
八戒忍不住道：王爷，你真的长大了。你终于能够面不改色的忽悠旁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你的亲弟弟。
沈清宴：“你到底是占哪一头的？”
八戒：自然是正义的一方！
沈清宴：“……”
热热闹闹的乔迁宴后，沈清宴神色落寞。一想到王府里没有表妹的身影，仿佛又回到她去洛阳独留他一人在王府的苦涩日子。
“表哥……”顾舒窈送他到门外，见他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生出几分不忍，心下一软，低声道，“你来顾府不必通传，想来便来吧。”
沈清宴顿时又高兴起来，情绪直白的像个孩子。
八戒冷冰冰道：别傻乐了，想想这几天的测试结果，哪怕是面对顾承安的那些同僚，表妹的情绪色全是黑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清宴恨不得捂住耳朵，他不听他不听！
但八戒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表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无论是她认识的还是陌生人，她都没有好感，随时都可能杀人。
沈清宴反驳：“但你并没有测到杀意预警。”
八戒：杀意预警那几乎是最后的警告，情绪为黑的人，极有可能因一些事的触动就杀人，而你根本就没法猜测到底会出现什么触动她。表妹情绪不正常，虽然她对你情绪透明，但或许下一刻就为黑了呢。为了宿主的安全着想，我不建议你单独来见表妹。以前王爷你虽也与表妹单独相处过，但那好歹是在王府里，出了什么事，你喊一嗓子周围的侍卫就会及时赶来。私下去顾府，万一出什么事，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纵然表妹起了杀意，她一个弱女子要对我动手，我难道不会跑？”沈清宴十分不悦。在八戒看来，表妹仿佛是一个疯子。他讨厌有它这样说表妹，表妹明明就是个好姑娘。
沈清宴：本王记得在你升级之前，你还说表妹与旁人不同，是个好姑娘。她不贪慕虚荣，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地位低下而去轻视为难。如今你只是检测到她的情绪，但你有见她做出过黑色情绪相关的事吗？并没有吧。
八戒被沈清宴说的哑口无言，前辈说的果然没错爱情使人盲目。
沈清宴并没有盲目，正相反，他不会因顾舒窈对她好感度一百而忽略她那些异常的情绪，他想要娶表妹，自然也想要了解她。
只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温和的人，表妹心底那些事他并不愿意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去逼迫她说出来，那样太残忍。
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对整个世间都充满恶意，肯定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沈清宴回过头，见到顾舒窈还站在屋檐下，见他回头时神色略略惊讶，旋即笑着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表妹的笑温暖又明媚。
如果不是这个系统，这世上或许不会有人察觉到她内心的黑色与冰凉。
他喜欢表妹，不仅是喜欢那个温柔表妹，他更想看看那个内心黑色的表妹是什么模样。
或许……
只有私下去找表妹才能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去！大胆的去！明天就给你安排上！
仙仙今天可能有些低血糖，站起来时眼前一黑，撞到门上了。
这不算惨，惨的是眼镜腿儿被撞断了，戳到眼角，幸好眼睛没事。目前戴隐形眼镜码字，特别不适应。呜呜呜qaq
明天的更新还是晚上，早上要去修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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