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大雾渐起

“有心事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鼬翻身而下,“您还没睡呀。”

“上了年纪倒是睡不好了,总是失眠。”老人慈祥的走来。

“如此年幼就能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很优秀呢,不过一定承受过难以言喻的苦痛吧。”

老人趴在窗台上。

晚风扬起他的白发。

“您过誉了。”鼬轻声说。

“家里就只剩我一个老家伙了,我的老伴,儿子,儿媳,还有那一岁的孙儿都已经死在了鬼的手上。”老人轻声说道。

鼬沉默不语。

“是一名名叫炼狱杏寿郎的剑士救了我,”老人继续说着,抓着窗台的手肉眼可见的青筋凸起,“明明眼看着就要被杀死的,却活了下来,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说着竟是流下了一行清泪。

“请节哀。”鼬不知如何宽慰眼前这位老人。

“我是为复仇活着的,燃烧在我这年老的躯体下的是仇恨的火焰,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辘轳...”

“他自称辘轳...他还活着...”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调查它的踪迹。”

当初炼杏寿郎的的出现吓退了恶鬼。

二者只一交锋辘轳便险些被斩首,随后以他的性命相挟,仓皇逃去。

“可就算知道它身在何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是个奄奄一息的老家伙而已...”

老人浑身都在打颤。

照这个样子下去,鼬生怕老人过于激动突然昏倒过去。

“辘轳吗...”

“老先生我记住了,请告诉我他目前的藏身之处吧。我一定会亲手将他斩杀,为您报仇的。”鼬仰面看着老人那张神色悲切的脸孔。

“你...”老人愣愣地看着他。

一米多些的小家伙,至多八九岁的孩子,说着这般的豪言壮语,可却让人生不出半点贻笑大方的感觉。

“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

“宇智波鼬。”鼬微微笑着。

“我叫鹤田居一。”老人面部的褶皱堆着点点莹光。

“早些歇息吧。”他转头离去,背影愈发的佝偻。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个夜晚。

吐着满嘴鲜血的恶鬼,神色狰狞的走向他,暴戾的眼瞳中刻写着下贰两个字符。

“您还没告诉我地点呢!”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继而是无比颓靡的二字。

花街。

鼬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

翌日。

天蒙蒙亮。

几缕晨曦透过窗间的夹隙落在鼬稚嫩的笑脸上。

他缓缓地坐起,单指揉着太阳穴。

四下声音寥落。

老人家似乎还在睡梦中。

鼬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视野放射出去。

莹白的灯光。

空旷的厅堂。

错落的梨花台。

而梨木台上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低垂着脑袋。

手里捏着一张老旧泛黄的黑白照片。

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早上好,居一先生。”鼬轻轻带上房门。

“哦...你醒了啊,鼬。”老人慌忙起身。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他又说。

“谢谢。”鼬没有客气。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早餐。

“您的家人吗?”鼬指着桌上的照片。

“嗯,两年前的了。”老人叹了口气。

鼬不再追问。

“我该出发了。”他站起身来。

“花街吗?”老人低着眼睛,似乎不敢正视鼬。

“自然。”鼬微微笑着。

“您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吧。”鼬披上鬼杀队的队服,背起布条缠绕的日轮刀。

“等...等等!”老人忽的抬头。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似乎彻夜未眠。

“还有什么事吗?”鼬很有耐心。

老人欲言又止,到最后强颜欢笑地说道,“祝你武运昌隆。”

鼬笑着点头。

继而推门离去。

世界唯光所笼罩着。

而昨夜空无一人的长街也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鹤田居一扶着门框。

目送着那孩童远去,整个身子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啪!!

响亮的巴掌。

他抬手狠狠打在了自己脸上。

灼烧般的痛觉同着泪水降临。

“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鹤田居一带上房门,身子贴着墙壁无声滑下。

他眼神晦暗。

看不见一点光彩。

啪嗒啪嗒—

沉重的脚步声。

原本空无一人的厅堂此刻伫立着一身材魁梧面色狰狞的大汉。

他走到老人面前,轻蔑的盯着他。

“老东西!不想活了是吧!你刚才喊住他是想通风报信吧?!”

“不...不是的!”鹤田居一声音嘶哑。

“还敢在我面前耍花样,我可是时刻都在监视着你!”大汉俯下身去。

“你那小孙子的命可还在我的手里!”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吧...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唯一了!!”鹤田居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呵呵,看来你没搞清现状啊。”大汉冷笑着。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懂吗?”他抓着老人的衣领,一把将其拎起。

“你和你那孙子都得死!”

“不要伤害我孙子...他是我的唯一了...求你了!”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大汉狞笑着,手中力度逐渐增加。

他要看着这老东西痛苦绝望的死去!

“求...”

“求你了...”

鹤田居一仍在苦苦哀求。

世界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

“够了!”

毫无预兆的一声。

金属般的质感。

仿佛牙齿间咬着钢铁。

而同着声音一齐降临的还有森冷的刀锋。

唰!

噗嗤!!

啊啊啊啊啊啊!!!

拔刀声。

溅射声。

继而是。

凄厉到扭曲的哀嚎!

大汉面孔扭曲,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

很快浑身痉挛,跌倒在地。

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退到一边。”漠然的声色。

映入眼帘的是绣着团扇的黑色服装。

一道瘦削的身影。

正是不久前才离去的宇智波鼬。

“你...你...”

鹤田居一楞楞地看着眼前才至胸口的孩童,他明明亲眼目睹后者离去,可眼下竟又是诡异的出现在了眼前。

“先管好你自己吧。”鼬神色冷峻。

“我...”

鹤田居一眼前发黑。

这才感受到那汹涌如潮的窒息感。

手臂虽然被斩断,可却依旧横在空中,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鼬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刀走向面前的大汉。

后者此刻正蜷缩在地,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不...不要杀我...”

鼬一言不发。

提刀径直刺入了大汉的胸口,贯穿木板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面。

哀嚎声嘶力竭。

瞬时血流如注。

目睹眼前这一切。

饶是经历过被鬼屠戮的鹤田居一也是不由脊背发凉。

决绝!

森然!

凌厉!

面前这哪是什么八九岁的小孩。

简直就是血色地狱里的修罗!!

鼬面如寒霜,低下身子,毫无感情的质问,“谁派你来的?诱使我去花街的目的是什么?”

“小鬼...我是...啊!!!”

大汉的声音又被凄厉的哀嚎夹断。

鼬抽出苦无扎进了他唯剩的一条手臂中。

“没问你的就别说!”

“我可是佛...啊啊啊啊...我说我说!”

鼬拧动着那柄苦无,绞出淋漓的血肉。

“佛狗...花街的佛狗,一个专门拐卖小孩的组织。至于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整个计划都是他们安排的,我只是拿钱办事!”

“佛狗?”鼬喃喃自语着。

“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一定金盆洗手,改过自新!”被钉死在地面的大汉如蛆虫般蠕动着。

“你的孙儿在他们手上吧。”

鼬看向鹤田居一,继而心头一紧。

鹤田居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贴着墙壁,一双布满褶子的手死死抓着脖颈上的大汉的手掌。

鼬扶着额头,靠了过去。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骨裂声。

残留的手掌被掰了开来。

呼呼呼—

急促的喘息声。

鹤田居一贴着墙壁,艰难地开口,“对...对不起...求你救救我的孙儿..他是我的唯一了。”

鼬眼神复杂。

从昨夜走进这紫藤花之家开始,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此地近来被恶鬼闹得鸡犬不宁。

沿遭没有一家一户是亮着灯光的。

他倒好。

直接在院门口点上烛火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人。

明摆着是在诱使鼬借宿。

加之老人的话术简直漏洞百出。

一家五口尽被恶鬼杀害,唯剩他一人苟延残喘,独自生活。

可鼬在经过细密的观察后发现。

家中绝不止一人的生活迹象,起码两人,甚至更多。

加之老人种种奇怪的表现。

鼬自然知晓其中有诈。

于是今早。

鼬便分化出一具分身,故作离去,真身则仍旧潜伏在屋内。

果不其然。

瞬间真相大白。

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老人,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哪怕坑蒙拐骗,诱使他往火坑里跳。

对于鹤田居一,鼬依旧生不出多少厌恶。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他也只能这样做吧。

鼬长叹口气。

“我尽力而为。”

“谢...谢谢你。”

“关于辘轳的事,我没有骗您,只是活下来的不只有我,还有我的孙儿..他才一岁,是我仅剩的唯一。”

“可就在不久前,他被自称佛狗的组织掳了去,随后这个家伙就找上了我,让我必须诱使一位九岁的剑士前往花街,也就是你。”

“鼬。”

“我实在没有办法...对您所做的一切我深感抱歉,如果可以...”

“我愿以死谢罪!”

老人声音颤抖,斑驳的眼中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

鼬思绪翻飞。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有余,可他自认从未招惹过什么人,除却藤袭山一行,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雾峡山。

哪里引来的仇敌?

鼬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留着这条命,好好陪你的孙子吧。”

鼬不再去想。

面无表情的拔刀。

震落血肉。

收刀入鞘。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了,救我...救救我...”

低如蚊呐的声音。

男人面无血色。

鼬冷冷地扫过。

长刀拔出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鲜血蜿蜒四散。

如散开的雨水。

“照片是真的吗?”

“嗯。”

“名字?”

“鹤田守义。”

鼬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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