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哪里去了?”朗云决在皇宫之中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玄起文的踪迹。
“你神经病啊,快帮我放下来,哪有这样身上扛着一个人去找另一个人的?在皇宫里你也不怕被发现!”
“没办法,我总不能将你手脚绑起来吧,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把你放在屋子里,你一定又会逃跑。还有,神经病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你不把我放下来我就将你诅咒致死的病。”
“不放,你先把阿护换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朗云决将付止苏放了下来,这样一直扛着,在皇宫里四处溜达,也不是个事。
付止苏转转手腕,让自己刚刚总是一个姿势保持着的僵硬身体缓回来。“不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要是把阿护换回来,她还不把你被你吃干抹净了。”
阿守心中知道如果是自己在的话,朗云决那个家伙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对自己毫无兴趣,为了保护住付止苏最重要的东西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这个变态刚刚是不是拍我屁股来着?
付止苏终于忍不住爆发,“你读没读过圣贤书,懂不懂得男女有别,你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合不合规矩,成不成体统,伤不伤大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小色鬼,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内心肮脏龌龊,自顾自的把付止苏三个字定义成你的,其实只要是这个身体,哪个灵魂都行,那你看中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身体。这样看重身体,又不一定非是付止苏才行。”
本以为朗云决会被这段话激的恼羞成怒或者哑口无言,没想到居然被她这番话逗笑,付止苏反复思考并无什么奇怪的言语,于是上充满架势的前一步,希望可以看到朗云决心虚的样子。
朗云决却笑道,“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吧?我拍自己的身体能占到什么便宜?”
付止苏觉得并非是这个道理,但却无法反驳,总觉得自己被朗云决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让她内心十分不畅快。
他一定是故意让我心里不痛快,好让我缩回去换出阿护,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付止苏坚定地认为,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然而她认为自己才是邪恶的一方,毕竟用别人的身体去做当事人不愿意做的事情,想到这不免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二皇子,您让我好找呀!”远处传来了一声小太监的声音。
两个人齐齐的看过去,一个小太监正向这边奔来,由于太过着急,差点还摔了一跤。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张。
“二皇子,昨天城主跟您说有要事相商,是关于太子的事,结果您跑去厨房一整天没出来,今天对太子进行惩处,您还是在厨房。城主知道这几天您是亲自为姑娘熬药,也就没吵您。但是有件大事必须要告予您知,请您和小的一同前去面见圣上。”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过来,你先回去吧。”
“是。”小太监急急忙忙跑回复命,但不明白为何付姑娘帮忙回复二皇子在一旁没有说话。
付止苏悄悄退后了一步,“二皇子,您看您和城主商量商议国家大事,我在一旁肯定是不太合适,我现在回屋休息了,再见了您。”
付止苏扭头就跑,被朗云决一把抓住,“无妨,反正你也不是外人,你在旁边父皇也不会介意的。更何况,现在你是我,我是你,我们分不开,我这幅样子去面圣才是奇怪。”
什么叫我不是外人,好歹我也是风城的人,你就不怕我是个风城卧底什么的?
付止苏笑了笑,“那我就去推掉,先说自己病了,暂缓一天,遇到玄起文之后我们换回来再说。你说这样我们一起这样多不好,女子不得妄议朝政,不得知朝中之事,这是最起码的规矩,这些东西我这个外来客更是应当遵守的。”付止苏故意在外来客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我是外城人不是你们云城的人,你们国家的大事莫要来烦我,我可没有阿护那样的头脑,你们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我听着就头痛。
“从今天起,你便是云城的人。”朗云决不由分说牵起付止苏的手往城主书房走去。
咚咚咚——
“进。”
城主正看着手中的奏折,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又将折子放了回去,他揉着太阳穴,希望可以给自己身体一个舒缓,看得出身旁的大批奏折审批的很是疲惫。
“你终于来了,嗯?儿媳,你也来了。”
谁是你儿媳,我和你哪个儿子都没有正式成婚,你不要这样乱认亲戚好不好?
如果硬是要说也只能是和你大儿子在上上辈子成过亲,在此生也是不作数的。
付止苏打算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可是现在她用的是朗云决的身体。
付止苏朝朗云决使个眼色,但又觉得他肯定不会理会,绝不会放着自己不管自己离开。倒不是说有多关心自己,主要是别人用自己的身体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万一是刺杀君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或者应承什么事,做出什么承诺,说出什么忌讳的话,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无论是哪种都没有离开的理由。
然而朗云决俯了俯身子,准备离开。
城主叫回,“儿媳别走,你来的正好,接下来的事和你也有关系。”
付止苏内心打颤,这国家大事还能有和我有关系?难道说真让我到风城去当细作?还是说让我嫁给风城太子,与云城联合设法吞并风城?
哪个都是需要靠脑子办事的,这种差事不适合我。
也许不是国事难不成是家事?
该不会……该不会让我同朗云决成亲吧?
不行不行,在阿苏没有恢复意识之前,我们是没有权利将她连同这个身体一同嫁给她不认识的人。
如果我现在拒绝,会不会城主觉得拂了他的面子,他一怒之下给我安个罪名什么的,又或者觉得我的心没同云城一起,觉得我不可留,偷偷将我致死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随便说,说发现上次行刺计划主使者是我,又或者说这次我是来行刺人赃并获。不行,看来我要小心其行事才行。
这种谨小慎微揣摩人心的事情只能交给阿护了,保命要紧。
付止苏再次睁眼的时候,表情十分从容淡定,朗云决从她的表情中知道阿护回来了。
她们三个果然是一起转移到另一个身体里去的,本来还想着阿苏阿护留在付止苏身体中的这个可能性存在。
当初朗云决硬拉付止苏前往,一是怕趁自己不在她又偷偷溜出去做一些行进可疑的行为,二是知道这边带给她的气氛压力她会忍不住将自己送回去,把阿护换出来,还好她们是在一起的。
只不过使朗云决不解的是,付止苏的表情虽然淡淡,周围人都读不出她的情绪。但他可以看到、感受到付止苏对城主留下她一事并不感到奇怪,甚至觉得付止苏知道城主要说些什么。
在朗云决内心深处十分佩服付止苏,佩服她的从容淡定,遇事不慌不乱,这些即便是皇家的男儿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泰山崩于前也可泰然处之,好不容易见到她惊慌失色的样子还是故意装给别人看的。
她的深谋远虑更是令很多人望尘莫及,遇事总可以想到别人之前先行一步。
可惜遇到的事情太多,自我保护的心就越深,将自己的牢笼构造的越牢固,她将自己封闭封禁在自我的内心深处,看起来只是阿苏一个,其实他们三个都是。
如果真正走入她的内心,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如果她坚持不肯打开心结,坚持固步自封,也许即便用一生去探寻,也无法将其真正化解。
如果说父皇将我们叫来是为了谈及婚事,她一定准备了很多理由去回绝。
你还是想回风城的是吗?
你还是打算嫁给他的是吗?
你明知道前世一次次的伤害你的人是他,你依旧会选择嫁给他是吗?
只要为了你的哥哥,你愿意付出所有,即便再被伤害一次你也心甘情愿是吗?
一声咳嗽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云城主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比较好,干脆直接问道,“云决,你从此有何打算?”
朗云决不明是何意,是指娶亲还是指是否打算接管皇位。
他想回答:我打算同止苏完婚。
奈何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
城主见朗云决没有回答,便道“估计你是想着和苏儿的婚事吧?我是说之后。”城主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答案便直接替他说了出来再问询之后,由此看来他问的还是国之大事。
这种事付止苏是无法帮忙代答的,她不知朗云决的计划,无法答应也不能拒绝,更不能默不作声。甚至连“儿臣愿听从与辅佐父皇。”也会被理解成另一层意思。
城主觉得可能是自己没说明白,干脆换个说法,直接道,“如果说这太子之位落在你的肩上,你打算将这份责任扛起吗?”
朗云决也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提及此事,他的哥哥朗云以被太子弟弟朗云峰杀害,现在太子被废,能继位的人选也只剩下朗云决了。
付止苏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其实是在不动声色的观察朗云决的一举一动。
城主已催促再三,此时不能再不做回答,付止苏垂下头行了一个礼,“近半年来,云城处于多事之秋,这些事因缘由儿臣也苦于无法接受,我们自小手足情深,恕儿臣一时无法从伤痛中走出,实在无心其他。至于儿臣与付姑娘之间,也请父皇不要误会,儿臣与她是知己友人,并无其他。”
付止苏此番回答看似是拒绝,其实是退让一步。如果是朗云决,他也不会一口答应,若直接答应便太过冒失,这样看起来似乎十分急切,兄长刚刚遇害,弟弟又犯了如此大不敬之错,现在心情应低落消沉,不应直接接受处理朝中事务之事。
现在我给你争取一个缓冲时间,至于要不要答应,那要由你亲口回答。
到那时你依旧可以扮演一个本无心继承但实在不愿父皇为难、不想辜负父皇嘱托、为了替父皇分担只好接受的样子。
云城主轻叹一声,“我知道是付姑娘在你不好意思承认你对她的心意,也不知是谁当初怎么赶都不走,召回面圣也不听一心去熬药,你是怕在药中再次下毒所以亲力亲为谁看不出来。”云城主似乎回忆着什么继续道,“在这三个儿子之中,属你和云以最不追名逐利,你俩若是和那个逆子匀一下就好了。”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听闻齐妃已有身孕,相信不久后诞下龙嗣,心有一方明主之贤,儿臣愿意此生辅佐弟弟,助其成为一代明君。”说着眼角撇向朗云决,近乎挑衅的眼神勾起眉梢,下一秒像是安抚,整个过程好像在说:怎么,你怕不怕?不过你放心,无事。
“齐妃?你说她?她那肚子鼓的是因为胃胀气,她吐是因为她贪嘴吃多了给撑着了。”
云城主心想,就算真有个孩儿现在出生,等他长大成人,我还不知道自己身在城中还是这云层之外,我这怎么也是不放心。“哎,也罢,也罢,只好苦了他了。”
朗云决不明白他是何人,探究的看向付止苏,她神情镇定,胸有成竹,似把握似确定,眼中无半分迷茫之色。不过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她的眼神,只有他能读懂。
“决儿啊,这次召见你是为了召见你一个人。在此之前我想问一问你,难道你不好奇为何我如此护着苏儿,并且早已确立她为我的儿媳?”
为何我从始至终一直将她视为自己人,他明明是风城之人,和风城主走的。又如此亲近。之前她被追杀也可能是他们合起来演的一出戏给我看。可为何我如此信赖于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朗云决微微一愣,看着付止苏,此刻她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之中含有一丝笑意。
这说明父皇和止苏早已结盟,但即便是结盟也要拿出值得相信的东西。
无论是任何人证物证都有作假的可能,父皇不会对此如此轻信。
到底是什么?到底用了何方式才会让父皇相信如此深信她呢?
朗云决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每次回想起都是毫无半丝头绪,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然后反复推翻。
不论是哪个哪一种,如果面临着国家大事,涉及到国家存亡,父皇一定极为小心,不容允许有半分差池,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用何种办法才能做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