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浓雾弥漫,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车窗蒙上了一层雾气。
江铭抬起雨刮器。
他定了下心神,不去看匾额,掉头往来时路开。
鹿沫被安全带顿了下,坐直说:“铭哥,你别急。”
“就不该让你来。”江铭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生怕自己又开错了路。
昨夜对比照片,发现孟婆婆和死去的孟秀蓉长得一模一样,江铭立刻决定亲自来看看。
可不想,鹿沫这个小姑娘干劲儿足,非要跟他来。心想可能也是个乌龙,他一瞬心软就答应了。
“铭哥,我还是觉得,她俩只是长得像。”鹿沫重重点头。
江铭长叹一口,他不是有意要吓她,但他之所以要亲自来,是因为当年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和现在的鹿沫一样,刚入职不久。二十四岁的少年满腔热血,对孟秀蓉的遭遇愤愤不平。
可他师傅郑启华却偷偷告诉了他一件特诡异的事。
孟秀蓉的尸体不见了。
郑启华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外出学习认识了当地的刑警老许,而老许手下的徒弟又刚好负责这个案子。
听说是下葬的时候,孟秀蓉的妹妹哭天抢地非要见姐姐最后一面,前一天的灵堂她未能赶到。
警察、村长和村支书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开棺。
这一开,当场的人全傻眼了,棺材只剩垫底的棉被、衣物。
孟秀蓉的尸体不翼而飞,在村里迅速传开,最后警方不得不介入,以调查死因尸体还在殡仪馆为由,搪塞了过去。
之后警方也派人搜寻过村里,询问过守灵的人,都无结果。
这事儿是警局明令禁止,任何人都不得乱传的。老许透露此事,是来京城培训,醉酒才不小心说了出来。
“天呐!”鹿沫听完眼珠子瞪圆:“那她的三个儿子吓坏了吧。”
“想不想知道更玄的?”江铭舒口气。
“什么什么?”鹿沫身体都斜了过去。
“尸体不见,警察调查的半个月内,她的三个儿子在狱中全自杀了。”
“啊?”鹿沫的手抖了抖。
突然,又是一脚急刹车。
鹿沫惊魂未定,又添一阵心悸。
面前又是。
【乔西古村】
此时,别说鹿沫一个女生,就连见过不少尸体、血腥凶杀现场的江铭也额头冒冷汗,汗毛竖立。
车内一时连呼吸声都没了。
这次鹿沫虽然在听江铭讲往事,但她也一直在看路,没有岔路,没有大弯,几乎都是一路直行,怎么又回来了。
恐惧加之紧张,她打了干呕。
江铭拍拍她的背,强装镇定:“没事,我们换一条路试试。”
他开始往旅游区那边开。
大雾依然不散,雨势愈发大。
缓慢开了十多分钟,他再次停在了【乔西古村】的牌坊前。
鬼打墙,他们彻底出不去了。
江铭抽纸擦了擦手里的汗,转头看小姑娘眼睛微红,咬着唇攥着小拳头,努力让自己别哭出来。
“沫沫你别怕。”江铭说:“贺之淮他们夫妻也在村里,我们干脆进去看看他们走没走,要是没走就搭个伴,真遇见啥也有个帮衬,要是他们走了,就说明有路出去。”
鹿沫擦掉额头细细汗珠,暗哑嗓音:“好。”
江铭一咬牙,给了一脚油门,驶入村里。
大雨滂沱,雨水噼里啪啦地拍在前车窗上,两支雨刮器拼命摇摆,拨开雨水。
江铭不敢开太快,缓缓往上。
约莫十分钟停在乔西民宿门口。
他暗自松了口气,贺家的车还在,想来是雨太大,他们也担心上山危险。
江铭顶着雨下车,去后备箱取出一把黑色雨伞,撑开到副驾驶。
将车门打开,伞往外倾斜:“沫沫,下来吧。”
鹿沫不知道是怕还是冷,身子微微发颤,江铭赶紧带她进店。
胡广山瞧见他们又回来了,摘下耳机:“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山路开着危险,要不要开个钟点房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行,不过我没身份证。”江铭随口说。
胡广山:“没事,这地也没警察来查。”
莫名的,鹿沫被逗笑了。
早上他们来的时候先去小卖部看了眼拍摄地,没看到孟秀蓉他们就继续往上,路过这里看到京A的车,江铭说去看看。
他们也没向胡广山表明身份,只说车主人是他们朋友,胡光山便告诉他们贺之淮的房间号了。
现在入住还不需要证件,这要放城里,这家店一定会被批评教育的。
开好房,胡广山把房卡递过来:“208,就在你们朋友隔壁。”
“谢了。”江铭接过房卡上楼。
到房门口,他把房卡给鹿沫:“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鹿沫神经绷紧,摇头:“我和你一起。”
这村古怪,人也古怪,她不敢独自待在房间里。
“行,那咱去问问贺之淮。”
民宿左右两边各有五间房,他们的三个房间并排在右边尽头。
江铭去扣响中间那间屋的房门。
没两秒,门打开了。
周齐端着一盒泡面,嘴里还挂着两根面条,含含糊糊地:“警官又来啦。”
江铭伸手把门推开,屋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顾婉婉和贺之淮坐在桌边,一人一桶泡面,和周齐手里的是同一牌子,但是是三种不同的味道。
圆桌上还有一瓶少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和鹿沫手里的一样。
顾婉婉的手边是一盒草莓味牛奶。
电视柜上放着一个白色半透明塑料袋,里面像还装着各种零食。
三个人都换了衣服,换下的衣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空气里除了泡面的味道,似乎还有点儿沐浴露的香精味。
短短几秒,江铭把屋内情况收入眼底。
“江警官怎么又回来了。”贺之淮拿纸擦了擦嘴:“进来坐?”
江铭没进去,站在门口问:“你们不打算走?”
贺之淮:“雨太大了,等它小些。”
江铭:“我们也是,雨天开车不安全,这又是山路。”
贺之淮颔首:“确实,你们打算在这住?”
他瞥见鹿沫还拿着房卡。
“临时休息下,雨停了就走。”江铭说:“对了,我看这家店没卖东西,你们的东西是自己带的,还是在哪儿买的?”
他揉着自己的肚子,嘀咕:“我这肚子还真有些饿。”
“孟婆婆那里买的,你们走了我们又回去买了些,回程还淋了雨。”顾婉婉笑着问;“江警官要不要吃点儿,我们还剩了些。”
几人不知死活,敢吃小卖部的东西。
江铭婉拒:“我自己去买点儿吧。”
“这里只有孟婆婆的店在卖东西,我们问过路上的小孩儿。”顾婉婉和贺之淮相似一笑,说:“其实雨停了,江警官可能也走不了。”
鹿沫在江铭背后无意识:“啊?”
“其实刚刚我们也上山去过,发现无论怎么开,都会回到上面的竹林。”顾婉婉直言坦白:“应该是遇见鬼打墙了。”
“我们也是!”鹿沫和顾婉婉年龄相仿,听见一样的遭遇,一时没忍住:“开了几次都回到牌坊那儿了。”
顾婉婉起身去把电视柜上的零食拿了些出来,走到门口:“江警官您来应该是为了孟婆婆吧,她人可能古怪,但是东西绝对没问题,您放心吃。”
江铭没有伸手接,睨着零食,又掀眼看顾婉婉:“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有阴阳眼。”
在四十分钟前,他们上山发现鬼打墙的时候,把周齐吓不轻。
为了让他别大惊小怪,顾婉婉就告诉他自己有阴阳眼,说雨停了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出去。
不想这个豁口一打开,周齐就像灵异爱好者一样,缠着顾婉婉问。
于是她再次全盘托出,想着之后消除他的记忆就好了。
周齐不管信没信她的故事,总之在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