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布仁世间,乡野反贼

在天下初定,幽、冀、并、司、凉、兖、豫、青、豫、徐等十州以及荆北三郡全部归于北汉之后,满朝文武就准备劝进之事了。

此时的北汉虽有王朝之实,一直在施行着三省六部制,各项官制、军制都已经改革完成,但终究没有王朝之名。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刘备一日不称帝,这桃子就没法分,除了贾诩被点将当了封疆大吏之外,其余那些有功的文武大臣都被卡在三品这个台阶上动弹不得。

在立朝七载,也就是永汉七年之时,满朝文武就开始给刘备吹风,想让他选个黄道吉日,于盘龙山的宫殿里祭祀天地,并即位称帝。

刘备听到后不以为然,以天下初定,百废待兴,灾难频发,千万黎民还未过上好日子为由,拒绝了称帝。

百官见其是真的没有称帝之意,只好作罢,开始忙忙碌碌的展开新一轮的工作。

于农事上在各地兴建农社,指导各地百姓种植新良种,使用新式农具,兴修水利保证粮食灌溉,防蝗杀虫,灭疫防病。

于商事上恢复南北的商贸交流,开始不再限制马匹交易,让马这一代步工具可以进入千家万户之中。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之事,牛羊还会被定期屠宰,出售,可禁马之后,草原上的马群泛滥,将许多地方都给吃秃了。要不是北汉的牧场够大,还真经不住这么消耗。

于是这数十万马匹就分批次的进入了市场,后又变成了银钱流回了国库。

正是因为有了马匹,所以许多事都变得简单了起来,商业也由此变得越来越繁荣。

毕竟之前只有那些大户才用马来拉货,小商小贩都是靠手推车或者扁担来运货的。

现如今百姓们可以用不贵的价格从畜牧司下设的围栏里买到牛、马、驴、骡等种类多样的代步牲畜,又怎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此外不但陆上商贸往来开始恢复,河运、海运等运货方式也变得成熟起来,南北交流往来日益频繁,受益者越来越多,民生经济得了一定的恢复。

于战后建筑恢复以及城池重建之上,北汉朝廷采取了此前张良的做法,开始发债来聚万家之财来以办利民之事。

不过除了城池、堤坝等这些重要的地方必须由朝廷自己修建,那些道路、房屋的修建,则被分包给了当地有实力的商人或者大家族。

接到工程的这些大户干活就得用人,就得给工钱,让受灾地方的百姓们可以自食其力,挣钱以养家糊口。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刘备的北汉政府几乎是收尽了青、徐、豫,以及荆北的民心。

行动就是最好的语言,在日子越过越好之后,曾经那些被汉王刘备以及桃园兄弟的抹黑全部不攻自破,青、徐等地的百姓又如何不明白此前是被骗了。

在彻底了解北汉新政之后,鲜有人不感到愤怒和惭愧,过后则是庆幸,庆幸仁义的汉王能够得天下。

在张良隐退之后,对其骂声也渐渐减少了。在张震小故事的荼毒之下,其名声竟然由坏变好,又变成了那个智珠在握,料敌机遇,举世无双的贵公子。

最能佐证此事的就是,一度被抵制的【心学】与【如玉诗集】又卖爆了,就好像那个才高八斗,文盖天下,力压众多读书人的男人似乎从未远离。

五言、七言、还有那些词都变得流行了起来,成为了诸多儒士追捧的新文风。

那首借大雁是忠贞之鸟来歌颂男女之间感情的半阙词人们还没补足后半阙,就又出了名为鹊桥仙的新词牌,让众多士子击节赞叹之余,又恨得牙痒痒。

什么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叫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些佳句一出,也不知多少青楼楚馆的头牌摘了牌子,从此闭门谢客,洗手从良,不再以色侍人。

一声张郎,道尽了世间万千少女的心思和梦想。

每到这时,就少不了声声叹息。男子三妻四妾本乃平常之事,怎得就立了永不纳妾的毒誓,不给后来人机会呢。

于是妒妇的名头,就被安在了蔡琰头上,为此张良还受了无妄之灾,被妻子埋怨了好长一段时日,并禁止他再作诗。

由此过了两年之后,民生得到恢复,百姓安居乐业,百官开始第二次劝进刘备,被部下烦得没有办法,关羽和张飞也跟着劝。

这次刘备有所动摇,但想到了隐居的张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于是再次拒绝。

在西凉待了几年,后来官复原职的郭嘉看出了刘备的心思,便与关羽和张飞走了一趟,三人一起去请张良出来劝进。

别人不是没请过,但去了都不好使,连人都见不到。

果然,看在关张二人的面子上,那些麒麟军的士兵没有阻拦,他们如愿以偿地在田垄之中见到了正主。

张良当时正席地而坐,四周围满了大人和小孩,他正饶有兴趣的给众人讲那场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

“有人说大贤良师张角是反贼,大汉因他而乱,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盖房子的地基都烂了,屋子都快倒了,又能怪这世间的风太烈呢。”

“诸位对比一下如今与十多年前的生活,就知我所言不虚。”

“依我看呐,非是张角要反,想反,实在是大家伙活不下去了,这才加入了黄巾军,死中求活而已。”

“而且以这叛乱的时间和过程来看,张角起义的有些仓促,准备工作没有做足,如果换成我是张角,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三人对视一眼,郭嘉捏着嗓子问了句。“那要换成你呢,不知能做到各种地步。”

“哈哈哈,问的好,如果我是张角,一切自然不同。”

只见张良清了清嗓子,故意将声线压得很低沉,捋了一把并不长的美髯,随后字正腔圆的说道。

“苍天已死,则黄天当立之时,甲子尚水,显炎汉将亡之兆。”

“三公既显,令大道而立黄天,天地三才,载厚德以驱魍魉。怜九州黎庶,撼一家之王庭。”

“吾以此身为药,欲医天下之疾。贫道张良,请大汉赴死。”

话音甫落,一股寒意自众人脊背涌起,继而直冲脑门,全场寂然无声,唯余乡野间的风声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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