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

……

……

怜容送药进来的时候凡音不得不醒了过来,她缓缓的坐起身,感觉到体内运行流畅,那万物撕裂般的痛楚烟消云散了。

“怜容姐姐。”

怜容背对着她,放下了堆满了物品的碟子,动作却出奇的缓慢。

凡音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隐约觉得,她似乎在犹豫什么。

怜容待小爷的心思,无论瞎子还是明眼人都已经看得出来。

可是沧海依然敢娶她,那是沧海对怜容最深沉的爱,是救赎。是希望救赎的心。

沧海知道怜容在小爷身边什么都不会得到,只有粉身碎骨,所以他心甘情愿的跳脱出来,不论怜容理解与否,他都喜欢怜容能快乐。

她懂了。

可惜他已经死了。

“是你吧?”怜容舒了口气,语气阴沉的,低缓的,慢慢的开口了。

“什么。”

“杀死了沧海的人,杀死了羽翎二世子的人,杀死了无数小爷一手栽培起来的铁骑军的人,是你吧!”

因为,因为那个人要伤害阿篱……这是凡音唯一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只对她有效。

对任何其他人来说,阿篱是谁?阿篱是无足轻重的人。

甚至对小爷来说,鬼瞳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近身侍卫沈沧海。

“我杀了沧海大哥呀……”

这是她一直在拒绝面对的事实。qula.org 苹果小说网

除了小爷之外,沧海是在她抵达北央的时候第二个莫名对她展现出善意的人。

“对吧,就是你。”

怜容的声音愈发的沉,愈发的阴涩,愈发的诡异。

凡音看着她慢慢的转过身来,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小刀,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小刀。

“怜容姐你……”

“我要替我夫君报仇。我知道,小爷是不会杀你的。他舍不得。他甚至不会将你交给羽翎部落,他会把你藏在身边,就像以前在北央的时候一样。”

凡音以为怜容是疯了,她疯了,她居然要杀人。

“我要替我夫君报仇。”她再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凡音蓦然意识到,那不是临时起意的,那是孕育了很久的仇恨,或许要比她失手杀了沧海的时间更悠久。

怜容握着刀,走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没有丝毫的温度。

凡音不躲,不闪,她不相信怜容可以下手杀人。杀人不是那么简单的神情,她是个刺客,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刀尖刺到了她的眼珠前,怜容的手在抖,可是她的眼神很清明,很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后悔。

然后她狠狠的抬起了手臂,再次落下的时候,刀尖刺入到胸口里,扎的很深,鲜血隔了好一会儿才流了出来,一涌一涌的扑满了卧榻。

“怜容!”

凡音上去想要抓她,怜容却一把将凡音推开了,推开的与此同时将刀柄从胸口处拔了出来,血喷薄而出,溅了一脸。

小刀落在了地上,哐啷一声。

凡音惊呆了。

外面的婢女和侍卫听到声响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怜容倒在了地上,一手按在胸口,鲜血从她的胸口处夸张的喷涌出来,洒满了一地。

凡音的脸上、身上、手上都是血,小刀就落在她的身边,她跪匍在卧榻上,眼睁睁的看着倒地不起的怜容。

“啊——”

“快!快去找小爷——”

“别,别告诉小爷……”怜容气息奄奄,无力的抬了一下手,随之晕倒下去。最后一眼,她看向凡音,眼神中一丝悲凉。

为什么,怜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凡音陷入了深深的愁绪。

小爷回来了。

怜容被抬下去治疗。

小爷坐在凡音的卧榻旁边,两人默然无语。

隔了很久,才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小爷,郡主听说怜容姑娘受伤,过来送药了。”

司幻莲的脸色沉了一沉,起身走出大帐,果真就看到踏咛推着英花蝉过来了。

一看踏咛的脸色就知道,小丫头不高兴着,肯定是英花蝉一定要过来,她拦不住。

“你怎么来了?”

“我……”英花蝉居然被问住了。她不能来么?

他是她的夫君,她听说了自己夫君身边的婢女受伤了,唯恐出了什么事,难道来看一眼是需要理由的么。

看着英花蝉绞尽脑汁在原地编排着理由,小爷心底闪过一丝戚然。她又不欠他什么,当初两人的联姻,也算是十分默契一拍即合。

联姻之后,他怀着自己的目的,跟随她回到了羽翎,她也一直在帮助他,辅佐他,他们的目标从近处看是不一样的,但远了看还是有重合之处。

无论从妻子,郡主,还是任何身份上,她都是完美无缺的,她竭尽所能的将一切做到完美。

包括她的身体不完美,她也给了他绝大的容忍度,不必他来伺候自己,不必与她同大帐,甚至看穿了怜容的心思依然容许她留在自己夫君身侧伺候。

坚韧、刚毅、果断、睿智、大度,集于一身的妻子,他还在苛责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大事,你不用特意走一趟。”

为了练兵,他已经搬到了铁骑军的军营旁,与众将士同吃同操同练,除了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研读兵书,他和一个普通的士兵没有什么不同的了。

英花蝉也是有私心的,她也想来看看他。

与他从来不存在争吵,因为平日里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有时候甚至忍不住在想,还不如让小爷受伤的好,至少受伤的时候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笔挺挺的躺在大帐里,躺在卧榻之上,任由她照顾着,摆弄着。

可是这人一好了,她却仿佛再也难见一面了。

但是这些话,她没有办法说出来,一点都没有办法说给他听。

两人之间的感情,相敬如宾到了,简直比陌生人更亲近不了几分。

他上她的卧榻,只有那么一次,那一次,足够她回味终身。

她一直记得的,是他的温柔,是他的体谅,是他的刚猛,是他的理智。

可这并不是作为夫君的全部了。

她也希望躺在他的怀里,他在看书,她在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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