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你能够与老衲交战这么久还没有落败，足够让你引以自傲的了，一切就到此结束吧——”
不知不觉，李治同那宣化上人已经交手了八百回合。
李治真是痛并快乐着，识海中的灵力之水，源源不断地补充着“法天象地”大神通的消耗。
而他的“大巫之体”，似乎在战斗之中，还可以得到提升？
这也是李治修行过“体诀”，在境界达到了“体悟”之后才能够有的认知。
巫族由十二祖巫一脉传承而来，到了大巫、中巫、小巫，和各种巫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各个级别之间还有什么细分的层次。
祖巫自开天辟地以来，也仅仅只有十二尊而已，随着血脉的稀释，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晋升的问题。
也就是说，大巫就是所有巫族修炼的天花板，天地之间，是不允许出现第十三尊祖巫的。
通过与宣化上人这痛痛快快的一战，李治似乎有了一丝明悟，自己的“大巫之体”在发生着改变，即便那丝改变是那样的微乎其微。
如果说大巫境界也存在层次之分的话，李治无疑正处于大巫的初期，仅仅拥有大巫之体，却尚未完全开发出大巫的战力。
李治非常享受眼前这一战，这甚至要比当初同“九头虫”那一战来的更痛快一些，即便又耗费了大量的灵力之水。
可惜，宣化上人却不愿意再继续下去。
他一个“大罗金仙”巅峰的强者，愣是同李治这个“金仙”中期之人打斗了八百个回合，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一向孤傲的宣化上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个诡异的年轻人，也是“大罗金仙”的境界？
对于“大巫之体”，宣化上人当然是了解的，只是他却怎么也理解不了，李治到底是如何维持了这么久“法天象地”？
那可不是区区“金仙”境界能够耗费起的，更何况二人已经打斗将近一整天了。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天庭的人，有佛门的人，也有“幽冥血海”的人，众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谁也没有插手此事，只是在那里远远地看着。
有那胆大的，时不时还在那里评头论足地说道一番。
“我佛慈悲——”
突然，正在激战中的宣化上人一声大喝，身上的气势顿时暴长，身形也跟着暴长，尤其是他原本有些瘦弱的身躯，此时竟然膨胀了起来。
“这个恶僧端是厉害，佛门的至高神通‘六丈金身’，他居然足足练到了五丈九了？”
要知道，但凡练成“六丈金身”者，无一不是战力彪悍的佛陀，最差也是斩却一尸的“准圣”。
而眼前这位宣化上人，居然也练就了“六丈金身”，不过尺寸上差了一尺，只有五丈九。
即便如此，此时宣化上人表现出来的战力，也足有两个“大罗金仙”巅峰那么强悍。
一只硕大的金色巨掌以上势下，携带着那股滔天之势，似乎要将李治彻底给拍死在这里。
作为局内人，李治立马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金色的巨掌就拍了下来。
更让李治感到绝望的是，一开始他还想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运转“化虹之术”趁机逃走。
可是，这个金色的巨掌一旦下落，似乎就圈定了李治，无法迈出去一步？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吧——
既然无法逃避，李治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接这一掌。
“太阳真火”似乎也觉察到了李治的危险，不顾一切地膨胀了自身，向着半空中的宣化上人撞去。
“因陀罗王兄，这……”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自在天“天魔宫”中赶来的鲁托罗王和因陀罗王，二人也出现在了战场近前。
“你在此等着，我先去救人——”
阿修罗四大魔将中，也是分着派系的。
其中排名第三的鲁托罗王，和排名第一的因陀罗王走的最近，他们两个也算是最得自在天波旬的赏识。
而另外两位，排名第二的毗湿奴和排名第四的鬼母，却总是跟他们不对付，明面上没发生过太大的冲突，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
眼见李治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因陀罗王一脸的严肃，他本身也是“大罗金仙”后期的修为，当然知道宣化上人这位“大罗金仙”巅峰的厉害。
更何况现在，对方居然使出了佛门的无上神通——“六丈金身”！
不过，遇难而退从来不是因陀罗王的做派，就算他不看在好友鲁托罗王的面子上，好歹他也得完成自在天波旬交待的任务吧？
把李治带到大自在天“天魔宫”去，这就是临行之时，自在天波旬给予他们两个的任务之一。
当然，顺带保护好奇心爆棚的小公主罗伽，也是应尽之谊。
“轰——”
一声震彻地府的巨响，李治只觉得仿佛自己全身的骨头节都要寸裂了，识海之中波浪滔天，双脚已经深深地陷入地下。
因为方才他还是“法天象地”的形态，膝盖以下足足陷进去了十几丈深，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已经无法再次举起来，更是无法挪动一步。
“法天象地”的神通也渐渐消散，李治慢慢恢复正常体型，而此时的李治，与砧板上待宰的羔羊何异？
“我居然抗住了宣化上人那惊天一击吗？——”
虽然李治并不是很了解“六丈金身”，却不妨碍他感知方才那一掌的力量和威势，除了“霸道”他想不出其他可以用来形容的词汇。
可是，自己怎么会活了下来呢？
李治是有自知之明的，方才那么霸道的一掌，绝对不是如今的李治能够接得下的。
“因陀罗，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
看到李治还活着，宣化上人也很是诧异。
“六丈金身”已经算是他的最强底牌之一了，虽然他依然尚未修炼到家，但是用来对付李治却绰绰有余。
没想到，当他打出那一掌“我佛慈悲”之后，场中竟然又多了一人，而且还是宣化上人再熟悉不过的人，来自“幽冥血海”的四大魔将之首因陀罗。
正是因陀罗的适时出现，也是拼尽全力出了一掌，才同已然拼命的李治一起化去了对方的惊天一掌。
“宣化上人，这位年轻人是‘天魔宫’的客人，本王奉大自在天之命，前来邀请客人过去，还请宣化上人行个方便。”
事实上，因陀罗王此时也是气海翻滚，极其的不好受。
方才他为了解救李治而仓促出手，更是承担了宣化上人一大半的力道，已经遭受了创伤，只是碍于面子强忍着。
宣化上人也没有动地方，为了彻底消灭李治，他不惜强行运用“六丈金身”的佛门神通，此时不仅法力近乎枯竭，也被李治和因陀罗联手给击伤了。
如今场中的三人，要说起状态来，还真只有李治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脱力罢了。
可惜，无论是李治还是因陀罗，都不清楚宣化上人此时的境况，只是单纯觉得此人实力太过恐怖，远非他们二人能够匹敌的，却不知错失了最佳击杀宣化上人的机会。
“哼，一介人族，却有着大巫之体，更有‘太阳真火’护身，你们阿修罗族，真决定要出来蹚这滩浑水吗？”
宣化上人心中很着急，表面上却不曾露出来，同时暗自加紧运转禅功，尽快调理自己的伤势。
不过，他嘴上却不曾放松，要知道他可是在境界上高于对面两人，就算是方才那惊天一击，看起来也不过是平分秋色而已。
“宣化上人，这位年轻人他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背景本王不清楚，不过，他的确是自在天波旬魔王点名要请的客人。”
“如果宣化上人认为是本王在说谎，不妨也一同到‘天魔宫’去做客，反正宣化上人对‘天魔宫’也不是很陌生。”
看到宣化上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因陀罗王也无心与他争执，直接将自在天波旬魔王给搬了出来，更是提出要宣化上人一起到“天魔宫”做客。
这样一来，一向高傲的宣化上人，却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被怼的哑口无言。
先不说自在天波旬那让人恐惧的“准圣”修为，单单拿出“天魔宫”三字，那就是宣化上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噩梦。
数千年前，在一次“幽冥血海”同地府佛门的激烈冲突中，由于冥河老祖闭关不出，而自在天波旬又被地藏王菩萨设计引走，宣化上人率队趁机偷袭了“天魔宫”。
“天魔宫”最大的威慑自然就是自在天波旬，而最大的诱惑却是住在“天魔宫”里那七十一位阿修罗公主。
当时攻打“天魔宫”的佛门中人，不乏从西天灵山过来助阵的，其中就有不少“欢喜佛祖”门下收拢的邪道高手。
对这些邪道高手而言，没有什么比找一个貌美的阿修罗公主做道侣，更加让人兴奋的了。
一个个就像是见了血的苍蝇一般，纷纷爆发出比往日强大十倍的战力，舍死忘生地向着“天魔宫”发动了进攻。
却不料“天魔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当宣化上人率队攻进“天魔宫”之后，才发现完全上当了。
那本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殊死搏斗，无奈在天妃乌摩的统领下，四大魔将其二，会同七十一位阿修罗公主，硬是凭借着“天魔宫”中的诸多阵法，生生将来犯的数十名佛门高手打退了。
更是有几位福薄之人，丧命于此，只有元神逃离出去，慌不择路地逃回灵山。
最可悲的要数那位带队的宣化上人了，当时他不过只是“大罗金仙”中期的修为，生生被天妃乌摩、因陀罗王和鲁托罗王三人联手擒下。
后来，还是灵山的“未来佛”东来佛祖亲至，连同地藏王菩萨一同拜会了冥河老祖，才算是把宣化上人给解救了出来。
为此，佛门自然也付出不少宝物，同时双方签订口头盟约，三千年内互不侵犯彼此的领地。
宣化上人被解救了回去，毕竟是败军被俘之将，自觉无颜于人前，却也无形中激发了他发奋苦修的劲头。
寥寥千年过去，宣化上人的修为硬是从“大罗金仙”中期，直接提升到了“大罗金仙”巅峰，成为地藏王菩萨诸多分身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一个。
更是修得了佛门无上神通“六丈金身”，自此之后，宣化上人就又开始了在整个地府中东游西荡的日子。
谁曾想，今日当着地府中这么多人的面，因陀罗王直言不讳地又揭了他当年的伤疤。
可惜，宣化上人现在又是外强中干的境遇，想过去灭杀了这位因陀罗王，还真是有心无力。
“怎么，就算你是地藏王菩萨的分身，就敢不把我父王放在眼里吗？”
正在宣化上人和因陀罗王僵持之际，躲在一旁看热闹的阿修罗小公主罗伽走了出来。
要说这阿修罗族的女子，还真是长的漂亮，无论是脸庞还是身材，实在是如鬼斧神工般，尤其是眼前这位小公主。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嫣然一笑，迷神佛，惑众生。
“这位就是大自在天最受宠的小公主吗？”
“那当然了，在整个阿修罗族，整个地府，再也找不到比这位小公主更漂亮的女子了……”
“一听你说话，就知道兄台没见过什么世面，就算是跑遍了整个三界去，都未必能找到比这小公主好看的，可惜了……”
“切，有什么好可惜的，难道非要嫁给你才行？……”
罗伽小公主这一露面，顿时又引起一阵骚动，如此美妙的声音，就连李治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此女若是同杨婵站在一处，一时之间恐怕难分轩轾啊……
好在李治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猪哥，后世多少年海量信息的熏陶，尤其有那“四大神术”的存在，李治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
也就是看了那么两眼，就继续将目光锁定到对面的宣化上人身上，李治心里很明白，如果应对不了眼前的局面，连自己脱身都难，更不要说他来地府的目的了。
“九郎兄弟，鲁托罗来晚了，你没有受伤吧？——”
这个时候，鲁托罗王也来到了场中。
其实他跟李治之间的交情，只能算是泛泛，不过当见识过李治的多番神奇之后，鲁托罗王倒是打心眼里想交李治这个朋友。
尤其是现在，李治来到了地府，鲁托罗王怎么说也是此间土著，也算是小别重逢，未免就更亲近了一些。
“鲁托罗王？小弟正想到‘幽冥血海’去拜访老兄，不想竟然在此处遇到了，你我真算是有缘啊。”
看到来人是鲁托罗王，李治心中一阵暗喜。
原本他与宣化上人一战，除了想验证一下自己同“大罗金仙”巅峰高手之间的差距，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把阿修罗族之人给引出来。
两大“大罗金仙”战力之人在地府殊死搏斗，这动静能小了吗？
果然，看到了鲁托罗王，李治也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找“幽冥血海”呢。
只是对于宣化上人的实力，李治有些错估了，这位不仅仅是一位“大罗金仙”巅峰修为之人，更是有多种佛门神通傍身。
李治就差点坏在对方的“六丈金身”之下，要不是半路有人出手相助，李治恐怕真就交待在这里了。
“九郎兄弟，我来替你引荐一下，这位也是我们阿修罗族的魔将，更是我们四大魔将之首的因陀罗大哥。”
鲁托罗王一指旁边，李治发现就是刚才替自己挡下宣化上人的那位，这长相……好吧，比鲁托罗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也算是阿修罗族的特性，女子貌美，男子奇丑。
李治不禁在心中嘀咕，这阿修罗族的男子，是不是修为越高之人，样貌就越发丑陋呢？
“在下人族李治，见过因陀罗王，多谢因陀罗王援手之德——”
对于半生不熟的鲁托罗王，因为有事相求，李治还可以含含糊糊地叫一声“老兄”，而这位更加丑陋的因陀罗王，李治却是以礼相待。
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阿修罗族四大魔将之首，地位尚在鲁托罗王之上，修为境界也要比鲁托罗强上不止一筹。
更关键的是，刚才人家真是救了自己一命，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救命之恩的因果，李治是抹不掉的。
“嗯，不错，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族，不枉我鲁托罗兄弟对你如此推崇，更有我家魔王大人的相邀。”
因陀罗王打量了李治一番，近距离看到李治，他才明白此人为何能够跟宣化上人周旋了一整天。
正如宣化上人所说，“大巫之体”、“金仙”境界，头顶上还盘旋着“太阳真火”，这样的一个人族……有意思。
“鲁托罗，你就是这样介绍朋友的？难道没看见本公主也在这里吗？”
李治正被因陀罗王看的头皮有些发麻的时候，方才那个美妙的声音再次响起，更是莲步款款向着李治这边走了过来。
“哈哈，末将焉敢不把咱们阿修罗最美丽的小公主放在眼里？只是我等都是一些粗人，怕小公主不喜欢罢了。”
罗伽，是自在天波旬和天妃乌摩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奇怪了，他们成婚这么多年，儿子没看到一个，女儿却生了七十二个。
“粗人？你们两个才是粗人吧，我看这位小哥细皮嫩肉的，不比我们阿修罗族的女子差多少。”
李治闻言有些无语，你们阿修罗族就是这样夸人的吗？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李治自然不能装作无动于衷，他还想着到“幽冥血海”去寻找那件东西，也许眼前这个阿修罗小公主，要比鲁托罗王来的更加有用。
“人族李治见过阿修罗公主——”
没等鲁托罗王介绍，李治就主动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冲着罗伽施了一礼，这一下倒是让本性开朗的罗伽公主有些不知所措。
“免……免礼，不不，阿修罗族罗伽见过李公子……”
罗伽公主莫名其妙地有一丝慌乱，这种感觉……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看得旁边的鲁托罗王就是一愣。
“既然是罗伽公主当面，老衲就给‘天魔宫’这个面子，不过下不为例，最好不要让老衲在地府再见到这个小子，告辞了——”
看到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天魔宫”如今最受宠的小公主都出来了，宣化上人就知道今日难以讨到便宜，索性来了个就坡下驴。
“哼，算你这老和尚识相，要不然……”
看着宣化上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罗伽公主心中莫名的兴奋，似乎觉得对方是被自己给赶走的。
原本想着也放两句厥词，正好看到一旁的李治，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宣化上人一走，在远近看热闹的地府众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去，此中不乏有很多觉得还没看过瘾的。
李治再次向阿修罗族三人拜谢，却没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恶毒地注视着这里，久久才肯离去。
……
“好了，既然麻烦已经解除了，九郎兄弟就随我等到‘天魔宫’去吧，我家魔王大人正等着见你呢。”
但凡鲁托罗王或因陀罗王只说“魔王”而不名的时候，就是在称呼自在天波旬，在他们二人心中，只有波旬才算得上阿修罗真正的魔王。
“那我先回去禀告爹爹，你们二人陪着李……公子慢慢来就行。”
罗伽公主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尴尬，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去了，而临走看向李治的那道眼神，有些怪怪的。
“小弟久闻‘幽冥血海’大名，此次地府一游如果不能前去见识一番，岂不白走这一遭？如此，小弟就叨扰二位了……”
“幽冥血海”，那是盘古大神肚脐所化，方圆几万里，血浪滚滚，实乃天地戾气聚集之所，让李治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地府必须打卡的盛景了。
有鲁托罗王二人在前边带路，李治倒还真的优哉游哉地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
反正他是路痴一个，在这里也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操那份闲心倒不如索性交给阿修罗这两位魔将。
鲁托罗王还好一些，毕竟他同李治在天庭也勉强算是有些交情，因陀罗王则不然。
即便有鲁托罗王这层关系在，他还是领着李治一本正经地绕行了一大圈，才到达“幽冥血海”。
果然是血浪滔天，隐隐约约的，尚能听到一阵阵厉鬼的惨叫声。
这茫茫血海，自从诞生以来，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灵的性命，从肉体到灵魂，化为“幽冥血海”中的一滴血水。
永恒的是“幽冥血海”，短暂的却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飞临“幽冥血海”上空，感受着这浓郁的天地戾气，李治却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舒坦，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般。
这种感觉，在他刚刚进入地府的时候曾经有过，那是一开始吸纳地府冥气的时候，大巫之体给出的反应，李治很久才能慢慢适应。
现在，脚下就是滔天戾气的“幽冥血海”，这种反应却更加的强烈起来，潜意识中，似乎整个身体都想泡到这血海中去？
“九郎兄弟，可能你一开始不是太习惯这血海，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这血海之水对于锻体有着奇特的功效。”
看到李治眉头紧皱，鲁托罗王还以为李治受不了这血海的戾气，赶忙在一旁解释道。
李治却没有说话，冲着鲁托罗王微微一笑，那意思让他放心，自己索性闭上眼睛，深深地去感受这戾气对于自己肉身的锻造。
这一个动作，却瞬间得到了因陀罗王的好感。
在他看来，这就是李治识时务者的表现，到了人家“幽冥血海”的一亩三分地，不去窥探其间的秘密才是作为客人最大的礼貌。
既然李治都如此配合了，因陀罗王就没怎么再绕圈子，口中默念口诀，“幽冥血海”划开一道缝隙，从中露出一道门来。
二人简单的一个眼神，一前一后“护着”李治，穿过了那道门，前边就出现了一处偌大的宫殿群。
“九郎兄弟，到地方了——”
李治正在体味那份浓烈的戾气，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祥和？耳边就传来了鲁托罗王的声音。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副硕大的牌匾出现在眼前，黑色的匾底，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天—魔—宫”！
这里就是“天魔宫”？
“欢迎人族朋友光临‘天魔宫’，哈哈哈，‘天魔宫’建立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族朋友到此，稀客啊、稀客……”
从“天魔宫”内，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因陀罗王和鲁托罗王纷纷躬身行礼。
李治就明白，此人应该就是那位大自在天波旬了。
“人族晚辈李治，前来拜见大自在天波旬魔王，来的鲁莽还请魔王大人海涵——”
对方的话语中透露着客气和热情，李治只能更加的恭敬。
抛开种族之别不说，单单对方的“准圣”的修为境界，那就是同玉皇大帝和镇元大仙一个级别的啊。
“哈哈，本王可不敢在你的面前称长辈，地仙之祖的镇元子，都是你的拜兄，本王要是妄自尊大就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二句话传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人影已经出现在李治的面前。
第一句话隔空传来，那是在彰显他自在天波旬的主人地位，第二句话之后就亲身出迎，正如方才波旬所说，李治可不是简单的人族，他更是镇元子的拜弟。
虽然自家教主同镇元子是一对不对付的老冤家，作为阿修罗族最谦和的魔王，波旬却还是把自己放在后辈的位置上。
当然，那是针对于镇元子，如今镇元子的拜弟李治当面，波旬不会自降身价，也不会盛气凌人。
堂堂斩二尸“准圣”之尊，“天魔宫”的主人，“幽冥血海”日常话事人波旬，却是在以平辈之礼相待。
看到眼前的自在天波旬，李治心中又是那一句“貌不虚传”啊！
李治觉得，这阿修罗一族的样貌，还真跟人族的遗传学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此样貌的老爹，却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儿？
“见过我王——”
鲁托罗王和因陀罗王纷纷再次见礼。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因陀罗，你居然受了伤？”
波旬扫了一眼三人，李治自然是他重点关注的，没办法，这小子的传言他最近听得有点太多了。
就在刚刚，自家那顽皮的小公主，还在自己面前提到了李治的名字，要自己“好生”招待一番，俨然一副“下命令”的样子。
这是女儿该对老爹使用的口气吗？
当看到一旁的因陀罗时，波旬眉头微微一皱，轻轻一抬手，一道磅礴的“准圣”气息向因陀罗笼罩过来。
几个呼吸之后，在看因陀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多谢我王，在下的修为似乎……似乎又精进了一些？”
因陀罗还想着自己回去之后好好调理，争取一月之内恢复如初，没想到波旬的轻轻一挥，不仅完全治好了自己的伤，更是平添了数百年的功力。
“看来那个宣化上人的确有过人之处，你们二人今后要更加刻苦修行，尤其是鲁托罗，不到‘大罗金仙’后期，还是不要出血海的好。”
没有斥责，只有浓浓的关爱之情，让一旁的李治都有些感同身受。
顷刻间，一行四人来到“天魔宫”的待客厅，却只有波旬和李治落座。
嘴上或是心中都可以是兄弟，正式场合，该有的规矩一样也不会少。
“说来老夫也很久没有出过血海了，不知道如今的三界变成什么样了，李家兄弟从天庭而来，可有何教我？”
还是波旬先开口了，他虽然对李治很是好奇，却更感兴趣他来地府的目的，尤其这位还是从天庭而来。
“魔王前辈莫要再如此相称，如蒙不弃，您叫我一声‘雉奴’或‘九郎’都行。”
波旬足够的客套，李治却不敢完全接受。
镇元子也就罢了，那毕竟是一起拜过天道的，而眼前这位，刚刚见面的“准圣”，妥妥的一方大佬，人家叫你“兄弟”你就真敢接着啊。
“哈哈，也好，那我就叫你‘雉奴’吧，这样也显得亲切一些。”
波旬似乎也在人间待过，没选择“九郎”，倒是直接叫了更为亲近的“雉奴”。
“魔王客套了，小子此次来到地府，纯粹就是为了一件私事，跟天庭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小子都算是偷偷溜下天庭的。”
“先是过了‘鬼门关’，又误打误撞到了‘饿鬼道’和‘修罗道’，好容易出来了，就遇到了佛门的宣化上人。”
“没想到那老和尚，居然无缘无故地就痛下杀手，若非魔王所遣贵属及时出手相助，恐怕小子早就轮回去了……”
李治所说的这些行迹，如果波旬有心想查，根本就挡不住，索性自己先如实说了。
“大哥，不要听信这小子的花言巧语——”
一声大喝传来，一前一后闯进来两道身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