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娘背上的伤呈半圆形,较深,完全覆盖住短刀捅出来的伤。
如武扬所说,她背上的伤一点都不像是短刀捅出来的,而像是断竹所致。
为了伪造不在场的证明,这个女人对自己都能下狠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对。
崔衡玥双眼眯了起来,这个伤是在后背,罗三娘自己弄不出来,她有帮手。
可是,她刚才明明看见,那两个蒙面人是分开走的,一个往南院,一个往北院。
也就是说,另一个蒙面人是男人。
那么,罗三娘的帮手是谁?
“我......不是刺客......”
罗三娘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后,一头倒在床上。
陈氏看了看,对云晨禀道:“都尉,她晕了。”
云晨看向崔衡玥:“崔小娘子,她的伤你已经看过了,你还认为她是刺客吗?”
“我说我没有听错,她就是刺客,你相信我吗?”崔衡玥反问。
“我只相信证据。”
又是这句话。
崔衡玥握紧了拳头,暗中咬了咬牙,即便她知道刺客就是罗三娘也没用,因为她没有证据。
云晨看了眼沉默的崔衡玥,吩咐道:“陈氏,先去搜查其他人,再回来给罗三娘包扎伤口。”
“什么?”崔衡玥愤怒地冲到云晨面前:“她是刺客,你还要帮她治伤?”
云晨淡淡道:“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刺客。”
崔衡玥:“......”
“走,都给我出去。”
云晨吩咐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崔衡玥没有动,死死地盯着床上的罗三娘。
屋内的侍卫也没有动,他们全都看着崔衡玥。
见状,陈氏走过去:“疯丫头,没有证据,你动不了她,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陈氏把崔衡玥拽出了房间。
“继续搜查!”
陈氏担忧地瞥了眼崔衡玥,跟着侍卫去搜查其他房间的人。
崔衡玥没有在这里等结果,直接离开了南院。
“你在这里看着。”云晨对晨光吩咐了一句,就去追崔衡玥。
刚走出南院,崔衡玥就碰上了云林。
“崔小娘子,伤药取来了。”
“谢了。”
崔衡玥接过伤药,揣入怀中,就往北院的方向走。
“哎——”
云林朝着崔衡玥的背影唤了一声,就被云晨拉着往前走:“去北院看看。”
崔衡玥刚踏入北院,就看见宋卓行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她移开目光,问一旁的侍卫:“搜查完了吗?”
“大通铺的人搜查完了,他们背上没有伤,其他房间的人还在搜查。”侍卫回答。
云晨走了进来,吩咐侍卫:“传令下去,凡是背上有伤的人都带到院子里来。”
吩咐完,云晨对崔衡玥说:“崔小娘子,我们就在院子里等等吧。”
崔衡玥没有接话,径直走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
云晨和云林也跟着进了院子,但他们没有坐在石桌旁,而是站在崔衡玥的不远处。
宋卓行冲旁边的润竹使了个眼色。
润竹瞥了眼崔衡玥,小心翼翼地沿着庑廊内侧走到最近的一名侍卫身边:“冒昧问一下,发生了何事?为何要检查我们的后背?”
刚才在房间里,侍卫检查他和三郎的后背时,他曾问过,但侍卫没说原因。
这个时候,他也没抱希望,但主子让他去打听,他只能遵从。
没想到,侍卫居然回答了:“刚才有人潜入北地窟刺杀崔小娘子,被崔小娘子伤了背,但刺客逃脱了。”
润竹顿时变了脸色,道了一声谢后就急忙跑到宋卓行身边:“三郎,有人潜入北地窟刺杀崔小娘子,但刺客逃走了。”
话音未落,宋卓行就往院子中央走去。
他站定在崔衡玥面前,满脸担忧地望着她的手臂:“你的伤严重吗?”
“干你何事?”
崔衡玥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然而当她对上宋卓行那双饱含担忧的眼睛,她心中的怒火瞬间凝固。
下一刻,她不自然地撇开脸,哼道:“放心,死不了。”
“你的手还在流血,我帮你止血包扎吧。”宋卓行说完,就回头喊道:“润竹,把伤药拿过来。”
崔衡玥诧异地看着宋卓行:“你哪来的伤药?”
宋卓行冲云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自然是云都尉派人送过来的。”
云晨居然给他们伤药?
他不是一向很吝啬吗?
正疑惑的时候,苏毕文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今晚还真是热闹啊。”
苏毕文甩了甩袖子,故作潇洒地走到石桌旁,在崔衡玥的对面坐下:“崔小娘子怎么来我们北院了?
“云都尉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娘子进我们北院呢?”
崔衡玥直直地盯着苏毕文,他走得这么轻松,似乎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伤势就有了好转,分明是用了药。
难道,云晨也给了苏毕文伤药?
想到这里,崔衡玥心中又燃起了怒火,从前不轻易给药不给他们治伤的人,为何今日给他们治了伤,还留了伤药给他们?
这些人,可都是要杀她的人啊?
穆云在干什么?
不,穆云是奉命行事,这一切都是楚王授意的。
楚王,他究竟想干什么?
见崔衡玥一直盯着自己,苏毕文计上心头,故意动了一下肩膀,本就松垮的衣服顺势往下滑,露出了胸前的肌肤。
“苏毕文——”
宋卓行迅速抬手,用袖子遮住崔衡玥的视线。
与此同时,润竹伸手过来,展开袖子挡在苏毕文和崔衡玥中间。
“三郎,药取来了。”
崔衡玥盯着眼前的袖子看了看,又抬头看向身边的宋卓行,他很生气。
是为了她吗?
苏毕文迎上宋卓行那双愤怒的眼睛,轻佻一笑:“怎么了?我晚上本来就是这副模样,何况这里是北院,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哦,对了,今儿崔小娘子闯进来了,应该注意点。”
嘴里说着“应该注意点”,却无半分行动。
宋卓行用另一只手接过伤药,吩咐道:“润竹,苏郎君受了伤,穿不好衣服,你帮他好好穿。”
“是。”
润竹立刻出手,去抓苏毕文的衣襟。
苏毕文急忙起身躲避。
“都尉,他们打起来了。”侍卫冲云晨喊道。
云晨只是“哦”了一声,就再无反应。
侍卫顿觉自己大惊小怪,羞愧地回到原位站好。
见润竹缠住了苏毕文,宋卓行放下袖子,看向崔衡玥:“把手伸出来,我帮你包扎。”
“不用,我自己有伤药。”
崔衡玥一口回绝后,掏出云林给的伤药,在伤口上撒了些药粉。
又拿出丝帕,用嘴咬住丝帕一角,剩下的缠绕于手臂上,最后打了个结。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很熟练,就连最后那个结也打得很漂亮,仿佛这件事她已经做了数百次。
宋卓行看得心酸不已,握着药瓶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这时,林隐走进院子,向云晨禀道:“都尉,背上有伤的人都在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