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徒劳无功

第二天一早,沈寇出了药园,直奔兰婉滢的竹楼。

这段日子,他没少受兰婉滢主仆的照顾,尤其是洗髓伐毛的过程中,他有几次卧床不起,兰婉滢亲自到药园探望。沈寇不明白她因何对自己这般关切,但这个人情却承下了。

兰婉滢正站在窗前侍弄花草,看到沈寇拾阶而上,顿时眼前一亮。上次见到他时,他被药液侵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肌肤被化掉了,渗出脓血,惨不忍睹。

如今沈寇肤色洁白,面若冠玉,目似朗星,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一般。再加上一袭青衫光鲜亮丽,举止文雅,颇有翩翩浊世佳公子之态,当即心生赞叹。

兰婉滢迎出门外。沈寇快步来到她面前,躬身一礼。兰婉滢急忙忙侧了侧身,让过这一礼。几句客套话后,两人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坐,馨儿奉上香茶。

沈寇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兰婉滢笑而不语,直到他把话说完,方灿然一笑。

“婉滢无亲无故,只当你是半个子侄了。”兰婉滢说罢,偷眼观看。沈寇尚未引玄入体,她这么说尚有情可缘。若已成修士之身,借给她个胆子也不敢托大。

兰婉滢有意交好,沈寇心中明了,脸上却不动声色。

出了兰婉滢的竹楼,沈寇在小池塘边逛了一圈。几名婢女从山脚下经过,个个脚步匆匆。山谷内静悄悄地,昨日有人攻打藏春谷,着实惊了她们一下。

在池塘边徘徊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妙可儿,沈寇多少有些遗憾。经过几个月的辛劳,她把一百零八部剑藏典藉绘制完毕,交到了他手上。沈寇嘴上不说,却心存一份感激。

回到药园,沈寇沐浴更衣,端坐在木桌旁,取出《三清诀》。这本书的初始部分,他已熟记于心,但玉松子再三叮嘱,引玄入体至关重要,不宜擅自修炼。

三日后,玉松子出现在药园内。沈寇正在练习《洗心剑诀》。自洗髓伐毛后,他的体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剑术的运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沈寇收了太阿剑,快步上前一揖到地。玉松子面色不悲不喜,沈寇心知昨日的事想必已料理完毕,他很想知道结果如何,但玉松子不说,他就没敢问。

“你对这具肉躯感觉如何?”玉松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情虽淡,眼中却难掩一丝喜色。

“多谢师父栽培。”沈寇侍立一旁,恭恭敬敬道。玉松子在他身上没少下本钱,沈寇哪能不心存感激,但大恩不言谢,反而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玉松子哈哈一笑,劈手夺过太阿剑,呛啷一声利剑出鞘,寒光一闪向沈寇手臂上斩去。

“师父,你……”沈寇吓的面如土色,但想躲已然不及。

太阿剑结结实实地斩在他的手臂上,非旦没把手臂斩断,反而将剑刃弹出半寸多高。沈寇定睛细看,臂弯上只划出一道白色印痕,眨眼间就恢复了原状。

太阿剑削铁如泥尚不能伤其分毫。沈寇面露狂喜,没想到自己这具肉躯已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玉松子扔掉太阿剑,笑声朗朗,大踏步向茅屋走去。

用了将近三个时辰,玉松子才将引玄入体的法门和禁忌给他讲解明白,经过反复询问,沈寇已完全理解了,便从袖中取出两只白色小瓷瓶递给他。

“这是引玄丹,记住每次修炼前服食一粒即可。”玉松子顿了一下,又道:“引玄入体跟平时修炼不同,最忌神思浮躁,你要严格按照为师传授你的法门修炼,切不可妄为……”

出了药园,玉松子回到炼丹室,望着满地的瓶瓶罐罐眉头深锁,像换了个人一样。

本以为回到北羌就消停了,能集中精力把该办的事办完,没想到麻烦事愈来愈多,而这次与郑家结仇……

玉松子愁容满面,但该办的事还得办。他枯坐在丹炉前,将内心调整到古井不波的状态,抬手打出数道法诀,一束淡蓝色地火焰自龙形喷嘴射出。

玉松子双目微闭,深吸一口气,翻手取出一棵棵草药,不慌不忙地抛入丹炉……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中传来一阵轻微地玄力波动,一封玉简凭空出现在面前。玉松子心神一个失守,噗嗤一声,丹炉内飘出一股子焦糊地气味。

一炉丹药就这么暴废了,玉松子不由扼腕连连。但炼丹失败的事天天发生,而像雪魄丸这种品阶的丹药,以他的手段十炉能炼制出两炉就算多的了。

玉松子将神识探入玉简,片刻后已是惊喜连连。玉简是闻老魔发来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但望着满地的瓶瓶罐罐,脸上又露出几分苦涩。

玉松子大手一挥,将地上的药瓶收入储物袋,转身出了炼丹室。

藏春谷外,一位黑衣修士正站在树林前。此人四旬左右年纪,马脸,大鼻子头,满脸络腮胡子。

树林里黄雾翻腾。半盏茶后,黄雾左右分开,露出一道狭窄的门户。玉松子闪身出了山门。

“闻前辈大驾光临,晚辈这厢有礼了。”玉松子来到黑衣修士面前,深施一礼。

黑衣修士点了点头,大袖一拂,两只黄布包裹骨碌碌地滚到玉松子脚下。黄布散落开来,露出两只血肉模糊的头颅,仔细辨认正是郑洪鹤和陈青衣。

“多谢闻前辈,此恩此德玉某没齿难忘。”玉松子心中欢喜,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老夫的丹药呢?”黑衣修士操着嘶哑地嗓音问道。

玉松子一拍储物袋,二十余只半寸高的小瓷瓶浮现在他面前,他大手一挥,瓷瓶缓缓地向前方飘去。黑衣修士将瓷瓶捞在手中,略一察看,当即脸色一变。

“怎么只有十瓶清虚丹十瓶雪魄丸?玉松子,你竟敢戏耍老夫?”黑衣修士勃然大怒。

“闻前辈息怒,容晚辈把话说明白。”玉松子苦笑一声,道:“炼丹是个细致活儿,在三日之内,谁能炼制出这么多的丹药?前辈身为修士……”

玉松子的话说的入情入理,黑衣修士闻听,眉梢一挑道:“其它的都好说,广元丹呢?老夫可只让你炼制一瓶。”

“闻前辈,你要一瓶广元丹有何用?”

“老夫已触摸到中期瓶颈,随时准备晋阶,自然要准备齐全。”

“闻前辈,实话与你说,广元丹一个人只能服食一颗。一颗若不能晋阶,再服用第二颗时,反而会增加瓶颈的厚度,此生恐怕真就与大道无缘了。”玉松子一板一眼道。

“嘿嘿,你这是什么话?丹药自然是多多益善。”黑衣修士面带困惑,沉声道。

“当初冯前辈晋阶中期也只服用了一颗。闻前辈若不信,不妨去探听一二。”玉松子振振有词,随即话锋一转道:“晚辈这里还有一颗广元丹,就送与前辈吧。”

玉松子说罢,翻手取出一只深灰色的小瓷瓶……

引玄入体后,就可以水到渠成的修炼了。但引玄入体不是件简单的事,有的人一日即可,有的人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达成所愿,这跟资质有关,其中还牵扯到机缘,而机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药园里天地玄气浓郁,是修炼的最佳场所。按照玉松子传授的呼息吐纳之法,沈寇早晚各修炼一次,但五六天过去了,半点动静皆无,不免心浮气躁。

问题出在哪儿呢?沈寇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圣玄根,资质是没的说,问题恐怕还是出在机缘上。但机缘这个东西带有偶然性,说穿了就是碰巧。

沈寇整日无事可做,暗想不如多修炼几次,瞎猫碰死耗子,说不定哪次就赶上了……

沈寇暗下苦功,殊不知这个东西不是下苦功就能达成所愿的。又过了七八日,仍旧没有引玄入体的征兆。费了诺大的心思,还是徒劳无功,沈寇实在坐不住了。

出了药园,直奔玉松子的竹楼。竹楼大门紧闭,叩了半天门,没有叩开。沈寇怏怏不乐的来到池塘边,恰好遇见了烟儿。一打听,方知玉松子出谷了。

自打玉松子传授他引玄入体的法门后,始终没有露面,这个事不应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沈寇又去了趟兰婉滢的竹楼,碰巧妙可儿去果木林采摘果实去了,他就把太阿剑留给了兰婉滢。这把剑他占用很久了,而引玄入体后,凡人的兵器就再无用处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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