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等了良久,无聊起来,心想:“我学了海老公教的“大慈大悲千叶手”,皇上学了“八卦游龙掌”,可是今儿跟鳌拜打架,什么千叶手。游龙掌全不管用。
还是靠我小白龙韦小宝出到撒香灰,砸香炉的下三滥手段,这才大功告成。那些武功再学下去也没什么好玩了。不过,要是能能学到方供奉的功夫就好了。”
韦小宝瞥了一眼方宇,发现他正冷淡的看着自己。心下一凛,只觉得方宇的眼睛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随即低下头,不敢再继续看他。
韦小宝暗道:“这方供奉好生厉害,只看我一眼我便受不了了。要是被他一直盯着,恐怕会十分难受。罢了,还是不找他了。
在皇宫中老是假装太监,向小玄子磕头,也气闷得很。鳌拜已经拿了,小玄子也没什么要我帮忙了,方供奉也在。明日我就溜出宫去,再也不回来啦。”
他正在思量如何出宫,一名太监走了出来,笑道:“桂兄弟,皇太后命你进去磕头。方供奉太后,也请你前去。”
韦小宝肚中暗骂:“他奶奶的,又要磕头!你辣块妈妈的皇太后干么不向老子磕头?而且,方供奉为什么不说磕头,你个香蕉吧啦的,玩双标是吧。”
韦小宝暗骂了下后,还是恭恭敬敬的答应:“是!”跟着那太监走了进去。
穿过两重院子后,那太监隔着门帷道:“回太后,小桂子和方供奉见驾。”
轻轻掀开门帷,将嘴努了努。
韦小宝和方宇走进门去,迎面又是一道帘子。这帘子全是珍珠穿成,发出柔和的光芒。一名宫女拉开珠帘。
韦小宝低头进去,微抬眼皮,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贵妇坐在椅中,康熙靠在她的身旁,自然便是皇太后了,当即跪下磕头。
方宇则老神在在的盯着皇太后,观察着她的样子。皇太后眉头一皱,但还是忍了下去。
皇太后微笑点了点头,道:“起来!”..
待韦小宝站起,说道:“听皇帝说,今日擒拿叛臣鳌拜,你立了好大的功劳。”
韦小宝道:“回太后:奴才只知道赤胆忠心,保护主子。皇上吩咐怎么办,奴才便奉旨办事。奴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
他皇宫中只几个月,但赌钱时听得众太监说起宫里和朝廷的规矩,一一记在心里。知道做主子最忌奴才居功,你功劳越大,越是要装得没半点功劳,主子这才喜欢。
假使稍有骄矜之色,说不定便有杀身之祸,至于惹得主子憎厌,不加宠幸,自是不在话下。他这样回答,皇太后果然很是喜欢。
皇太后说道:“你小小年纪,倒也懂事,比那做了少保、封了一等超武公的鳌拜还强。孩儿,你说咱们赏他些什么?”
康熙道:“请太后吩咐罢。”
皇太后沉吟道:“你在尚膳监,还没品级罢?海天富海监是五品,赏你个六品的品级,升为首领太监,就在皇上身边侍候好了!”
韦小宝心想:“辣块妈妈的六品七品,就是给我做一品太监,老子也不做。”
韦小宝脸上却堆满笑容,跪下磕头,道:“谢皇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清宫定例,宫中总管太监共十四人,副总管八人,首领太监一百八十九人,太监则无定额,清初千余人,自后增至二千余人。
有职司的太监最高四品,最低八品,普通太监则无品级。韦小宝从无品级的太监一跃而升为六品,在宫中算得是少有的殊荣了。
皇太后点了点头,道:“好好的尽心办事。”
韦小宝连声称:“是,是!”站起身来,倒退出去。
皇太后将目光投向了方宇,道:“方供奉,请问哀家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方宇道:“禀皇太后,我是一直跟着师父在外面游历,现在才回
皇宫,你没见过很正常。”
皇太后身旁的一位侍女站出来,怒道:“放肆,跟皇太后说话为何不跪?你的眼里还有皇太后吗?”
方宇淡淡的说道:“我曾经发过誓,除了父母任何人都不会让我下跪。而且,我的事皇太后都还没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敢的?”
方宇伸出手,虚空一握,面前的侍女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样,离开了地面,挣扎着看向了皇太后。
皇太后和康熙都被方宇这一招给吓到了,连忙道:“方供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放了我这位侍女吧。她也是关心我,并不是故意要得罪你的。”
这里是后院,没有什么军队的人在。要是方宇想大开杀戒,她们很难抵挡。就算她是神龙教的人,但武功并不算太高明。
韦小宝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方供奉,何必跟这种小人物计较呢,平白降低了你的身份。”
康熙也开口道:“方供奉,放下她吧。”
方宇这才送了手,让那侍女跌落在地上,大口喘气。一个小小的侍女当然不值得他这样做,主要还是让康熙和毛东珠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方宇问道:“皇太后还有疑虑吗?”
毛东珠摇摇头,道:“没有了,方供奉不愧是供奉,实力超绝。”
方宇道:“皇太后,皇上,既然没微臣什么事了,微臣就在外面等候。”
宫女掀起珠帘时,韦小宝偷偷向皇太后瞧了一眼,只见她脸色极白,目光炯炯,但眉头微蹙,似乎颇有愁色,又好象在想什么心事。
韦小宝寻思:“她身为皇太后,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啊,是了,她死了老公。就算是皇太后,死了老公,总不会开心。
而且刚才方供奉那样得罪她,恐怕也会让她不高兴。哎,我要是有到方供奉那样的实力就好了,看不惯直接给他们一拳。”
韦小宝回到住处,将这一天的事都跟海老公说了。
海老公竟然没半分惊诧之意,淡淡的道:“算来也该在这两逃诏手的了。皇上的耐心,可比先帝好得多。”
韦小宝大奇,问道:“公公,你早知道了?”
海老公道:“我怎会知道?我是早在猜想。皇上学摔角,还说是小孩子好玩,但要三十名小太监也都学摔跤,学来干什么?
皇上自己又用心学那“八卦游龙掌”,自然另有用意了。“大慈大悲千叶手”和“八卦游龙掌”这两路武功,倘若十年八年的下来,当真学到了家,两人合力,或许能对付得了鳌拜。
可是这么半吊子的学上两三个月,又有什么用?唉,少年人胆子大,不知天高地厚,今日的事情,可凶险得很哪。
要不是你说的那个方供奉在,你和皇上今天恐怕就要出事了。不过,你说的这个方供奉我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韦小宝侧头瞧着海老公,心中充满了惊佩:“这老乌龟瞎了一双眼睛,却什么事情都预先见到了。”
听到海老公的问话,韦小宝奇道:“海公公连你都不知道吗?看来这位方供奉的身份有些神秘啊。而且,我发现这方供奉的武功好高啊,恐怕连你都比不上。”
“哦,是吗?”
“对。就在刚才,我看见他隔空就把一个侍女抓在了半空中,要不是皇上、皇太后以及我的出声,那侍女恐怕已经死了。”
海老公喃喃道:“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他了。”
海老公看向韦小宝,问道:“皇上带你去见了皇太后罢?”
韦小宝道:“是!”心想:“你又知道了。”
海老公道:“皇太后赏了你些什么?”
韦小宝道:“也没赏什么,只是给了我个六品的衔头,升作了首领太监。”
海老公笑了笑,道:“好啊,只比
我低了一级。我从小太监升到首领太监,足足熬了十三年时光。”
韦小宝心想:“这几日我就要走啦。你教了我不少武功,我却毒瞎了你一双眼睛,未免有点对你不住,本该将那几部经书偷了来给你,偏偏又偷不到。”
海老公道:“你今日立了这场大功,此后出入上书房更加容易……”
韦小宝道:“是啊,要借那《四十二章经》是更加容易了。公公,你眼睛不大方便,却要这部经书有甚么用?”
海老公幽幽的道:“是啊,我眼睛瞎了,看不到经书,你……你却可读给我听啊,你一辈子陪着我,就……就一辈子读这《四十二章经》给我听……”
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韦小宝见了他弯腰大咳的模样,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意:“这老……老头儿真是古怪。”
本来在心里一直叫他“老乌龟”的,这时却有些不忍。这一晚海老始终咳嗽不停,韦小宝便在睡梦之中,也不时听到他的咳声。
聊了一会儿后,韦小宝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转头竟发现方宇站在了他所在屋子的旁边。
韦小宝走过去问道:“方供奉,你也住这儿吗?”
“对,你也是?”
“对,以后请方供奉多多照顾下我了。”
韦小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有方宇在一旁待着,他可不用再怕什么海公公之类的了。
次日韦小宝到上书房去侍候,只见书房外的守卫全已换了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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