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我和李晴悄无声息地进了村子,为了尽量与袁杰赵三消失时候的地点保持距离接近,我们俩直接藏在了距离张府最近的一间民房里面,房间里的安静与张府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时间两人无话,开始静静的等待起来。
这时候,我多少有些紧张起来,几乎是数着一秒秒的时间度过这难捱的十几分钟,到了四点十分的样子,我不由得深吸口气,此时站在我身旁的李晴也是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紧张,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时看向我,多少有些无助的样子,毕竟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危险重重完全未知的世界。
李晴突然双手抱住了我的手臂,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着我,吐气如兰,芳香迷人,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推开她,我能感受到李晴此时可能比我还要紧张。
“喂,那小妖精似乎是喜欢你。”都这时候了谢必安还不忘在我脑子里调侃一番,我自然是没心情搭理他,索性也就没再说话。
大概到了四点十八分的样子,我看到堂屋正上方吊着的已经发黄的灯泡开始快速地闪烁起来,整个屋子就这样在一明一暗中不断交替起来。
在一明一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屋内的各种物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起来,原本干净光洁的桌面凭空地落上层层灰尘,木质的板凳开始浮现出道道裂纹,一些耐不住时间腐蚀的东西开始化作风沙一点点地消逝,只不过顷刻间,屋内的情况像是猛地过去了十年。
终于,那个吊在房顶不断闪烁的灯泡彻底熄灭,我突然抬起头,接着手电筒的灯光看到不知何时那屋顶已经变得四处漏风破烂不堪,蓦然一声重响,石块泥土垒成的墙壁也变得松松垮垮塌了一半,这一切就像是发生于梦幻之中,时间在我俩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被偷走了十六年!而剩下来的,只是满目疮痍。
我和李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从下往上,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就像是电影特效般化作一粒粒细沙随风飘散,而我和李晴于慌乱中对视了一眼,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变得模糊且混乱起来。
这个时候,藏在黑玉里面的谢必安就像丢了一样,任凭我如何呼唤都不出来。
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感觉似乎被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当我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向四周望去,李晴就倒在我身边的不远处,尚未恢复意识,整个世界果真如师祖手心的那团灰色雾气一般,灰蒙蒙的世界充斥着一种灰色像是粉尘般的物体,它们缓缓的游离于半空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充满了神秘感,脚下是赤地千里,像是干涸了数千年的河床般布满了裂纹,一直向前看,空无一物,充满了死寂。
抬起头,灰色的天空上一轮血月如此醒目,血色的弯月充满了诡异与神秘的色彩。
“这里就是元界么?”不知何时,李晴已经站在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周遭。
“愣什么呢,赶紧行动起来,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你们的阳寿就已经在燃烧了,我可不想看到你们最后全都死在这里。”这个时候,谢必安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出现,那声音听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啊。”李晴望了一眼有些疑惑的说道,“那些怨灵呢?难道都藏起来了?那要怎么找?”
此刻我手里捏着师祖给我的那张隐遁符,轻轻捏碎之后,只见一层透明的光晕逐渐没入我和李晴体内,倒没什么特殊的,但的确可以隐藏我们身上的阳气,一般在阴间用了隐遁符之后,除了那些修为极高的家伙,其他的鬼是感觉不出来人的气息的。
但这东西放在元界就不好说了,最起码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元界的生物长什么样子。
“别看了,那些怨灵就在你们身边。”谢必安的声音传出,“看到那些漂浮着的尘埃没?那就是怨气,怨灵在元界是不以人类的形态出现的,就是以这种无意识的方式存在的,所以你们大可放心,目前基本没什么危险。”
“这个样子。”我顿时缓缓地松了口气,此前谢必安没说我还没怎么感觉到,可当现在知道这些漂浮的尘埃就是凝结的怨气之后,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怨念充斥于这天地之间,我抬起右手,随着片片尘埃落在我的掌心,倏然间似乎有无数冤魂厉鬼在我脑海中哀嚎哭喊,刹那间似有无数碎片且血腥的画面在我脑海不断闪现,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起来,竟被这些怨念所干扰,各种负面的情绪完全压制了原本的理性,很快我的眼眸变得通红起来,充满了仇恨。
“疯了你。”谢必安突然冷冷一声,落在掌心的那些尘埃瞬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而后脑海中响起谢必安有些生气的声音,“你师祖给你那点儿隐遁符就这么点儿作用,让这些怨气无法找到你们,可你偏好,还主动伸出手去接?你小子冷静点儿行不?”
我也是自知理亏就没说话,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也是后怕不已,原来这元界最大的挑战来自这里,这充斥于满天的怨气,如果毫无防备地进入,恐怕不管是人是鬼都会被这些怨气所控制,至于被控制后结果是什么,我想这绝不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而刚才如果谢必安再晚上一秒,我现在估计最少是个走火入魔。
“还是得感谢我师祖。”没想到这隐遁符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大,直接帮助我们躲开了元界最难的一关,最起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的危险除了那漫天飘浮的尘埃,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过于复杂的东西。
“这怎么找?”简单的适应了之后,李晴望着一望无际的灰色空间,眉头皱起,“这要找也根本没有方向啊,连丝毫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说完李晴居然还把手机给拿出来了,看了看果然没有信号,撇了撇嘴又给放回去了。
“你疯了?在这里居然还想用手机?”我差点儿就被李晴这没头没脑的动作给逗乐了。
“人家就是看看,怎么了还不让啊?”李晴白了我一眼,也不再说话。
“跟着天上那轮血月走。”谢必安突然说道,“下个月满之时,就是交点出现的时候,你们要在月满之前找到你那俩朋友,当然你还要替我去做件事儿,而这轮血月就是交点的唯一指向,你们跟着血月走,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这一趟行程注定是枯燥且无聊的,四周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景物,漫天的灰色和那焦红的大地只让人觉得压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恐怕不需要别人,自己都会发起疯来。
再加上也没有什么参照物来对比自己走出了多远,更没有时间的概念的情况下,明明感觉已经走了很远,走出了很长距离的样子,会回头望去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原地踏步,这种感觉就很邪性,也在悄无声息中快速地消耗着人的耐心。
这期间李晴不断地掏出手机看时间,前几次还管用,可很快整个手机便像是死机了一般,时间永远的停留在了四点四十一分的样子,再也不曾出现变化。
哪怕重启都没有丝毫反应,恼怒之下,李晴直接将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可摔过之后李晴愣了一下,而后满是后悔地将四分五裂的手机捡了起来,有些懊恼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我的脾气变得这么暴躁了?”
我看了李晴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我也没什么耐心了,只觉得此刻我的情绪也快要达到了临界值,浑身上下充满了压抑的感觉,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在完全失去了时间刻度的情况下,这场枯燥的行程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枯燥到极致的煎熬,我曾经看过一个小故事,人在如此死寂的环境下是绝对会被逼疯的。
我尝试着和谢必安沟通来排解枯燥,可这家伙这时候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居然怎么喊都没有回应,索性只能放弃,看看李晴,我俩已经把能聊完的话都说完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越走越长,时间似乎完全停滞,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可抬起头,那轮血月依然在我们的正前方,丝毫没有变换一丁点位置的迹象。
我的情绪从一开始的紧张,到逐渐觉得枯燥,直至现在已经完全麻木,整个人已经极为接近行尸走肉的地步,纷杂的思绪在此刻开始混乱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场景不断变换,只觉得脑袋头痛欲裂。
但很奇怪的是,走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累,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出,而李晴同样如此,无意中我看了她一眼,却突然被李晴的模样给吓了一跳,此时的她表情呆滞,眼神呆滞,像是一个机械木偶般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样子。
“李晴!?李晴?”我轻轻地拍了拍李晴的肩膀,李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很快便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漫天的尘埃依旧在轻轻地漂浮着,看着这些上下漂浮的尘埃,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脑海中纷杂的场景一点点模糊,而这些漂浮闪烁着光晕的尘埃悄无声息地闯入了我的脑海,很快,我的意识便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彻底迷失。
“嘶嘶……嘶嘶……”不知从何时起,耳边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快速的低语,我听不清那些声音的内容,就好像被快放了数万倍的经文,那声音从低语逐渐变成吟唱,音量越来越大,而我的脑袋开始愈发的胀痛起来。
猛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夹杂在经文声中,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声,此刻的我仿若置身于满目疮痍的战场,血色的天空,硝烟弥漫,到处都是残值断臂,到处都是人间最为惨烈的景象。
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暴躁难安,诡异的气氛在疯狂的酝酿,此时的我并没有发觉,行走中的我俩脚步越来越快,神色愈发的麻木,只是那双逐渐变得血红的眸子,与天上的血月似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那轮血月开始主导我和李晴的意识。
我无意识的转过头,却正好撞在李晴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那一汪犹如秋水般的眸子勾人摄破,而此刻的我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渴望着那一汪秋水来熄灭我浑身的欲火。
欲望的火焰在急剧的膨胀着,我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撑爆,在本能的趋势下我有力的双手直接粗暴的撕开了李晴身上的衣物,将李晴狠狠地揽入怀中,疯狂的索取起来。
如果说我是烈火,那此刻的李晴就是干柴,被拥入怀中的她疯狂的回应着我,感受着那滚烫而柔软的身躯,欲望凝成的炸弹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炸裂,我直接将李晴压在身下,就在这片亘古的大地之上,血月之下,一幕最为原始的画面即将上演。
然而就在我弯下腰的那一瞬间,被我压在身下,满脸陶醉的李晴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狠厉,紧接着腾腾杀气四散而出,上一秒还是含情脉脉的眸子此刻竟瞬间变得凌厉且阴狠起来,李晴抱着我的双手竟弯曲成爪,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毫无防备的我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力量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脖子被李晴的双手死死地勒紧,根本无法呼吸起来,我惊骇的盯着李晴阴冷的面孔,但李晴的杀心,也如导火索般彻底引爆了我暴虐的情绪。
几乎是以同样的方式,我死死地掐住了李晴,两人就这样不遗余力的对着对方下了死手,在僵持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