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来,竹岐县城各路江湖帮会人马大部分早已经散去,逃离县城的数万灾民也还没有完全返回,县城里空荡荡了许多。那场大乱留下的痕迹,迟迟无法褪去。城外的乱坟岗,多了数千计的尸。县城街道、酒楼、客栈等各处,还有留下不少江湖中人打斗焚毁的痕迹。
这一日,一名从偏远乡下来的年轻小伙子,背着一个包裹,徒步进入县城,来到西北城区的采药堂。这片数公顷的府宅,全部在那场江湖大乱之中烧毁,所有的金银财货、武功秘笈、药材药品,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就连废墟里的砖瓦栋梁,都被县城的居民给偷偷搬去,给自个家重新盖屋建房。
采药堂的弟子帮众更是早已经散去,要么死,要么逃亡。
三三两两的土狗野猫,还在废墟堆中乱嗅,刨食。它们偶尔抬头,浑浊黯淡的眼睛瞟了叶秦几下,觉得没什么威胁,又继续低头挖刨,深埋在废墟地下的尸。
叶秦心中百味交杂,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个地方他生活了五六年,从十一岁时候进入采药堂,师从王采药师学的采药术和《坐忘经》,和同门兄弟四人一起跟随谢泽进山采药三年,而后和同门师兄弟分道扬镳各自采药,一晃已经是五六年过去了。但是一场药品大会,却将数百年根基的药王帮,连根也一起给毁了。
他离开采药堂的废墟,来到县城城门口的驿站,一座来往客人众多的露天酒肆歇脚喝茶。准备在县城里待几天,炼出一些灵丹来,然后启程前往平州府万安城,去外面闯荡,见见世面。
县城里一些游手好闲的无赖大汉,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凉棚酒桌上,点上几壶浊酒,要上一盘炒豆子,一碟猪肝,便能唾沫横飞高谈阔论上大半天,显得自己无所不知。
叶秦在酒肆里找了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
“最近的两个月,药王帮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但咱竹岐县城的采药堂被砸烂了,连在平州府和八大县城的总堂口、分堂口都被一个一个的干掉,成为第一个被拔根灭帮的平州十大帮会。啧啧,这可是大手笔啊!”
“砸的好,老子平时就瞧采药堂的那帮孙子们不顺眼了,平时一个个鼻孔朝天不把人放在眼里。果然,有他们倒霉的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们知不知道南氏仙族,那可真是强大无比。听说南家曾经统治过平州十大帮会,但是十大帮会里面有九个要造反,结果双方打起来了,杀的血流成河。”
“可惜,南氏的三位神仙,都在这一战便不见了踪影。否则老子一定要拜他们为师,学那惊天的仙术。”
你这癞皮狗的模样,也想被仙人看中?下辈子吧。要是老子去拜师,那还差不多。”
“南氏还有人活着吗?”
“据说死了一个老神仙,那老神仙大神威杀出城去之后,第二天便有人在城外找到了他的尸体。另外二位小神仙都没有再出现过,也不知道活着没有。”
“老子亲眼看到有一名飞仙,把那南家仙翁给杀了。南家仙翁现在还埋在竹岐县城外的一处乱坟岗。最近二月跑来许多盗墓者,到处找南家人的尸,想要找出仙笈。不过好像还没有人找到。不如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叶秦对这些无赖大汉的好笑说法,当然是一哂了之。他喝完茶水,在酒肆歇了一会儿,随后丢了几枚铜板茶钱在桌上,准备去自己在县城的私宅小院。
却望见酒肆旁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皱巴巴白衣的十五六岁少年,背着一柄剑,一手摸了摸肚子,饥肠辘辘,羡慕的看着酒桌上的众大汉大口喝酒吃肉,似乎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叶秦怔了一下,脚随即停住。
以他的眼光和记忆力,只要见过一面的人,是绝不会忘记的。这个少年,不正是南中杰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