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非常适合。”
接连被拒绝之后，帝瑞尔也有了一份火气，漫不经心道。
“客人，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些面具的用途。”
老人的语气依旧是非常客气，甚至为帝瑞尔介绍起了面具的来历，
“这九副面具是一位邪恶巫师制作的，具备强大的黑暗力量，使用者可以沟通我们世界的阴影维度，召唤出无穷无尽的阴影士兵。
但只有在这里，面具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力量，去了其它世界，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最大的可能是，它们大概会变成连当做装饰品都不合适的普通面具，我并不推荐客人您购买这些商品。”
“能够沟通阴影的力量？还可以召唤阴影士兵，你这样一说，我就更有兴趣了。”
原本只是随意询问的帝瑞尔来了兴致，
“能不能为我展示一下这些面具的力量，我想看一看。”
具备超凡力量的物质界，都会衍生出阴影，不论是称作阴影维度还是阴影界，本质都是一样，其中基本都存在许多对于物质界生物并不友好的阴影生物。
不过，这些阴影生物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无法来到物质面，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有物质界的生物通过召唤的方式，让它们降临。
如果这几幅面具可以让使用者召唤出可以作战的阴影士兵，那价值真是很大了，不说这几副面具是否只能够在本世界发挥出力量，即便不可以，也可以逆推借鉴其中的制造方法。
“不可以，这是邪恶的面具，无论是多么正直的人，戴上这些面具之后，都会被这些面具影响心灵，最后变成恶魔。”
老人还没有回答，手持剑盾的中年男人便神情激动地说道，似乎是被勾起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说的没错，尊贵的客人，我们无法展示这些面具所具备的力量，这会让我们堕落。”
“不行就算了，直接卖给我吧。”
帝瑞尔也不浪费时间，眼前这名垂垂老矣的法师的确强大，但他即将走入了生命的尽头，因此，他伸出龙爪，将一枚细小的水晶瓶展示在这名老法师面前。
当然，细小是相对而言，对于他而言的小瓶，对于眼前两名类人型生物而言，称得上是罐子了，
“这是生命之泉，作用也非常简单，能够补充你在过往岁月中损失的生命力，让你重获生机，回到最年轻的时候。”
“老爹！”
眼神警惕，甚至都多了几分敌意的男人，听到这番介绍，也不禁一顿，随后目光看向老人，面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
任谁都能够看出，这名老人时日无多，他身上笼罩一股极其明显的暮气，或许他在下一刻都会永远的闭上眼睛，离开这世界。
“看我干什么？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成熟起来？”
看到这一名后辈眼神，老法师并指如剑，狠狠地敲在男人的额头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
“老爹如果想要恢复年轻，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乘龙，你一定要记住，世间万物，皆有平衡，想要得到，就一定会失去。”
“知道了，老爹。”
再次感受到老爹手指力道的中年男人，有些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他现在可不敢放下手中的剑盾。
“老法师，有警惕心是一件好事，但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你，我给你的生命泉水，饮下后，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也不需要你本身付出代价。”
返老还童，重获青春当然是人人渴望之事，不过，即便是在存在超凡力量的卡尔洛斯世界，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往往也会有许多严重的后果，毕竟这违背了生命法则。
在贵族这一群体中，最常见的往往是将自身转化成血族或是狼人，这其中所需要承担的代价，不必多言，代价最惨烈的一种，自然是亡灵，不过就是变成了一具会活动的尸体而已。
正是因此，没有任何副作用，也不需要人付出代价，就可以延续寿命，重返巅峰状态的生命泉水就成了诸世闻名的珍品。
“不，我相信您手中的生命泉水可以让我恢复年轻，但对于我的世界而言，我保持现在的模样，然后等待死亡的降临，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如果再继续活下去，我的存在对于许多人而言，就是一种危害。我当了一辈子的正气巫师，我绝不会贪恋生命而堕落。”
老人摇摇头，解释道。
“老爹，你怎么可能会成为危害？你镇压了那么多邪恶，还亲手将重现世间的恶魔重新送入地狱……”
中年男人大感不解，谁都可以成为危害世界的人，甚至就连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邪恶力量污染，也会成为危险的怪物，但他相信，眼前这位老人绝对不会。
啪！
老人的手指再次敲上中年男人的脑门，让他忍不住痛呼惨叫出声。
“奥！”
“不要再让老爹重复了，你这愚钝的家伙，万物平衡，万物平衡，你要让老爹说多少次，你才会记住。”
“我已经记住了。”
“那你就不应该流露出刚刚的眼神。当年正义的八大神明战胜了邪恶的恶魔领主，将他们封入地狱之后，为什么会消失？”
“因为神明们……想要将世界让给我们人类？”
中年男人支支吾吾。
“如果神明们不消失，继续存在，世界的平衡规则一定会催生出可以战胜出神明的邪恶力量，或者让那些恶魔们再次从地狱中逃脱出来，变成一场无休止境的战争。”
“那老爹你……”
“如果老爹不消失，那么一定会有老爹也无法压制的邪恶力量出现，在战胜了老爹之后，这股邪恶会为祸世间一段时间，然后被另一位拥有强大正气的法师消灭。”
“听起来非常有意思，这是你们世界独有的平衡规则吗？”
没有等满脸惆怅的中年男人发出感慨，旁听了半响的帝瑞尔便评价道，他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提出了一种可能，
“如果我来到你们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听到帝瑞尔的话，老法师嘴角顿时便是一扯，谁知道这条龙跑到他们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世界的平衡规则，有时候他也会骂上几句，简直有毛病，
“不知道客人对哪一副面具感兴趣？”
“你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太生硬了，老法师。不过，你现在愿意将这些面具卖给我了？”
看到这位开始折中的老法师，帝瑞尔笑道，他刚刚倒也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有实践的想法。
如果这世界的规则真的就如老法师所说一样的特殊，那他想看一看，他的到来，会让平衡规则引发什么样的变动。
创造催生出一尊实力与他相近的存在，与他为敌，以达到平衡？
那这样，那他可以去一趟了，他一直想找一位与实力相差不大的生物较量一番，提升一下战斗方面的技艺。
“我这里是古董店，客人既然执意想要，我也没有不卖的道理。”
老法师话是如此，可他现在巴不得将这位瘟神赶紧送走，不想再让对方继续窥探他所在的世界了。
他保护世界到现在可不容易，这家伙如果跑过来，那么他大半辈子所做的事情可全都白费了，所有被镇压，被封印的妖魔鬼怪，说不定都会跑出来。
世界现有的秩序全部崩溃，世界的格局也会回到上古时代，神明与恶魔在天空中厮杀争斗，天火如雨，山崩地裂，海啸，地震等自然灾害，会变得极为频繁，普通的凡人，除了祈祷什么都做不了，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黑暗时代。
“那么，老法师对我给出的价钱还满意吗？”
“太多了，这样的泉水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哪怕是耄耋之年，可这位老法师的眼中也没有丝毫对于死亡到来的畏惧，反倒是极为坦荡，甚至拒绝，只要他点头就能够轻易得到的生命泉水。
“客人随意给些什么就好，面具离开了我的世界后，也就不具备召唤黑影军团的力量了，不过就是一副被诅咒的邪恶面具而已。”
事实上，按照平衡规则，老法师不应该将面具交易，因为每一幅面具就代表一处黑暗源头，将面具送离世界后，就代表世界少了一处黑暗源头，这也就代表正气的力量，也会受到相应程度的削弱。
不过，为了减少这位存在对他们世界的好奇心，打消来到他们世界参观旅游的念头，只是扔出几幅面具，并不算什么。
干脆一些，正气与邪气共同衰落，这样，普通人的生活才会更加稳定，属于人类的时代将会真正降临。
“随便给些什么？”
虽说对方什么都不挑，但帝瑞尔却是不禁开始犯难，最难做的选择题，毫无疑问就是随便。
对方可以随便要，但他不能随便给，他可是要建立帝国的龙，怎么能够如此无底线。
“这枚鳞片，你看怎么样？”
思来想去片刻，帝瑞尔取出半枚鳞片，这是他替换掉的一枚龙鳞，因为在先前战斗的时候被损坏，因此他的身体将之脱落，生长出全新的龙鳞。
“可以。”
看着这头异域生物手中金光闪烁的龙鳞，老法师想都没想，便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不知道客人想要哪一副面具？”
“我可以全都要吗？”
“只能挑选一副。”
“哦，那我要最大的红鬼面具。”
“……好。”
听到对方一眼就挑中了最重要的那一副面具，老法师沉默了一瞬，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善良并不代表好说话，虽然他身上的正义法力，对这尊异域世界的强大生物没有任何反应，但并不代表对方就是老好人，接连拒绝之后，很难想象对方一旦生气，会做出些什么。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居然不慎透露出了世界的特殊性，不过谁又知道，其它世界居然没有类似的平衡规则。
他不过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法师而已，又没有去过其它世界，虽然他博学多识，可是世界之外，确实是他的知识盲区，能够第一眼认出对方不属于他们世界，都足以证明他的眼力了。
于是，交易成立
金沙流光从漩涡中抛洒而下，将双方已经同意的交易物品进行交换，这是令人无比惊叹的一幕。
即便是一直以来都保持着镇定的，老法师此刻也不禁微微瞪大了浑浊的双眼，看着被他挂在店铺墙壁上的独角赤鬼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足有大半人高的巨大金黄晶石鳞片，不时还有电光闪耀。
“这位客人！”
老法师看着这枚大得有些离谱的鳞片，再看对面异域生物，对其体型，有了更为准确的认知，感受鳞片中残存的力量，心尖都忍不住一颤。
毫无疑问，仅凭这枚鳞片，他就能够制造出一件相当强大的正义法器，可问题是，这件法器一旦诞生，那么本来就缺失了一副面具的平衡，会再次失衡，那么邪恶黑气必然会滋生孕育出一些什么东西。
“怎么？”
帝瑞尔拨弄面前这一幅模样狰狞的独角赤鬼面具，凭借它的大小，刚好能够戴在一名类人型生物的脸上，但并不适合龙类。
不过也很正常，这世上鲜少恰好能够让龙使用的装备，他现在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您能够将这枚鳞片收回去吗？它太贵重了！”
老法师请求道。
他如今所在的世界，各种非凡力量都已经隐匿，那些曾经横行一方的邪恶存在，如今都变成了民俗神话，乃至于都市传说。
对于这样的变化，老法师其实是颇为满意的，因为这是利于人类发展的，人类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他们这些掌握超凡力量的存在，就此淹没在历史的尘烟中，似乎也是不错的发展。
可问题是，这种趋势才刚刚显露，就有如此令人难以琢磨判定的家伙找上来，随意扔过来的一枚鳞片，都有打破平衡的力量。
他已经感受到了，那股蠢蠢欲动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