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蒙军的粮草出现严重短缺,那些被当做奴仆使唤的俘虏,也被驱逐到灌子滩。
这些俘虏经过数月的折磨,早有求死之心,今日被一串串押送到江滩,直到那悬在脖颈后的一刀,终于要落下。很多人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轻松。
五十个赤着胳膊的蒙军行刑队在江边一字排开,雪亮的大刀不停的挥下,在江风中划出一道寒光。
大刀呼呼落下,砍斫骨髓,发出喀嚓喀嚓声,连成一片,如同砍伐木桩一般,只是没有伐木那般热闹的场面,只是刀片落下,抛起的不是木屑,而是出一蓬蓬令人惊悚的鲜血。
还没有到刀刃翻卷的时候,散落在江滩上的人头,就已经像田地里的西瓜,不计其数。
鲜血很快将江滩浸染成了紫黑色,血腥气息也在寒风中浓郁的化不开。
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梦寐住一般,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连原本咳嗽不止的声音和脚步声,也被这种肃杀诡异的气氛震慑,变得极为小心。
周军俘虏如同一具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没有人出声哭泣,没有人挣扎求饶,轮到哪一队,哪一队就毫不挣扎、毫不反抗地被行刑手按跪在冰寒刺骨的江滩上。
他们跪在被鲜血染红了的汉江前,看着在身前一颗颗或是瞪眼,或是闭眼的头颅,然后听着远处的蒙古汉军执行官冷漠的声音,“斩!”
无头的尸体,被丟进江水中,人头却都收集了起来。
这些都要被筑成京观,摆列到襄樊城下,对城中守将和百姓,形成强烈的心理威慑力。
所以,每砍下三四批俘虏,就有人用箩筐装好,摆列到一边。
刀斧手砍杀了一批周兵之后,会重新换了一批刀斧手上去。
所有行刑人都是刘整手下的蒙汉军士兵。头一批人应是老兵,手法老到,杀与被杀都落得一个痛快。
但是,后来的行刑士兵,却没有保持着前面的氛围,这些士兵大多数是没见过血,被拉出来练胆的。
胆量不够,手法稚嫩,这就导致很多人挥刀劈下后,刀锋卡在俘虏的颈骨间。
难以忍受的剧痛,终于从俘虏们的口中凄厉地嘶喊出。
紧接着,更多的钢刀只砍在颈骨中就砍不下去,也拔不出来,凄厉的痛苦嘶喊从更多的俘虏口中响起。
江滩边的杀戮,顷刻间转变了画风。
受刑俘虏从之前死寂麻木,到后来的凄厉惨叫。且声音越来越大,如阿鼻地狱出现人间。
行刑士兵也被这一场景吓坏了,他们脸色发白,手足颤抖,肚子里翻江倒海,多数人还没弯下腰,一股呕意就从胸前到嗓子眼,肠胃里的污浊之物,难以抑制张口喷出。
这幅场景,震惊了那些排队引颈受戮的俘虏们。
这些人原本因数月生活的苦难,而失去了对人世间的留恋,此刻却因一批菜鸟刽子手的出现,而引发了对死亡的巨大恐惧。
骚动的人群中,有俘虏愤怒地喊道:“日你娘的,老子没死在鞑子手里,倒死在你们这些蠢材手里,杀个人都不利索!真是冤枉了老子一身武艺!”
那名俘虏话音刚落,就被一支羽箭“蓬”地射中面门,仰面倒地,身体落下时,牵扯前后连串在一起的俘虏都站立不稳,歪倒了一片。
有俘虏向射箭处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几个骑在马上、头戴皮帽的的蒙古人。
其中一个一边扫视人群,一边从身侧的箭囊中抽出一根羽箭搭在依旧在震颤的弓弦上。
他和身边的蒙古兵一样,眼里没有任何的慈悲怜悯,只有等待猎物出现的冷血和嗜杀。
“大人,饶命啊,我是周国副兵马使,官居五品,我有重大军情禀报,求将军饶得性命__!”
有人终于无法忍受江滩上触目惊心的一幕,高声大喊起来。
他的喊叫,立刻引起了周围俘虏的骚动。
有愤怒的喝骂,“狗官”,“奸贼”,也有同样为了活命而呼号的声音,“在下也有军情禀报”,“下官也有话要说”……场面忽然间混乱起来,俘虏们相互推搡着挤压着向那些蒙古人冲去,但是他们被绳子串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不动,只有大家方向不一致,就没有人能沿着自己希望的路线跑过去。
忽然,俘虏群中出现凄厉的惨叫声,原来,有人在混乱中,相互撕咬起来。
他们双手反缚,缺乏攻击的手段,便用上了牙齿,刚才那个自称有军情禀报的五品官副兵马使被一人撕咬在面部,脸上被血淋淋扯下了一块皮肉,惨叫着向后躲闪。
但是脖子上的绳索限制了他的移动,反倒露出了其他可以被攻击的部位。
当蒙汉军挥动刀枪,赶到现场,用刀枪捅在那名已经扑倒副兵马使的俘虏后背时,发现他像一只逮住老鼠的猫,咬住那人的咽喉,喉咙一起一伏,居然在吸对方的血!
“松口!”汉军们大骇,连忙举枪对着大汉后背一阵猛戳狂砍,血光四溅。
等到咬人的俘虏没有了气息,将施暴的俘虏尸体拖开,再看那个血淋淋看不清面容的副兵马使已经上翻白眼,喉咙已经喉结碎裂,血肉模糊。
“嘟嘟”,一名骑马的蒙古兵吹响了号角。
押送俘虏的汉军和外围看守的蒙军,早已对暄闹的俘虏们心生厌烦,听到了军令,纷纷策马弯弓,抽刀挺枪,对着双手反缚、脖子被锁的俘虏展开屠杀。
惊慌失措的俘虏们纷纷倒地,被箭矢射中,被长矛刺死,被弯刀砍杀,被自己人踩踏。怒骂诅咒、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除了少部分汉军紧蹙眉头,硬着头皮,举刀砍着或是刚刚死亡,或是挣扎求饶俘虏的头颅,其他汉军和几个蒙古人在戏谑谈笑中,射箭挥刀,如狩猎一般轻松,对这种血腥屠杀场面不惊反喜。
不到一盏茶时间,灌水滩上,头颅滚滚堆如山,尸骸遍布血横流。
临安,福王府。
熊伟见到赵与芮黑着一张脸,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已经把对方的好事搅扰了,只得硬着头皮,赶紧上前单膝跪地道:“打扰殿下雅兴,小的罪该万死。”
“说吧,又是什么破事。”福王赵与芮身材高大,样貌端方正气,长期身居高位,颇有威严气势,见是熊伟,想到自己刚才还和对方妹子光溜溜地叠在一起,此时也不好训斥对方,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熊伟小心回道:“小的刚刚接收了赵云惠让的一百匹马,那些马都是崇明岛用船运至上海镇,从上海镇转运到临安保安水门。”
赵与芮捻着赵须,唔了一声,思索了半晌,开口道:“难怪去年崇明岛海盗袭击明州,独留赵家没动,原来赵家和崇明岛早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