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止住她,消停点吧姑奶奶,你能不能不找事?
赵云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很客气,“皇嫂是懿安皇后,辅助太妃掌管后宫事务,理应住在坤宁宫。你若是嫌这里挤,奉贤夫人走后留下的咸安宫赐给你居住,可否?”
周婉言的脑袋晃动如拨浪鼓,“不好!不好!咸安宫离此太远,见陛下一面要走一炷香的功夫。”
赵云脸色一沉,说道:“既然不愿意搬去,那便不准再提此事。”
周婉言不敢再顶嘴,柳北也不是善茬,故意招惹她,说道:“妹妹若真的喜欢坤宁宫,可以搬来与哀家同住,你我也好早晚切磋。”
赵云暗“靠”一声,你闲着没事招她干嘛,还什么早晚切磋,你俩再这么争斗下去,迟早给你们搭个擂台,你俩上去廝杀,打死一个少一个。
果不其然,周婉言燃起斗志,要和柳北开撕。
柳北毫不相让,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婉模样。
赵云彻底怒了,勃然而起,斥责道:“你俩有完没完?一个懿安皇后,一个皇后,毫不顾忌皇家脸面,为什么非要争吵?难道不能动手打吗?用不用朕每人赐一把宝剑?”
两人都怂,不过鼻头还是撅着的。尤其是周婉言,弱小的躯体里充满斗志,似乎战斗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时候不长,田秀英进来,施礼后左右看了看,毫不避讳的坐在柳北旁边,两人有说有笑,存心气周婉
言。
索菲亚也来了,她带着一把剑,直勾勾的那种,据说练什么击剑,她们国家很流行的。
赵云吩咐道:“丽嫔为今晚的监酒令,谁若是不喝,或者……胆敢吵架,直接拔剑!”
众女骇然,不用这么狠吧?
然后,众人一起到乾清宫的门口,迎接宣懿太妃的到来,一家人聚齐。
赵云提议,咱们包饺子吧!
见众人不解,他改口道:“咱们一家人动手做水点心!”
周婉言小声嘀咕:“又不是过年,吃什么水点心?”
赵云不理她,吩咐御膳房把食材和工具拿过来,乾清宫有炉灶可以做饭。
“皇后和德妃和面、擀皮子,皇嫂和娴妃负责剁馅和包,请太妃坐一边指导。”
索菲亚问:“那我昵?”
“估计你也不会,去烧水吧!今天不许宦者和宫娥插手,我等自己来!”
于是,大家分头忙碌。刘太妃感觉自己眼花了,不觉得眼角湿润。
擀皮子的袁梦荷最先发现,急道:“太妃怎么哭了?”
大家围过来关心,刘太妃用丝质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抽泣却充满幸福的说道:“哀家入宫五十多年,从未见今日这般场景……其乐融融,彼此友爱,这才是个家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后都同意刘太妃的话,其实有什么好争的?有什么值得去恨的?大家一起有说有笑,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是挺好吗?
突然,她们看到赵云,虽然说出的话不尽相同,意思差不多,那就是:你为何不干活?
赵云推辞道:“朕也得会啊!”
不行,众女拉他。皇后让他擀皮子,皇嫂让他搅拌馅子,实在不会朝里面撒盐总该会吧?
赵云认怂,其实我……可以学,大家一起包,吃饭能早点。
其实,早点晚点有什么分别,反正晚上看不成电视剧,又没有电脑和手机,这年代为什么生孩子多?天一黑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大多数人家黑灯瞎火的,被窝里造孩子成了主要工作。
还好自己是皇帝,能够过上更丰富的生活。
像今天这种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周婉言不提另住新宫的事,柳北不再招惹她,田秀英和袁梦荷有说有
笑。
刘太妃同样没闲着,主动帮忙包饺子。她记不清上一次干这个活计,是在十四岁那年,还是十五岁。
赵云突然问:“太妃,你说皇宫里这么多女子,她们是想留在宫中昵?还是想回家与家人团聚,过我们今天这样的生活?亦或她们想嫁个好人家?”
刘太妃开始数了,“万历帝执政四十八年,纳入宫中的女子,加上外面送进的宫娥、女官,加起来几近于万数。泰昌帝上任二十八天,从王府带来女子千余人。天启帝在位七年,先后几批召入秀女,数量不少于三千。现如今,陛下信王府的宫娥进入。前前后后加起来,除却已经去世的,少说在一万三四千人之多。”
赵云道:“太妃,我们放这些女子离宫如何?只要能找到出路的,愿意离开的,想和家人团聚的,放他们走吧!”
刘太妃陷入沉默,都是皇家女子,出宫嫁人有损皇家脸面。但赵云说的又不是没道理,莫说别人,自己看到今天的场面,想起老家松江的鲈鱼肥美,想起莼菜清香,想起河中芦苇丛里百鸟齐飞。
她想家了,没说话。
赵云也没有追问,刘太妃不说,自有她的道理。
可大汉财政支出要实行预算管理,他想从自身做起,大幅削减宫廷支出。
一万三四千的宫娥,留下一千够不够?
据说接近十万的太监,能不能给他们找个出路?
赵云有个目标,至少将宫廷支出缩减到以前的三成。他不会大肆选秀女,眼前几位年轻女子他都爱,只要你们乖乖的。
朕心满意足,甚至,有点忙不开。
魏忠贤孤零零待在咸安宫,这里的女主人已经走了。
客印月一早打包好东西,在天启皇帝灵前哭了小半个时辰,期间烧了他小时候的毛发和指甲。
她在等待,等待奇迹出现。
皇帝没有下旨挽留,她被宫廷抛弃了。奉贤夫人的称号还在,只是风光早已远去。
客印月走后,咸安宫人去楼空,魏忠贤几乎走遍每一个房间,他要做最后的告别。
咸安宫是天启皇帝给奶妈客印月住的,魏忠贤作为客印月的对食,这两年一直住在这里,如今房主搬走,他又如何留得下?
不知何时,一名宦者出现在门口,不动声响的站立那里。
“谁啊?”
走出来的是李朝钦,官位同样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只是司礼监没有他的活,相当于失业了。
魏忠贤看着他,问道:“宫里人都在各奔前程,寻找新的主子,你为何不去?”
李朝钦是实在人,毫不隐瞒的答道:“回老祖宗,别人可以投靠王体乾,投靠徐应元,甚至御膳监的王德化,唯独孩儿哪都去不了。”
魏忠贤苦笑,你是咱家的人,去哪都洗不干净,别人也不敢留你。
李朝钦老老实实侍立魏忠贤身侧,像以往两三年里一样,等着伺候,等着他吩咐。
魏忠贤很欣慰,哪怕是小皇帝掌控大局,哪怕王体乾、徐应元等人风头无两,自己身边还是有个忠心耿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