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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墨玉。”赵云几乎脱口而出。
“难怪他有自信的资本了。”赵云轻轻地自言自语。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换言之说,富人哪怕再会伪装,其身上也多半会有一两样能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个道人看起来普通,但是那根昆仑墨玉的簪子,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佩戴得起的。
赵云承认,这个人让他感到羨慕,但是不嫉妒。
“怎么样,神气吧。”就在赵云默默发愣的时候,柳季明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嗯。”赵云大方地承认。
“此人是谁?”赵云问。
“他就是当今太子的侍读,待诏翰林的东宫属官,九岁便于宰相张九龄论友的大唐神童。”柳季明一口气说出了那人一连串的头衔及光荣简历,一脸的崇拜摸样。
“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啊?”赵云追问。
“天啊,你还是不是大唐人?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柳季明诧异地看着赵云说。
在柳季明看来,他说了一长串对方的事迹和头衔,就等于是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就像一个人只需要提到‘国师’两个字,别人立马就知道他说的是张导演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赵云摇摇头说。
“赵泌,大唐赵泌。”柳季明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而且还特别加上了国名强调。
大唐,配上赵泌两个字,在柳季明看来就是最自然的事情,绝对是相匹配的存在。
“名人啊!”赵云听得一愣,心喜地问:“那我可不可以去拜会拜会他?”“这…赵泌自恃清高又是东宫属官,怕是有些难度。”柳季明面带为难说。
“怕啥,总不会吃了你我。”赵云笑着说。
柳真卿遇刺,太子派人来安抚或者说撑腰,这背后其实已经表明了柳真卿就是太子的人。赵泌的到来,确实让柳真卿心里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温暖。
可是等赵泌刚刚把来意讲出口,柳真卿的心里瞬间感到被凉水浇了一盆,有些心凉。
“不去,我绝不会同意赵云去范阳。”柳真卿咆哮问:“凭什么要去范阳,他安禄山过寿关我等何事?”
“太子已经查明,刺杀你的幕后真凶就是杨国忠。可是即便知道是他,圣人不责,太子也没办法帮你伸张正义。圣人只宠那杨国忠,太子在朝中有多憋屈,你知道吗?”赵泌焦虑地说。
“太子乃国之储君,朝廷上出了奸佞,难道太子不应该是直接和奸臣抗争吗?”柳真卿气呼呼地反问。
“柳清臣,亏你还是做过京官的,你这是zhzhi幼稚。你难道不懂合纵连横之术吗?”赵泌黑着脸说。
“纵然是合纵连横,那也不能去找安禄山那样的奸雄联手。”柳真卿也是愤怒了,满脸血脉膨胀着说。
“你皓月书院名满天下,现在又多了一样能让字书传天下的印刷之术,杨国忠和安禄山这俩人现在都想顺势沾光扬名立万,你难道想把这份荣耀送给奸相吗?
朝廷当前的局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圣人的心底,能和杨国忠占据同样位置的只有那安禄山。我们应当联手安禄山共同对付杨国忠,这才是胜道。”赵泌说。
“那就直接把活字印刷术送到范阳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赵云去?”柳真卿质问。
“安禄山做寿,搜集天下俊才方物,此时正是结盟他的好机会啊!”赵泌激动地说。
“奸臣、奸雄,乃吾平生最恨之两类人,我不能把一个大唐的神童白白送进狼嘴。”柳真卿一直摇头。
“赵云,神童乎?呵呵。”赵泌自嘲地笑笑说:“大唐需要的是未来,不需要神童。”
赵泌说完这句话,柳真卿就愣在了当场。他不能反对赵泌的说法,因为他和赵泌一样,已经看到了大唐的危机。
老圣人最近几年越发昏聩,柳真卿和赵泌等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太子的身上。但是柳真卿又知道,安禄山并不是他喜欢的一种人,为了太子把赵云送给安禄山,让柳真卿内心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不…我不能。”柳真卿始终不松口,依旧摇头。
此时的柳真卿,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恶心,他恶心的不是赵泌谋划的方略,他只是恶心自己怎么把那个救自己性命的、年轻的少年,当做一枚棋子摆在了自己政治前途的棋盘上。柳真卿不愿意也不想这样对待赵云。
可是,赵泌被激怒了。
只见赵泌慢慢地把手伸向了袖筒,然后又慢慢地掏出了一卷卷轴。
柳曜卿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看清楚了那小卷轴上画着的浅浅的龙纹图案,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突然之间,柳真卿书房的门被一个人撞开了。柳真卿忍住了有些红润的双眼一看,进来的人居然是赵云。
“我去范阳。”赵云站在门口认真地说。
柳曜卿猛地被赵云话音一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他刚好看到赵泌迅速地把卷轴收进了袖筒,镇定地看向了赵云。仿佛赵泌刚刚就没有动心思逼柳真卿,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
“你是何人?”赵泌的警惕神情立刻遍布脸上。
“他,就是你们刚刚提及的赵云。”柳曜卿介绍说。
听到说来的人是赵云,赵泌的脸色才稍微好点,但是仍旧比不了刚刚。
“赵云,你别胡闹,你知道范阳有多凶险吗?”柳真卿看着赵云,语句随是责备,但是话语却充满了慈爱。
“我知道。不过男儿志在四方,一个小小的范阳城还吓不住我。”赵云坚定地说。
“你确定要去范阳?”柳真卿认真地盯着赵云的眼睛问。
“我确定。”赵云眨巴着眼皮,眼神中没有一丝胆怯和退宿说。
“那就让季明和玉儿跟你一起去吧,你们都是年轻人,也都应该出去见见世面。”柳真卿说。
赵泌用一种凌厉的眼神盯着赵云看,赵云没有躲闪,反而冲着赵泌的眼神迎了上来,直愣愣地和赵泌对视了好几个呼吸。赵泌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朝头上摸了一下他的发簪。
透着光泽的发簪在赵泌手指下不停地转动,以为从来没有年轻人敢于和自己对视的赵泌,感到意外了。
永济渠里的河水向东北流,运河上的船只不大。
这一天,永济渠的河道上由南向北驶过来两条快船,每条快船的船舷上分别站立着八个粗布烂衫打扮的船工,八个船工分别站在船舷的两边,奋力地撑着撑杆。
打头的快船乘风破浪,船头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只见她右手托腮,左手轻轻地放在膝盖上,带着一脸的忧郁,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船行向北,两岸人烟稀少,偶有一两家挂着客栈幌子的屋舍,也不过是售卖简单茶水的草棚歇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