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周防滩海战2

第一次上战场的九州水兵们,看到眼前的支离破碎的场景,听到在生死间求活的惨叫,都感觉到头皮一阵阵发紧。

不过,杀戮的快感也激发了他们心中的野性,他们瞪着眼珠子,凭借着平常训练的肌肉记忆,以更快的速度装弹、瞄准、发射。

虽然进入上风区域,降下了风帆,但是船只行驶的惯性依然很强,双方船队交错的时间,只有数十秒。

九州水师的弩手和炮手,发射了两拨枪弹后,便和第一目标错过,接近第二目标。

在九州水师操帆手和舵工的刻意控制下,交战双方的距离大约百米。

幕府联军的弓箭手射出的弓箭经海风一吹,全部偏离了方向,大半掉进了海里,即便射中水师的战船,或者士兵,也都晃晃悠悠,没有了力道。

这种情况让九州水师的官兵安心下来。

百米,成为了他们攻击对方的安全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车弩和炮车而言,实在不算远。

经过初次交战的短暂紧张后,水师士兵的心态逐渐稳定下来,枪弹打击目标的命中率大大提高。

联军的船只只要被枪弹击中一发,基本已经看不到在甲板上有站着的人了。

真正被射中而死的,倒没多少,他们基本上是被吓得跳入海水里去了。

面对车弩和火油弹这类远距离武器,还没有水军建制的东瀛部队,基本上算是处于部落状态,手里拿着一把长弓和长刀就算主力的敌人。

这种乘坐在运兵船上的士兵,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抵御来自海面战船的进攻。

船只一旦被击碎,甲板一旦成了火海,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路,就是跳海。

至于船,爱咋办咋办吧。

面对未知事物,人类总是很脆弱的。

此时,是十月的季节,纵然水性极好,落入海中不被及时救起,身体也会因为海水寒冷,失去温度而陷入昏迷,最终还是落个溺水而亡的结局。

但是在车弩的猛火油的打击下,没有人会考虑跳海之后的结局。

战斗才一开始,战局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为首福船的纲首名叫方金鹤,三十出头的年纪,其貌不扬,皮肤微黑,身材痩小,典型的闽南人相貌。

此人原本是广州沿海制置司的一名都统,前两年,杀人获罪后被去官关押。

陈来生得知后,花钱打点救出此人,送至明州,由王汝斌带到九州松山港。

组建水师的时候,彭天旭检验了方金鹤操练战船的本事,对其娴熟的船舶驾驶和指挥作战的战术技能,十分欣赏,向赵云申请,让其成为自己的副手。

如今让他作为先锋出战,果然打出了威风。

方金鹤的海战经验其实比彭天旭还多,什么样的船值得去用车弩和炮车去射去炸,什么样的船根本不值发射枪弹,他都算计得很清楚。

击毁了对方几艘形体稍大的船只后,身躯庞大的福船在他指挥下,就像是一台海中推土机,放弃远距离攻击,顺着风力在联军水军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半弧后,后面剩下的就是一海面的碎木头了。

附近零零散散的小木船即便没有被撞翻,也被战舰的尾流冲得在海面上来回转圈,成了后面战舰的撞击目标。

只是行驶在队伍最后面的几艘沙船啥也没捞到,船上的纲首只好让士兵练一练在摇晃的甲板上射箭的功夫。

联军后方的船只见势不妙,开始转向,准备逃跑,但是手臂划桨,哪里比得上蓄积风力已久、惯性巨大的福船,即便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没有了机会。

“妈的!这哪里是打仗啊?简直是实弹训练啊!”

彭天旭对海面上的战斗已经没兴趣了。

他拿着望远镜在浓烟滚滚的海面上寻找,结果看到了一艘冒着黑色浓烟和火光的稍大一些的船只。

那艘船的主桅杆上挑着一面黑色旗帜,黑烟缭绕,只能依稀看出上面的图案,似乎是三条波浪的形状。

“那是田山家的家纹,”一个跑海的土著被带到彭天旭面前,告诉他那是是伊豆国守护家族的旗帜。

从这五十多艘战船中,只有那根主桅杆挑着家纹的样子来看,那艘船应该是船队的主战船,田山家应该是这支船队的领队将领。

透过望远镜,彭天旭只看到甲板上的浓烟和火光,没有找到穿着阵羽织的人,只好悻悻地收起了望远镜。看来是抓不住有价值的俘虏了。

十艘战舰从西南到东北冲了一遍之后,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掉了一个头,又顺风从西南边冲进千疮百孔、凄厉哀嚎的联军船队中。

九州水师能打则打,不能打就撞,所过之处,联军水军一片哀嚎。

阳光热烈,海风温软,一切都明媚得让人心旷神怡。

坐在简易帐篷里的安达泰盛,看着帐外白花花的阳光,嗅着海风吹进来的、略带咸味的气息,脸色阴沉之极。

一名足轻正伏地,脸色惨白地向他报告刚刚汇总而来的战报。

“分兵之后,秋田秀大人进入松山港西北十里,遇到伏击……伊予和陆奥两国的士兵全部战死,出羽国五百骑兵也战死了!”

“秋田秀大人后撤到柄浞田,遭遇围堵,淡路和阿波等国联军溃散而逃,秋田秀大人战死,出羽国骑兵几乎全军覆没……溃败诸国的军队……伤亡不详。”

帐篷里死寂一片,气氛压抑至极。

那名足轻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出云和石见两国,在进入一处山林躲雨时,结果遇到敌人,两国军队被击败,大内隆世战死,佐佐木基俊下落不明……”

秋田秀的六千人联军,全军覆没了!

安达泰盛的目光从帐外收回,死死盯着跪在身前的足轻,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不时地隆起,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通报的足轻身体颤抖。帐中各国领兵将领都忐忑不安的望着安达泰盛。空气紧张的仿佛要爆炸一般。

“熊谷正胜呢?”安达泰盛的声音,如同从地狱刮来的风。

“没,没有……听到关于熊谷家的任何消息。”

地上的足轻觉得自己快要尿裤子了,心里咒骂将汇报任务下发给自己的那些家伙。

“莫非也是遭遇不测了?”帐内沉默片刻后,有人开口。说话的是丹波国的内藤季秀。

他和熊谷正胜一般年纪,熊谷正胜最近在熊谷家的情况艰难,这一点作为同被家族嫡系压榨的他而言,感同身受,说话间,面有唏嘘之色。

安艺国领兵将领的信光德山在一旁却摇头,说道:“若说昨日暴雨,他的行踪或许探查不到,可是现在信光德山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在场的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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