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6章打硕鼠4

原本在他事成之后,那些粮食是可以作为平洋军的军粮,现在就当做尽一份汉臣的责任,发给京湖制置使司吧。

三月中旬的一天的晚上。扬州发生了几件大劫案。

说是几件劫案,是因为苦主不是一人。

可是,按照劫案的作案的手法来看,明显是同一伙人多处同时作案。

扬州的周、张、王、石四大粮商,在城外的十多个屯粮大仓被人一锅端了。

整个打劫过程异常诡异。那伙人如同搬运自己的货物一般,整整搬运了一天。路上的行人见了,还以为是粮商自家在搬运货物。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港口的税检和守卫全部被堵住嘴巴,反绑在地。

如果他们看到晚上那些私人粮仓里护院守卫开门,是因为要接受某些自称“走马承受”衙门的官差检查,被一伙人突然涌入直接刺杀当场。

他们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由于那些人在粮仓外围建立了禁入区,来往粮仓的人只进不出,所以一直到了次日的白天,也没有人产生任何疑心。

因为那些人虽然没穿军服,但是身子挺拔,举止规矩,面色虽凶焊却十分有礼,一看就不是强人,而是官兵。

直到那些人撤离后,里面被捆绑和被杀的人才被发现,所有的粮食一粒不剩。

此事惊动了扬州城,上到两淮制置使下到贩夫走卒,都在议论此事。

被赵云释放的魏定忠,陪着印应雷和潘宇东前往查看。

当他看到那些曾出现自己供词里的四家大粮商,十六个粮仓,三十多万石不翼而飞,一百五十多人被杀,再看看早已达到现场维持秩序的赵云,顿时脸色苍白,口齿打颤。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为了一点粮食,居然大开杀戒。看来自己与其合作是明智之举,人命在那外戚眼中真是不如草芥。

在一、二把手视察现场的时候,知府里仵作从一户粮仓中搜出了带血的官袍和一方印信。

众官员围拢过去,潘宇东看到那官服脸色一变,接过印信后,目中杀机隐现。

那是印信上书五个篆体印刻文字:包文希之印!

印应雷拿过印信,脸色阴沉如水。

赵云装作好奇,要过印信。印应雷本不想递给他,可是看着赵云质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将印信交给了赵云。www.kanδhu五.lá

见赵云看的仔细,印应雷悄然后退几步,唤来自己的心腹,耳语几句,那人眼中爆出杀意,点头离去。

半个时辰后,就在知府捕头冲进那个粮仓主人家的时候,发现那家家主已经用一根白绫将自己挂在房梁上。

四大粮商被劫,对于扬州百姓,不过是一个谈资。

但是对于印应雷和潘宇东而言,却有不祥之感,尤其是那枚印信和带血的官袍,更令二人心惊。

“那两样东西是有人伪造的。”一回到衙门,潘宇东就去了印应雷的书房,神色慌张。www.Κanδhu5.iá

印应雷冷冷盯着潘宇东,没有说话。

潘宇东额头流出了汗水,印应雷的冰冷的眼神,令其胆寒。

他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随时会被舍弃的命运,就如同那个挂在房梁上的粮商。

“我知道那是伪造的。而且我也听你说过,那人也不是死在刀下。所以,官袍上的血……哼哼。”

印应雷眼中闪烁着幽火,重重的一顿手中的茶杯。

“至于那枚印信就更是漏洞百出。钱粮官的印信是铜铸的,可是那印信却是石头章,且刀口簇新,显然是刚刻没几天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

“为何杀了他?”印应雷冷笑,“在他家粮仓里发现朝廷命官的官袍和印,即便是假的,也要去查!”

“那家伙什么德行,你我都知道,三木之下,他不可能挺得住,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被新来的走马承受一道密函送给官家,你我还有好果子吃吗。”

“还有这个!”印应雷从袖中掏出两张纸,怒气冲冲地拍在桌上,“这些粮商狗胆包天,居然签了这样混账的东西。”

印应雷重重拍打在桌面上的声音,吓了潘宇东一跳。

许多年来,他是第一次见印应雷发这么大的火,连忙拿过那两张纸,可是只是扫了一眼,他就吓得屁股沟一紧,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那是一份粮食买卖合约。若只是普通的粮食买卖,倒没什么。

但是合约上的购买方居然是益州的粮商。

益州在什么地方?在蒙占区!

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居然……居然敢把粮食卖给蒙古人!

潘宇东抬头,一脸惊骇地看向印应雷。

对方脸上煞气浓重,目中已经有了杀机。

潘宇东又低头仔细看看合约内容,款项及时间,再结合近几个月市面上粮食买卖,意识到这合约怕不是伪造的。

“福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印应雷手指“邦邦”敲击着桌面,牙缝里恨恨挤出一句疑问。

虽是疑问,却充满了愤怒!

真正的愤怒!

印应雷可以容忍福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搅动风雨,可以对福王吸食民脂民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资敌叛国!

这是他作为汉人的底线,也是他为官的底线!

“吩咐衙役,按照合约上的名单拿人!”

“那,福王那里……?”

“不必管他!”印应雷咬牙切齿,低吼道,额头青筋坟起,显然是在克制滔天的怒火。

“这么多年,老夫对他已经仁至义尽。没想到他居然干出这种祸国的勾当!今日若不是那几个粮商被人劫掠,衙役们查验时搜出了这些东西,老夫还被蒙在鼓里!”

印应雷捂着胸口,深深喘了几口粗气。

骤然悸动的心脏,让他脸色更为难看。

喘息了半晌,他再次开口:“衙门人手不够,粮商的那些粮库被劫,不要去查了,就报匪患吧,那些人死了算他们运道好……你和手下把精力放在那几个粮商卖粮资敌的事情上去。”

潘宇东躬身领命。印应雷又道:“……再去知会赵公事,这个事情得通过他,让官家知晓。力争在福王恶人先告状之前,让官家对事情有个了解。”

“是。”潘宇东面色犹豫道:“可是,如此一来,对大人您来说……”

“若真说起来,老夫也有责任。”

印应雷神色懊恼,摇头道:“可是,谁知道……哎,若是官家降罪下来,本官自当一力承担。”

他抬头盯着潘宇东,神色忽然狠厉:“我知道这些年,你和下面人收了那些粮商不少好处,但是我警告你们,在这件事上,谁再敢做糊涂事,老夫就将他视为那些粮商的同党,駆子的走狗,你可记好了!”

“是。大人。”

见潘宇东神色神情异常冷峻的来见自己,赵云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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