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番外重来9

宫里的圣旨来得比预想中晚一些,因为传旨之人,是长公主,她亲自来了。

陆训庭没料到姑母会因为这件事现身鹜冈。

而其他人,皆是惊讶不已,心怀忐忑,只以为长公主不满太子另择他人,跑来震慑?

谁知,陆琼蕴不是为了给自己女儿撑腰而来。

她不仅不反对这门亲事,还对此乐见其成,说要见见曲凝兮。

长公主亲自来鹜冈传旨,还是赐婚圣旨,周家上下无不战战兢兢。

见她露面后,与太子一般平易近人,面带笑容,对曲凝兮一见如故,拉着她的小手不放。

这如同邻家夫人来见小辈一般的举止,把周家人都给看迷糊了,受宠若惊!

曲凝兮是走了什么运道?

陆琼蕴并未多做解释,她重生后,手边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待她忙完大事,护住陆家人和腹中胎儿,一切安定后,就专心养育孩子。

岁安郡主,岁岁平安,这是她前世莫大的遗憾,今生她牢牢守住了一切。

陆琼蕴有女万事足,偶尔也有留意鹜冈曲凝兮的消息。

不过她并未贸然干预旁人的命运,她不清楚,这一世这个孩子是否还会与训庭走到一起。

前面那么多年两人无交集,结果这次,他们还是遇上了彼此。

可见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明明时局早已天翻地覆,太多人因为天庆帝的驾崩而被改变命运。

但有些缘分,似乎早已绑定三生。

陆琼蕴重生在刚怀孕之初,这时候的曲莫琪在后宫尚未完全得宠。

上辈子,是在她失去孩子与娘家人之后,沉溺痛苦中,天庆帝开始逐渐宠幸其他人,大概是那段时间,曲莫琪怀了二皇子。

如今自然是什么都来不及发生,天庆帝没有其他子嗣,曲家无从封侯。

曲家祖籍就在鹜冈,与尚京相隔千里。

但晚瑜这个孩子,还是悄然生长成她前世的模样。

陆琼蕴瞅着她乌黑的眼眸,清楚她心思纯善,这会儿乐得助一臂之力。

促成这段姻缘。

曲凝兮被挽着手在亭子里落座,便听这位貌美的长公主轻声询问:“你愿意做我干女儿么?”

虽说人不必介怀虚名,但有时候虚名可以免去诸多麻烦。

“什么?”曲凝兮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很年轻,这些年养尊处优,心绪开怀,笑起来还跟姑娘一样。

陆琼蕴笑意和熙,仿佛相识已久,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训庭的眼光,赞成这门亲事。”

陆琼蕴没说,前世,晚瑜就一直喊她母亲。

若两个孩子没遇上,她管不了那么多,但既然缘分到了,训庭自己开口要娶,她岂能袖手旁观。

曲家出身太低,她正好可以帮一把。

曲凝兮觉得这

个提议太过突然了,这才得知_[(,原本宫里陛下不肯轻易赐婚,毕竟都没见着人呢。

是长公主出面说服,并带着圣旨来到鹜冈,才让事情这样顺利。

她颇有些慌张,在她看来,无缘由的好意来得太快太多,叫人无所适从。

长公主为什么待她这样好?

陆琼蕴并未催促,只让慢慢考虑,她会在鹜冈逗留一段时日。

顺道,她还去信把岁安给召了过来。

这些年带着女儿时不时出门游历,简车出行,逍遥自在,倒是把闺女养得心都野了。

心野了,她不认为是坏事。

总归她们不再是什么皇后公主,无需被礼教规矩束缚太多,身后有一群亲人的爱护支撑,不妨活得恣意一些。

难能可贵的人生,陆琼蕴一切看开。

知道兄长有意让岁安成为太子妃,她并未挑明态度,也没有早早反对。

不过心里清楚,两个孩子怕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岁安在外玩惯了,哪还会窝在宫里呢。

如今各自归位,正好不过。

没几日,岁安郡主就乖乖过来了。

陆琼蕴在她身边安插了不少高手护卫,才放心让女儿出门四下游玩。

这会儿,她自己还给带了个侠士回来。

少年侠士,与岁安郡主同进同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定然是江湖儿女,两情相悦了。

曲辕成和周至博不由恍然大悟,难怪长公主要收晚瑜做义女,定是因为郡主不肯做太子妃,这才帮忙抬身份,补偿太子殿下。

他们都觉得自己揣摩出了真相。

曲凝兮这个当事人,却不是那样想。

她是头一回见长公主,不知为何,这位长辈似乎非常了解她。

言行间不止是亲切,而是……熟稔。

莫非这就是一见如故?

岁安郡主被教导得很好,明媚大方,性子爽利。

她今年十六,比陆训庭还大一岁,这会儿带着意中人见了娘亲,准备带回尚京。

估摸着年底好事将近。

长公主都不反对,陛下等人也只能祝福了。

陆琼蕴逗留了些时日,曲凝兮思前想后,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在诸多长辈的见证下,认了义母。

有了这层关系,来日去尚京也不算举目无亲,不怕陆训庭毁约?

而且……她突然有了个姐姐。

曲凝兮是家中长女,与她年岁相近的就是周宛沁,她们的关系并不融洽。

几乎都是周家五姑娘单方面的挑衅找茬,她对她有许多不满。

算起来,曲凝兮没有姐妹,至少她没有体会过。

岁安郡主心绪开阔,得知娘亲要收义女,高兴得很,隔日就拉着曲凝兮出门。

让她带着在鹜冈四处游玩。

开朗爱笑的性子,自然是极好相处的,还非常照顾

曲凝兮。

岁安说她没有妹妹,娘亲不打算再嫁,而舅舅那边一生好几个表弟。

她身边不是表哥就是表弟,无趣得很。

不过或许因为这样,才养成她不拘小节的脾气。

陆琼蕴由着她们去玩,心下无比欣慰。

前世她所珍惜之人,今生全都回到她身旁来了,还有她的闺女,健健康康长大。

再没有比这个更加叫人庆幸之事。

陆训庭急着回京,见证过认亲礼,立即动身走了。

他先行一步,长公主与岁安郡主在鹜冈玩了好些时日才离开。

曲凝兮没有跟随她们一起入京,陆琼蕴也劝不动。

小姑娘年纪小,但一直是有主见之人,她尊重她的决定。

*******

三年后。

曲凝兮十五岁了。

这三年,她过得安宁清静。

长公主临走之前留了一个老练的嬷嬷给她,一来身负教导之责,二来可以震慑住旁人。

像是周宛沁这样闹腾的,都不需要柳嬷嬷出马,就被周家老太太给按住了。

宋氏怕她闯祸,很快给相看了人家,拘在院里约束性子,隔年就嫁出去。

周宛沁没有机会到曲凝兮跟前酸言酸语,她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

除去周家人,外头很多奔着未来太子妃的名头攀交情的也不少。

曲凝兮回到曲家住着,偶尔还是会来周家,陪着外祖母。

那群人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不过有柳嬷嬷挡着,谁也别想靠近来哄人。

曲凝兮本就不是跳脱的性子,在嬷嬷教导下,日渐沉稳起来。

这期间,她偶尔会与陆训庭书信往来。

起初,是陆训庭告知她,蒙弈淮那群人的下场。

以这人做饵,把他的父亲蒙天石给逮住了。

蒙天石在暗中活动多年,南桦门处还设伏击杀太子,罪不容诛。

最终乱党一群人尽数落网,受到制裁。

大泽在陆氏统治下已有十几年,各方安定,这群人本就掀不起太多风浪。

哪怕他们处心积虑去接近东隆国或是普骆甘也无用。

陆氏骁勇善战,无不畏惧。

起初还有人怀疑陆氏擅长打仗,但与治理国家不同,他们磕磕巴巴的登基上任,未必能做好。

但陛下虽无大功,却是小心谨慎,勤于政务。

再加上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展露他惊人的谋略之才,辅佐他的父皇,出台了不少惠及百姓的政令。

社稷稳固,民心安定。

毫无疑问,陆训庭很忙,他一群夫子教导,平日里功课不少,陛下还交给他许多事情,逐渐上手。

曲凝兮收到来信后,给他写了回信,过了许久才有后续。

他会给她寄一些小礼物,每年生辰不落,连同义母那一份一起。

两人的信件往来颇有点淡淡的,不像是小情人?_[(,更似友人之间。

曲凝兮不以为意,她一开始就知道,陆训庭看上去很好相处,实则不容易与人交心。

她自己何尝不是呢?人与人之间,本就戴着一层客套的面具。

三年不见一次,她的年岁到了,陆训庭亲自到鹜冈接她。

时隔那么久,两人才得以看到彼此的变化。

嬷嬷说,太子殿下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储君。

他每日忙于政事,学文习武,极为自律,从不耽于享乐或者女色。

东宫连侍婢都无,陆家人的教养规矩,本就对小辈严格。

听上去是个心怀天下,无意儿女情长之人。

曲凝兮在看到他时,不禁发出些微感慨,这般兰芝玉树的郎君,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不被任何女子牵绊萦绕?

那他在尚京定然让许多姑娘芳心尽碎。

曲凝兮单方面这般认定,只因为陆训庭长得太过俊俏。

三年前,他还介于少年之间,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昳丽之美。

而如今,十八岁的陆训庭,体格比那时更加高大宽阔,手臂有力,即便收敛了气息,也叫人觉得他不好惹。

模样多少有些变化。

正如她一样。

小姑娘彻底抽条长开,成了大姑娘,最显著的就是身形曲线的转变。

白白软软的一团,杏眼琼鼻,粉面桃腮,口齿噙香。

曲凝兮的腰肢极细,晃目得很,一眼看过去轻易就会留意到。

两人站在一起,无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把周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太子殿下亲自来了,曲周两家自是一起夹道相迎。

这回陆训庭住进的是曲家。

曲辕成早就修缮过祖宅,特意新建了一个雅致的客院,招待这位乘龙快婿。

此番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将会跟随太子一块入京。

京中早已打点好一切,宅子也派人过去清理,可直接举家搬迁。

巧得很,曲家当初买下的宅邸,跟长公主府上就隔了两条街。

自从岁安郡主出嫁后,就大半时间不在尚京,郡马爷是江湖山庄的大公子。

长公主也不随小年轻往外跑了,正好曲凝兮过去了可以陪陪她。

人还未到,尚京勋贵们对这位未来太子妃的议论已经不下十场,属实好奇得紧。

竟然能一举拿下太子殿下,不过是出门一趟就说要迎娶人家,出身不过小小富户。

更稀奇的是,长公主得知后立即动身去了鹜冈,丝毫不反对不阻拦,直接收为义女。

如此一来,曲凝兮都在陛下跟前过了明面,赐婚圣旨都下来了,谁还敢乱嚼舌根。

只是一个个都难掩好奇,疑心她的生了三头六臂,才有这等能耐。

太子殿下都已经十八岁了,尚未成家,朝中并非没有微词。

但他本人对此浑不在意,陛下和皇后娘娘也由着他去,没有勒令孩子尽快成亲的意思。

御史台上谏了几回,不了了之,后面也没人敢胡乱插手皇家的家务事。

说来还是太子殿下行事细致周全的缘故,这般优秀,严于律己,臣子们都不好苛责太过。

他这般谨守诺言,哪怕女方年岁尚小,也愿意守身守礼等着,早已被文人学子们奉为典范,民间百姓更是吹鼓了好几番。

这节骨眼上,臣子还上谏让太子自毁诺言,简直是在找骂。

君子言出必行,岂能随意扯个缘由辜负旁人。

真那样做了,才叫人所不齿。

好歹三年时间是过去了,曲家有女初长成,也该出阁了。

曲家一行人在周家的护送下进京了,太子殿下随行,队伍颇为浩荡。

周至博带着妻子儿子和老太太,会在尚京待几个月,直到太子大婚过后才离开。

钦天监早已拟定了良辰吉日,就在三个月后。

一应婚嫁所需之物,早已筹备齐全,那么长时间,无不是精细打磨。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场盛大婚宴。

曲凝兮觉得有些恍惚,她的一切担忧,都没有发生。

陆训庭当真一诺千金,要娶她为妻。

可分明两人私底下都没有太多接触,他对自己的婚事就那样无所谓么?

初来乍到尚京,眼看着婚期临近,她心里的平静早已不再。

不仅掀起涟漪,还越来越忐忑踌躇。

这日,长公主命人来传话,说岁安郡主回京了,让曲凝兮过去公主府小住几天。

岁安郡主是她的义姐,带着孩子回来,她自然不能缺席。

奶娃娃才刚一岁半,陆琼蕴念叨了几个月,才把这小家伙给念到自己身边。

岁安做了母亲,性子还跳脱得很,行事风风火火。

她潇洒地撇下孩子,要给曲凝兮尽‘地主之谊’,领着这个妹妹去了好几个好玩的地方。

托岁安的福,曲凝兮短短几天就把尚京繁华的几处给踏遍了。

“原本这些地方该让训庭带你去才是,可惜他太忙了。”

岁安瞅着曲凝兮软嫩的小脸蛋,一边说,一边压低了声音:“他这人蔫坏,许多事情并非不懂,只是装作不知,你可别纵着他。”

曲凝兮摇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能亲自走一趟鹜冈已是不容易……”

“傻妹妹,你跟他客气什么,”岁安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怕是绝不会主动开口要求的那种,“训庭又不是第一天做太子,早就得心应手了,他可以安排时间。”

曲凝兮不说话了。

难不成她要给陆训庭写信,让他带着自己熟悉尚京?

她不想这么说,如岁安所说,两人即便有通信,其实还是有点生疏客气的。

或许这就是往后夫妻间的相敬如宾?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让

我来。”

“姐姐……”曲凝兮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岁安挑眉哼道:“他这个表舅,该亲近亲近小外甥了。”

岁安说做就做,立即给东宫递了帖子,请太子殿下出来带孩子。

曲凝兮还住在长公主府上呢,陆训庭一来,两人自然会碰面。

陆琼蕴知道了,心里暗笑岁安多此一举。

晚瑜和训庭眼下不过是相处机会较少,等他们成亲了,那定然是如胶似漆,谁也别想分开。

她可一点都不担心二人的婚后感情如何。

太子殿下如约而至。

岁安把人请来了,曲凝兮早早梳妆了,等在花厅上。

与她一起的,还有一岁半的奶娃娃。

这个岁数已经会跑了,口齿不清奶声奶气的,正是最可爱讨喜的时候,窝在曲凝兮怀里小嘴叭叭个不停。

岁安躲了出去,甩手掌柜般,把孩子丢给两人带一日,自己玩去了。

临走前还鼓励曲凝兮,要大胆对未婚夫提出要求。

比如说去哪玩,想吃什么,时下民风开化,未婚的年轻小辈,有嬷嬷婢女跟随,单独外出游玩是常见之事。

总不能把人接到尚京,就不碰面等着成亲那一天?

曲凝兮略有几分无奈,陆训庭极为聪慧,且非常细心,他多半是知道这点不妥,可是他没有邀约。

可见是有自己的安排,她应该有点眼力见?

不过,既然身边人把他请来了,曲凝兮便乖乖配合。

她自然是想与往后的夫君和睦相处,早日磨合。

谁知……

陆训庭来到长公主府,被引着进入花厅,跟曲凝兮对坐饮茶。

没坐多久,他就浅笑盈盈的,抱起小外甥到别处玩去了。

这般举动,叫曲凝兮愣住,两人对话莫约就四五句。

花厅里伺候的柳嬷嬷,眉头都皱起来了,“殿下多少有些失礼。”

接走小外甥倒没什么,怎就撇下了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呢?

“无妨,我们回去吧。”曲凝兮分明感觉到,这人在回避她。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很是微妙,有时候不必明显的眼神或者言语,就能隐隐感知到对方的态度。

为什么呢?

三年不见,他去鹜冈时还跟以前差不多。

本就是长袖善舞之人,只要陆训庭愿意,他能把一切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滴水不漏。

可抵达尚京之后,似乎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了。

按照曲凝兮对陆训庭的了解,他可不是那样讲究虚礼之人。

曾经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在外头遭遇意外,丝毫看不出这人出身皇族。

不是说陆训庭没有矜贵气势,而是他太过随和,对周遭环境随遇而安,本性不拘小节。

和这样的人相处,无疑是感到舒适的。

这回,曲凝兮却有些不适。

*******

那天过后,曲凝兮好些时日见不着陆训庭。

别说岁安颇有微词,就连陆琼蕴都觉得纳闷:这时候不该日渐黏糊起来么,居然能多日不见面?

曲凝兮不禁感慨,或许那些遭受薄情负心人撩拨的女子,当下便是她这般心情。

突然,莫名其妙,无所适从的冷遇?

虽说,她和陆训庭从未到过两情相悦的交心阶段。

但在她出席的宴会上,太子殿下竟然躲开了她——

曲凝兮终于忍无可忍,拎起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紧紧跟在他身后。

“殿下请留步。”

陆训庭头也不回,仗着大长腿,与她拉开距离:“孤不想留步。”

“?!”他竟然毫不遮掩躲避的意图了!

曲凝兮可不是那种暗自伤怀的姑娘,他太过分了,必须要问清楚。

她竖起小眉头,脚下跑得更快,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还在紧追不舍。

陆训庭无奈,这是别人府上,参加宴席者不少,若被撞见,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他反手扣住了曲凝兮的手腕,把人拉到假山里。

“殿下肯面对我了?”曲凝兮气息不稳。

她身形妙曼,在假山半壁的光影遮掩下,更凸显其圆弧,鼓鼓囊囊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陆训庭瞥一眼迅速挪开,半敛下长长的眼睫:“晚瑜有何事?”

“此话该我问你,”曲凝兮抿着柔软的唇瓣,“你反悔了么?”

婚期愈发临近,她心里不平静,毕竟是终身大事,他是否也一样,想了很多然后生出退意?

这才躲着她?

“孤为何要反悔?”陆训庭抬眸,否认道:“绝无此事。”

曲凝兮半信半疑的瞅着他,“你没有讨厌我?”

他闻言,忽而轻笑,狭长的眼眸炯然凝视她:“孤在等着大婚那一日。”

她蹙眉,直想说男人心海底针,搞不明白他这样做派是什么意思。

陆训庭弯腰,微微俯身贴近她:“好奇么?”

曲凝兮睁着圆眼与他四目相对,小姑娘看人直接,眼神显然是没开窍。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清楚嗅及对方身上的熏香。

以及……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是没休息好么?

曲凝兮细看才发现,陆训庭那张玉颜上,眼底隐隐青黑。

再想细细打量,他已经后撤一步拉开距离。

“大婚之前,孤不见你。”陆训庭似笑非笑的:“小晚瑜想知道为何,礼成那日便知。”

“什么?”她已经彻底懵了,听不懂。

陆训庭却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迅速离开了这处假山,返回宴会席间。

曲凝兮没能问出答案,只知道他透露的婚事依旧的态度。

索性也不去琢磨对方的心思,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绝不会知道,回京后的陆训庭,每天晚上在梦中遇见了怎样旖旎的梦境。

礼部繁忙的三月一晃而过,大婚前夜,被梦境纠缠已久的陆训庭,拥有了前世完整的记忆。

他踏着前世走过的流程,一步一步把曲凝兮再次迎娶到东宫里。

新娘子一无所知,全然没发现,新郎官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洞房花烛夜,陆训庭笑眯眯的,游刃有余,要给她‘好看’,让她牢牢记住这一天。

他来势汹汹,毫不遮掩的侵略意味,一下就把曲凝兮给镇住了。

眼神不善,为什么对她那么凶?

曲凝兮不着痕迹往床内挪了半寸,“殿下……”

这次可以相互说开了吧?

陆训庭伸手,一把制止了她不起眼的动作,将人按住撞入他怀里。

“孤有点不高兴。”

曲凝兮手心一紧,果然,他不乐意,是想反悔么?

才这么想,这人浅淡的薄唇已经贴上她的嘴角,柔声细语的:“孤知道了太多事,而小晚瑜,傻乎乎的呢……”

以他对枕边人的了解,一眼就能把曲凝兮看透,小姑娘这会儿甚至都没爱上他!

多不公平,只有他单方面守着他们彼此间的爱意。

陆训庭心生不满,启唇便咬。

曲凝兮微微吃痛,闷哼着企图推开他。

然而小下巴被捏在大掌中,整个人被牢牢圈在陆训庭胸膛前,哪有退缩的余地。

他毫不客气,湿热的舌尖撬开贝齿,熟门熟路地探了进去。

大摇大摆,仿佛回到自己家。

曲凝兮这辈子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整个人都呆住了,任由他欺负个彻底,连呼吸换气都不懂得。

把人亲得眼神涣散、雾气蒙蒙,陆训庭才勉为其难放过这张小嘴。

转而流连点啄,向下留下他的痕迹。

他还没完全恢复记忆时,可被前世那些梦境给折磨了好一段时间。

陆训庭抬了抬眼皮,舌尖轻抵着上颚:“孤总该拿回点好处……”

曲凝兮没听见,她是纯白的一张纸,随意一个动作就招架不住了。

她正手忙脚乱,下意识想护在胸前,忽然视野一花,一条丝带盖在她眼睛上。

陆训庭笑着告诉她:“这是为了你好,辛苦太子妃蒙眼一回。”

差点就忘了,前世她看到他的巨兽生生吓晕过去,之后连着很多次不肯低头看他一眼。

“别……”曲凝兮慌乱摇头,“我害怕……”

他不是躲着她么,为何一成亲就好像要吃人?

这般难以适应的情况下,还要被蒙住眼睛?

曲凝兮浑身轻颤,他想干什么……

陆训庭见不得她这样,一下就心软了,抱着小姑娘在怀里低声哄她。

“没事的,我这次有信心,让你一次就爱上。”

“绝不会害怕,也不会介意。”

“你只需要细心感受我给予的一切就够了……”

“什么……”

曲凝兮要哭了,她疑心自己上当受骗,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似乎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君子。

他揉捻她的雪团,动作熟稔?

他炽热的唇舌,无处不落,就连……就连……

他好奇怪,她莫不是嫁了个不寻常的怪癖夫君?

而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她会一次爱上这种被巨桩钉死的滋味。

曲凝兮忍不住了,呜呜咽咽的泪珠啪嗒下来。

这人还在哄她,发誓以后绝对不痛。

曲凝兮半句都不信了,哭得小鼻尖红彤彤:“你……你还绑我眼睛……”

太子殿下肯定不正常,她坚信!

他莫约是个深藏不露的变态?

陆训庭轻捏眉心,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明明他拥有了前世的记忆,这次洞房花烛夜做了完全的准备,怎么他的妻子还是产生了抗拒心理呢?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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