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有劳 “孤受伤了,好疼。”

“晚瑜哪敢编排殿下……”

“你当着孤的面说我耳朵不好。”裴应霄似笑非笑的复述。

“我……”曲凝兮发现自己是多说多错,索性闭口不言。

一旁的藤敏啥也不说,捧起桌上喝了一半的茶具,无声告退。

没一会儿,就有小丫鬟打水端进来,她自己倒是不进。

曲凝兮挽起袖子,拧了湿帕子给裴应霄擦脸。

他坐下了,安安静静的由着她动作。

擦脸擦手,这是曲凝兮第一次伺候他,虽说不熟练,但也不至于多笨拙,小脸上满是认真。

给裴应霄摘下头顶的白玉发冠时,一个不慎就扯到了头发丝。

曲凝兮轻咳一声,替自己辩解道:“多来两次就好了,殿下多担待……”

他闻言,不以为意,低头道:“别忘了怎么解孤的腰带就行。”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低,恍若耳语。

曲凝兮耳根发麻,假装没听见,拿起木梳替他顺一顺头发。

裴应霄却不放过她,“你难道不想问孤,为何这么早回来?”

算下来,他出席了廖家的接风宴,前后就一顿饭的工夫,用完餐就回来了。

曲凝兮抬眼看他,皱着小鼻子道:“许是殿下没瞧中那花魁娘子。”

“一口一个花魁娘子,”裴应霄一手把玩着她腰侧的丝络,“你亲眼见到了?”

那倒是没有。

曲凝兮只管梳头,不说话了。

下一瞬,她的手腕就被扣住了,裴应霄略一施力,把人带了过来,跌坐在自己腿上。

他一手环住她,轻笑着问道:“很介意么?”

“并未。”曲凝兮立即摇头否认。

但因为太过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反而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裴应霄半眯着狭长的眼眸,凝视她好半晌,才道:“这会儿,孤有点相信小晚瑜的爱慕了。”

“我……”她本想继续否认,待回过味来,吓了一跳:“你以前不信么?”

她演得那么卖力,而且还持久!

裴应霄唇角微扬:“孤不曾说不信。”

但他也没说信了。

曲凝兮一手扶额,看来不是她多心了,她之前根本没有骗过他吧?

却不知太子当时为何手下留情,饶她一命?

或许是故意存了逗弄她的心思?

便听裴应霄道:“接风宴没有花魁娘子,不过,廖德秋的女儿出来献舞了。”

曲凝兮张了张小嘴:“这也……”太心急了点。

太子此行来蜀中,并未微服私访,更不是游山玩水。

他们一路上看到许多被积水淹没的农田,春耕种下的水稻,这会儿早已根须开展,禾苗都到小腿肚了,被这么一淹,上半年颗粒无收。

嘉菏郡损失惨重,身为郡守,不说焦头烂额,当务之急当然是止损,哪能急着为自己的仕途钻营铺路呢。

而且还是用献舞这种方式……

曲凝兮刚这么想着,裴应霄继续道:“是他的庶女。”

这是打算以小博大,把庶女推出来,即便无名无分,搭上就不亏,没搭上也不会太影响他廖大人的脸面。

“我可算知道,为何高门大户的男子,个个三妻四妾了。”曲凝兮推开裴应霄站起来:“原来不仅是妻子要替你们物色人选。”

她只知道妻子或者家中长辈会给张罗妾室,却不知外头还有这么多不入流的小把戏。

出去饮酒应酬,有伶人艺伎,有旁人赠美,还有下属献美?

这么多姑娘轮番看下来,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中意的,那就收用了。

渐渐的,后院能不热闹么?

见她要走,裴应霄一伸手,把人给逮回来。“不高兴了?”

曲凝兮确实有点不高兴,不过没有生气,她问道:“殿下告知我此事,莫非心存试探?”

“晚瑜不敢左右太子的决定,只是大婚至今堪堪一个月,实在不该……”太操之过急。

他莫非是开了荤后觉得在她身上难以满足?

依稀记得旁人说过,男子尝过滋味就贪得很,果真不错。

“你便是这样想孤的?”裴应霄收敛了笑意,慢条斯理道:“若是要纳其他女子,孤何须试探。”

“…………殿下所言甚是。”因为太有道理,多少令人感到憋闷。

曲凝兮尚且鼓着脸颊,他一把攥着她的小下巴,朝着自己转过来,低头亲吻。

裴应霄故意用了些力度,薄唇重重碾磨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像是在惩罚,又似乎是奖赏。

曲凝兮咬着牙关,贝齿被一一舔舐,她差点就要启唇喘息,但是忍住了。

裴应霄缓缓一撩眼皮,含糊不清:“张嘴。”

她不张,不知打哪生出的胆子,敢拒绝他的求欢,两手推拒,把头撇到一边去,“一路舟车劳顿,殿下早些安歇,明日还得早起出门。”

“孤精力不错。”裴应霄的指尖流连在她腰间。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做什么也不会妨碍他明日早起。

曲凝兮却道:“我想随殿下一块出去。”

她难得出一次远门,才不想整日窝在府邸里面。

况且这次是以侍女的身份跟随,总得做些什么,在廖府待着也是没意思。

在马车上时,她看到了沿途一些风景,不敢说自己能帮上什么,但至少,可以多睁开眼睛,不对这世间苦难一无所知。

裴应霄瞥见她眼底的认真,动作微顿,“蜀中炎热,不出三日就能把你晒黑了。”

“我不怕,”曲凝兮道:“我还有映楚给的香粉,可以遮挡毒辣的太阳,殿下不妨也抹一点。”

这是映楚自己做的,她擅长易容,对于脸上涂抹之物尤为精研,跟胭脂铺里卖的那些香粉香饼不是一个东西。

裴应霄拒绝了曲凝兮的提议。

不过,确实今天才抵达嘉菏郡,她这么娇气,需要好好休息。

最终勉为其难的放过了她。

********

隔日一早,一行人用了早饭便出门视察各地。

裴应霄把手底下派出去,他自己也领着曲凝兮到处看看,眼见为实。

随行的几位工部大人,直冲着沿河两岸而去,堤坝被冲毁了,如何引流退水,并且规划重建。

嘉菏郡的多日降雨已经停了,从消息递回尚京,到太子一行人赶到,这中间又过去了好几天。

天气放晴,方便了大家救灾工作。

那些被冲毁的村庄,府衙早已派出不少人手帮忙安置,一些失踪人口尚未找回,多半凶多吉少。

裴应霄带着赈灾银来的,不仅可以买来物资,还要用于安抚不幸的家庭。

曲凝兮穿着朴素的布裙跟在一旁,见识到了众生百态。

有的人为着失去亲人而痛哭,有的则因为农作物损毁而哀愁,还有的,没什么损失,但连日大雨的鬼天气就惹到他了。

果真是各有各的苦。

恰在救援嘉菏郡的关键时候,尚京忽然传出一桩大事。

陛下突发疾病,倒下起不来了!

一国之君,这可是大事,朝中左右丞相立即请太子殿下返回。

蜀中再要紧,也多的是其他人可以处理,何须储君亲力亲为?

再说,修建堤坝非一朝一夕,光是图纸就得画好些天,太子又不是工部的,未必能看懂。

重建村庄划分农田也是同理,自有其他官员负责。

廖德秋听闻此事,忙不迭地请太子启程回京,一边在心中懊恼,太子这一回去或许就要登基了,这千载难逢的亲近机会,他没把握住!

太子却不如旁人预想的那样迫不及待往回赶,反而沉脸呵斥廖大人慎言。

陛下乃是天子,自有神明庇佑,万事逢凶化吉。

这回虽说病了,但意识清醒,并无昏厥,也不妨碍重大政务,之后定会安然无恙。

廖德秋原本想说几句好话卖个脸,谁知裴应霄不领情,哪里还敢胡言乱语,当即退了下去。

尚京来的贵人,见多识广,没瞧中他女儿,也是意料之中。

他当即吩咐管家,把原先准备好的嘉菏郡第一美人给安排上。

管家点头应承,不过面露迟疑:“咱们这位美人,恐怕还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侍女呢……”

“什么?”廖德秋没见过。

谁没事盯着太子的侍女打量?

管家低声道:“倾云院的金巧丫头说的,故意打扮得不起眼,实则是个美人胚子,贴身伺候殿下……”

谁知廖德秋听见这话反倒不愁了,“都说这位太子不近女色,既然他都带着美人出门了,可见传言为虚,我们的机会更大了!”

他招手管家附耳过来,低语几句。

管家听完,深以为然,领命而去。

倾云院这边,曲凝兮在书房里守着冰盆,询问裴应霄宫里发生了何事。

他手眼通天,哪怕远在蜀中,也没有掌握不了的情报。

她想知道的是,此事是否人为……比如说中毒什么的,不然怎就那么巧,这个节骨眼出事?

裴应霄见她好奇,不由一笑:“你以为孤给他下毒了?”

曲凝兮哪敢胡乱开口,“殿下就直接告诉我吧?”

“他没事,”裴应霄捻起果盘里的杨梅,道:“这会儿头脑清醒,还有空斩杀两个御医。”

“莫非病倒了就迁怒旁人?”曲凝兮皱眉,御医何其无辜。

好不容易学会一身医术,外面一医难求,在宫里随便就杀了两个?

“并非迁怒,是灭口。”

裴应霄说这话时,最近牵着一抹明晃晃的嘲讽。

去年没了云昭仪,又有新的美人出现在天庆帝身边,这次,他倒在了美人的肚皮上。

因为原先就有偷偷服用丹药的案底,这会儿变本加厉,直接就瘫了半边身子。

天庆帝哪有不恼怒的,他颜面尽失!当场发作起来,严令禁口,并且杀掉两个御医,杀鸡儆猴。

曲凝兮没有听到裴应霄否认下毒一事,她不由心头一跳。

或许陛下不是中毒,但病倒的诱因肯定跟太子殿下脱不开干系?

这样一来,就能阻止天庆帝做许多‘无谓之举’,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不怕尚京生变。

她还要再问,一只素净的大手伸了过来,凑到她跟前。

裴应霄晃着他指尖一寸长的伤口,道:“孤受伤了。”

这是今日外出时不慎刮到的,当时流了血,但很快止住。

因为天气热,不宜包扎伤口,且创伤面较小,上药过后晾着就成。

曲凝兮对裴应霄有几分刮目相看。

他这个太子不真实,温和爱笑也是装出来的,但实际上心底的善意,并无掺假。

此行虽说是顺水推舟,可他对蜀中的受灾民众上心,对堤坝的修建也半点不松懈。

没有一丝不耐烦,这么多年的自我约束与教导,早已让他成为真正的掌权继承人。

这会儿,她捧住他的手指细细查看,问道:“又疼了么?”

一寸伤说大不大,但肉长的哪有不疼的,况且十指连心。

“疼,”裴应霄清澈的嗓音都低了下来,“伤口不宜沾水,如何沐浴?”

“……”曲凝兮缓缓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能品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这一趟出行从简,她假做太子的侍女,为了让藤敏跟着她,裴应霄把融月都撇下了。

总不能让鸣恩进来伺候他沐浴?

她身为妻子,自然要帮把手。

曲凝兮抿着嘴角站起身,道:“我去让人备水。”

裴应霄笑眯眯的:“那就有劳晚瑜了。”

倾云院有好几个粗使丫鬟,做些洒扫烧火抬水的活儿,热气腾腾的香汤很快送入净室。

裴应霄自行在衣柜里挑选了一件寝衣,待下人退去后,步伐闲适地跟在曲凝兮身后。

曲凝兮正在做心理准备,虽说两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坦诚相见,但是……

但是不代表就能面不改色地直视彼此。

这种事情哪能轻易习惯呢?

以往裴应霄不需要人伺候沐浴,他爱洁,且防备心太重。

这会儿多半是想故意戏弄她,想看她出丑闹笑话。

曲凝兮收整了脸上神色,回头看他。

裴应霄唇角含笑,与往常无二。

她迟疑了:“殿下,你自己进去泡着吧,我可以帮忙擦背。”

“不要。”他直言拒绝,“孤的手指好疼,碰一下就疼。”

你最好是真的疼,别一会儿碰她身上就不疼了。

曲凝兮偷偷瞪了他一眼,裴应霄恍若未觉。

她无奈,不想扭扭捏捏,只能出手帮忙了。

解了腰间白玉带,撇开他的衣襟,三两下,夏日轻薄的衣袍就敞开了。

裴应霄身形高大,不仅仅是腿长,他这把好腰,同样细韧瘦长,结实的肌理,蕴含无穷的爆发力。

曲凝兮前面的动作挺利索,待到指尖碰上雪色亵裤时,再次犹豫起来。

裴应霄站着没动,半敛着眼眸无声看她。

他知道她害怕,夜里还刻意避开不让她直视。

但是,能遮掩多久?

“我……”她求助地望向他。

无意间她瞧见过大蛇的局部面貌,长得奇形异状,可怕得很!

裴应霄低声一笑:“你该知道孤的性子,不喜欢故意藏着。”

他给她时间适应,可不会太多,总是要见面的。

再敢嫌弃他,就要硬塞给她了,“胆小鬼。”

居然说她胆小鬼?曲凝兮又不高兴了。

索性不再犹豫,小手搭了上去,用力往下一扯。

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一点一点地支着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换它的形貌。

曲凝兮愣住,傻眼了。

大抵是没人比得上裴应霄厚脸皮,仿佛那不是他的东西。

“吓到了?”

曲凝兮不答,艳丽的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但是她并不挪开视线。

于她而言,是极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彻底解开了那些册子上莫名其妙之处。

原先不懂,那样一条分量充足的物件藏身何处。

婚后这么久了,这才醍醐灌顶,世间竟有自由变幻的一处?

好比突然有一天说:女子身前软肉其实可以跟石头一样。

就不信大家不觉诧异。

就是,它长得太丑了。

仿佛昂首嘶鸣的毒蛇,迫不及待露出它的獠牙,极具攻击性。:,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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