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年帝喾后妃简狄,在野外洗澡的时候,误吞了一枚玄鸟之卵,结果生下了一个男孩,命名为契。虽然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流传了下来,并且成为了中“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美丽传说,但是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这个叫契的孩子,正是后来商朝的开创者商汤的始祖。
据说,契当年帮助大禹治水有功,被分封在了滹沱河流域,成为了这里的部落首领,而这里也成为商朝最先开始的地方。只不过八代之后,商汤迁居他地,还推翻了夏朝的统治,建立了伟大的商朝。但是,若是没有契打下的基础,可能也就没有商汤累世建立起来的强大。
而契建立根基的地方,就是番吾。
番吾,又称播,一直以来,是控制滹沱河流域通往太行山的重要地区,也是中山最重要的粮食产区。滹沱河水量巨大,穿凿在太行山中,冲击而成的平原最适合粮食的种植,而肥沃的土地也保证了中山国在灵寿附近有了非常重要的粮食供给区。
所以,对于中山国来说,如果丢掉了石邑,就像是脖子被人掐住了,而要是再丢掉了番吾,那么中山国也就大势已去了。
赵雍对于番吾非常关注,当然不是因为这里是商朝最早的历史痕迹,而是因为他隐约记得,在后世的秦朝灭赵国的战争中,正是赵国的大将李牧,在番吾击败了由狼孟而来的秦**队,又回师南下,帮助在长城一带抵御秦国的司马尚击溃了秦国的进攻。成功的给赵国带来的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不得不说,从地形上看,秦赵两军在番吾交战是偶然中的必然。因为秦军从太原北上狼孟出太行山的话,要么走井陉,要么就走番吾。然后华北平原的一马平川,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秦国的军队南下夹击邯郸。在井陉一时攻打不易的情况下,出番吾就成了必然。而这一点,作为赵国擎天柱的赵牧同样清楚,是以他才先北后南,率军在番吾击败了劳师远来的秦军,从而粉碎了秦军意图灭亡赵国的计划。
而且,从番吾到灵寿,咫尺之遥,可以说是中山国的重要城邑,防御强度丝毫不弱于灵寿,同样也是囤积了重兵,是以虽然赵雍在攻克石邑,却依然对于番吾丝毫不敢懈怠,派出了一队精锐骑兵,时刻注意着番吾的动向。
当他坐在营帐之中,看着台阶之下的探子,将“番吾附近出现大批骑兵动向”的消息说出来的时候,赵雍赶紧喊来乐毅等人,商量应付之策。
“我们攻打石邑快有一个月了,若是中山国没有动向,才真的叫人奇怪。”乐毅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是每每发言,必然切中要害。所以见他没有说话,吴广就先插了一嘴。
从赵军开始在围城开始,一共发起了三次大规模的攻城战斗,但是仰赖于石邑坚固的城墙,和非常立体化的防御手段,致使赵军的斩获非常有限。这让看惯了现代化战争快速推进和立体化进攻的赵雍非常烦躁。但是说到底,在没有长枪大炮的古代,攻城,永远都是通过伤亡的堆积,考较双方的耐心和实力,就连计策,效果都非常有限。
因此,这一个月来,赵军南部进攻集团的三路斩获都颇为有限,反倒是消耗和伤亡数字,在不断的攀升,弄得赵雍脾气也是见长,看谁都不顺眼。吴广和乐毅,也只能时时的给他降温,希望他不要在关键时候作出什么冒失的事情。
而现在,赵雍确实看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契机,他相信,只要赵军谋划的好,不但能够攻下石邑,甚至将中山彻底打怕,都并非不可能。
“我军在此地围攻了这么久,不就是等待这一天吗?”赵雍心情大好,因为他终于等到中山的援兵了,这意味着之前所谋划的围点打援计划,可以实施了。
“虽然不知道中山国将派谁来,带领多少士兵,但是能够将中山国压出来打,而且从番吾之地出兵,就足以说明,中山已经意识到,石邑才是解决中山危局的钥匙。这至少说明,中山即使在现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着相当的清醒,没有盲目的四处派兵支援,仅此一点,吾还是希望君上要注意。一个冷静的敌人,往往也非常可怕。”乐毅喜欢泼冷水是出了名的,即使在朝会上,也按不住他这种习惯,有时候还让赵雍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恐怕也就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才让他在魏国呆不住吧。
“孤当然清楚。”赵雍苦笑着摇头说道,“但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无论如何,总是要去碰一碰。总不能等他们到了石邑城下,联合城中的守军对我们进行反扑吧。”
“非也,君上,吾的意思是,中山此次出兵,定然有备而来。所以吾等需要商量一个完善的应敌之策,方能一劳永逸。”
“这一次,叫卿等前来,就是要说这一件事情。”赵雍微微一笑,让其他人离开大帐,只留下吴广和乐毅两人。他走到沙盘前,对两人说道:“吾之计策,在于一劳永逸。不但要打援,更要攻城!”说道这里,赵雍的眼神里,露出些许狡猾。
第二日,困守在石邑城的中山士兵突然发现,已经在自己门口驻扎了一个月的违章搭建—赵军大营,竟然正在被拆除,而所有的赵军,也在有秩序的收拾着东西,很多辎重车已经装好了帐篷等东西,看起来,似乎要离开。
当然,石邑的守军们肯定不会走到赵军面前,大摇大摆的问:“你们这是要逃跑吗?”,因为在大营的不远处,还有一队骑兵,已经摆开了阵势,只要石邑这边城门打开,敢偷袭赵军,他们就会成为最锋利的弯刀,率先让中山人去见阎王。
到头来,中山人只能看着赵军收拾好行囊,向北部进发,看样子,他们的目标,似乎是番吾。如果是这样,肯定是赵军收到了中山即将增援石邑的消息,提前去做埋伏了。
石邑城中。
看着赵军离开的背影,司马充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心中的疑惑浓的快化不开了。似乎赵军在计划着什么阴谋诡计,而这种诡计,自己却无从得知。
“都尉,赵军似乎真的离开了。”看着赵军大车小车离开的背影,副将高兴的说道,“看来他们似乎是撑不住了,前往番吾,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司马充没有作答,只不过心中却在不停的计较。他能够从司马家族众多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凭借着自己是司马赒的侄子这一点血缘关系,事实上,司马赒对于提拔司马家的人并不热衷,而且还极力反对。但是司马充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弓马娴熟,兵法战阵也有几分本事,这才让司马赒看在眼中,着重培养提拔,终于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城之主,更是成为了中山国众多都尉中的一名,到了鸿上塞,把守中山的北部要害。
司马充遇事冷静,有几分机智,这是司马赒看中他的地方。当赵国攻打下房子城之后,中山的危机就从北方转移到了南方。虽然中山国内也算是人才济济,但是真正让司马赒看上眼的,也就那几个。于是,司马赒和司马喜绸缪数日,终于决定将他从鸿上塞调到了石邑,把守中山国最重要的城池。
结果证明,司马充也的确有几分才能,他一边加强了石邑的防御体系打造,一边又训练士兵,特别是武卒和弓箭手,挖深了护城河,加高了城墙,又将石邑周围的森林砍伐大半,让敌军没有可以借助的地形。终于在他的指挥下,抵挡住了赵军将近月余的进攻。
但是这一次,司马充显然猜不透,赵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摇摇头,“赵军若是支撑不住的话,更不会北上番吾了。赵军如此庞大的队伍,想要在我军必经之路上设伏,难度非常大,因为他们的目标太过显眼了,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更何况,从番吾到石邑,除了太行山中行走,否则根本没有设伏的条件,赵军凭什么对援军进行袭击呢?”
副将伏在城墙上,看着赵军远去的背影,虽然对司马充的话不以为然,不过经他一点拨,似乎真的如此。“那么赵军如此声势浩大的北上,到底是想干什么?就不怕被我军前后夹击吗?要知道,在广阔的平原上,几乎是无险可守,赵军此去,遇到我军,岂不是自寻死路?”
司马充点点头,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这对赵军,到底是去干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设伏呢?
这些问题,开始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萦绕,挥之不去,对于赵军的行动,他可以肯定是有目的,但是到底目的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似乎是下定了觉醒,司马充在犹豫了一阵之后,狠狠的拍了一下城墙,突然说道:“是有反常即为妖。我这就带人3出城,看一看赵军到底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