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不会有诈吧?”
看着远处乌泱泱汇集而来的大军,城楼上一名偏将有些迟疑地问道。
一旁的赫连策同样也是满脸的不解,按理说,玄天教才刚刚新败,同时对方的两路偏师都被自己砍瓜切菜一般处理掉了,这时候应该收缩防线防着他们一鼓作气才对,怎么还主动出击了。
第一时间,赫连策想的和这个偏将一样,都是认为这是对方的诡计,可是看来看去,对方士气低迷,实在不像是有什么谋划的样子,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难道是对方想要使哀兵之计?”偏将突发奇想,然后面色震惊地道:“将军,对方那一位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赫连策一愣,然后也是讷讷地道:“不会吧,本将军也就写信挖苦了他一下,不至于二十年的屈辱都忍了,却被只言片语给气死了吧”
玄天教的动作实在诡异,以至于辽阳城里的赫连策反而有些忧心忡忡起来,难不成对方真的使了什么诡计是他没有看穿的?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玄天教第二次大败而归也没有解开,赫连策实在想不通,只得一面加紧了布防,然后一个人蹲在营房里继续苦思冥想。
连败两阵之后,玄天教的士气极为低迷,这倒是让韦韬松了口气,因为如今他们已经不具备继续发起进攻的能力了,这也使得太子再是生气,也无计可施。
好在两次受挫之后,太子终于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总算是明白了,凭借他手底下这些人去和精锐的白甲军硬碰硬,再加上一座辽阳城,那就是送死。
“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出奇策了。”韦韬站住下边,硬着头皮建议道。
正面战场打不过是意料之中,可他们分兵两路的偏师也被绞杀,这下子将辽阳城孤立的想法也不可能完成了。
何况如今赫连策已经看清了他们的虚实,即便他们再想大军压城震慑对方也是做不到了。
太子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看向了帐中寥寥无几的几位将军,他沉声问道:“如今之形势,诸位可有什么办法?”
众人低着头,气氛很是沉闷,眼看着太子脸上的怒意再度浮现,韦韬又打定主意装死,无奈,一旁的羊护法只得暗叹一声,站出来说道:“殿下,韦将军所言有理,此刻我等只有出奇制胜了。”
太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冷哼道:“羊将军,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羊护法左右看了看,咬着牙道:“回禀殿下,玄天教中虽有韦将军操练的兵马,但终究不如朝廷的白甲军,与其正面交锋,实属不智”
太子瞪着一双怒目,冷冷地道:“这一点本宫已经知道了,怎么,羊护法还想教训本宫不懂用兵?”
羊护法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殿下恕罪,属下并无此意,属下之意是想提醒殿下,玄天教乃是江湖势力,军阵厮杀本就不是我等所长,若要取胜,还是要用江湖的手段。”
“你是说,刺杀?”
太子眼眸一眯,若有所思,一旁的韦韬则是冷嘲热讽道:“羊将军好大的口气,想必以你的武功,定然能够翻进辽阳城,取了那赫连策的首级吧。”
羊护法老脸一红,他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在层层兵士的保护中刺杀中军大将,这便是把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叫来也未必能够成功,何况他这区区之辈了。
但羊护法还是咬着牙说道:“韦将军所言不错,只是我等的目标并非此地的赫连策,就算是能够将他杀了于大局而言又有何用,须知此地去往京师,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城雄关,难道我们还能一路杀到京城门下吗?”
韦韬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不知羊将军有何高见?”
羊护法抬头看了眼喜怒不明的太子,然后说道:“属下之意,咱们不该舍本逐末,请殿下细想,我等之意是为了昭告天下皇位正统所在,如今京师大位被人僭越,此刻我等不该执着于区区一两座城池的得失,而是该将目光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太子目光微凝:“羊将军想说的是,陆寒江?”
太孙两个字他不太想说出口,许是不屑许是愤怒,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如今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正是,”羊护法连忙说道:“那孟渊昏了头,竟然敢让如今最重要的这一位亲自来北地平叛——殿下!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啊!”
的确如此,无论攻城还是刺杀,对付军阵完整的白甲军,玄天教就是有再多的高手也没有用,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又能如何,对方铺天盖地几万人在这呢。
但对付此刻前来北地征讨叛逆的太孙殿下就不同了,纵使有再多军士同行,但行进途中的军队防守毕竟是不如有城墙倚靠的白甲军。
如果玄天教高手尽出,是完全有可能在军阵中将这位太孙殿下直接拿住的,而一旦这位太孙殿下出了差错,那朝廷便再无回天之力。
毕竟先帝骤崩,朝廷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平稳下来,靠的就是太孙身上的名正言顺,如若这位被他们擒下,届时天下必然大乱,所有还在观望的人都会出手。
羊护法深知此举之冒险,不仅是在赌玄天教的命数,也是在赌王朝的命数,毕竟若是真的天下大乱,即便他们最后夺得大位,恐怕也要花费多年乃至一生的时间去填补窟窿。
可是很无奈的是,此刻的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羊护法沉声道:“属下斗胆,请殿下率玄天教中高手深入敌后,孟渊温空横如今都在京师之中,朝廷里的其余高手根本不是殿下对手,此计若成,辽阳城便可不攻自破!”
太子沉吟良久,终于是点了头:“我意已决,韦韬,你去收拢败兵,然后鼓噪声势继续佯装攻城,本宫亲自带着教中高手,去见一见那位‘殿下’,呵。”
“遵命。”
话分两头,在玄天教谋划一战定乾坤的时候,陆寒江已经带着京中五万大军走在前往北地的路上。
不过虽说是带兵出征,但实际上陆寒江更像是一个挂名的,军队的实际统帅另有其人,毕竟朝廷也不可能让他一个毫无经验的人统领大军,兵者,国之大事也,岂能如此草率。
陆寒江这一趟扮演的更像是一个旗帜,一个正统的旗帜,只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作为太孙,更是将来的陛下,他不需要懂得具体如何领兵打战,知人善任才是他要做的。
而这一次负责统领大军的将领,理论上来说还和陆寒江有点关系,他似乎还要称对方一句师兄,因为这位也是罗元镜的弟子之一。
“安将军,书院连兵法都教吗?”路上,陆寒江看着身边气宇轩昂的将军,忍不住问道。
安穆笑着道:“老师博学,百家之说,他皆有涉猎。”
陆寒江颇为感慨地摇摇头,看着漫慢前路,他又问道:“玄天教来势汹汹,安将军以为,赫连将军那里是否会吃力?”
安穆胸有成竹地道:“殿下不必担心,赫连将军镇守北地多年,久经阵战,绝非浪得虚名之辈,玄天教不过一群江湖草莽,没有那个本事能够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如此说来,咱们已经是胜券在握了?”陆寒江有些兴趣缺缺,这玄天教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弱小一些。
“倒也不尽然,”安穆想了想,说道:“对方毕竟来自江湖,逼急了,或许会动用一些别的什么手段,殿下还是小心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