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的人,除了乐芷璃文沉央还有不着调的上官北苍之外,几乎人人都知道,他们对外只有一种关系是需要郑重对待的,那就是和锦衣卫以及朝廷的关系。
所以,在应无殇暗示了对方之后,上官家的人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不知这林姓高手是用何种方式说服了乐芷璃,总之,在东都之战发生之时,他们皆不在城内。
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乐芷璃回到东都听到了风声,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中当了锦衣卫的刀。
应无殇更是在第一时间就登门称贺一番:“诸位明事理,识大体,此番助力,锦衣卫十分满意,我已经奏请大人,来日若有赏赐定不会少尔等的那一份。”
那时间,乐芷璃面色红了又白,端是被气得七佛出窍,场面之上,那林姓高手也颇为尴尬,看向应无殇的眼神不乏埋怨之意。
有一说一,请人办事然后过河拆桥,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
应无殇似乎只是为了奚落乐芷璃一番,目的达成的他,很快就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而怒火中烧的上官夫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手下众高手,那林姓高手几乎是首当其冲。
“林甲!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乐芷璃怒而问责道。
很显然,东都之事肯定有锦衣卫的手笔,玄天教圣女和青城派逆徒虽说做了恶事,但是锦衣卫肯定也没有置身事外。
如今无数侠士埋骨于此,上官家也在不明不白中做了帮凶,这叫他们如今连道明真相的资格都没有了。
面对乐芷璃的责难,林甲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夫人可知,上官家何以兴盛至此?”
闻言,乐芷璃的脸色有些阴沉,她并未答话,或许不知,但更可能是难以启齿。
林甲语重心长地说道:“上官家不以武力著称,在江湖上也无有强大势力站台,能够走到今日,靠的便是知进退,识时务。”
场中众人,除了乐芷璃之外,皆不觉得如此行事有何不妥,上官家富甲一方,若无朝廷保驾护航,这万贯家财,早不知道惹来多少觊觎。
固然应无殇这事办得不地道,但是本质上,上官家和锦衣卫一个鼻孔出气也没有什么不对,他们才是一路人。
而如果按照乐芷璃的自我认知,将上官家的位置放到江湖势力一侧,这才是大错特错。
乐芷璃并非不懂这些,只是她无法接受:“锦衣卫乃是饿狼,你们再是殷勤,难道就不怕有一天被他们盯上,一口咬住不放吗?”
林甲幽幽地道:“夫人深谋远虑,在下佩服之至,但您可否知道,如若没有锦衣卫,上官家立刻就会被来自江湖的猛虎撕成碎片。”
财帛动人,上官家又不以武力著称,如果没有锦衣卫的大旗罩着,被人盯上是分分钟的事情。
乐芷璃所虑不无道理,但比起将来可能反咬一口的饿狼,还是近在眼前的这些野狗更叫人不安。
见林甲死不悔改,众人又是一副以他为主的样子,乐芷璃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此事并非这样算了,等回了江南之后,我自会与老爷说明清楚。”乐芷璃这个上官夫人压不住手底下这群高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已经习惯。
然则,并非上官家的人没有规矩喜欢以下犯上,而是乐芷璃这个夫人的胳膊肘拐得太外了,根本不能服众。
乐芷璃撂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林甲长叹一声,表情更加苦涩,对方这番秋后算账的发言,绝不是为了给自己挽回颜面的场面话,上官少钦如何宠爱夫人,众人早已眼见为实。
纵然这乐芷璃美若天仙,但上官少钦也实在宠爱太过,当年便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惹得上官家险些恶了锦衣卫。
彼时已经成为上官夫人的乐芷璃,听闻了文沉央的遭遇,不顾自己的身份求得上官少钦出手救人,也就是自那时候起,上官家的高手们就没有一个对这位主母服气的。
连自己的位置摆不清楚的人,如何能够得到众人的认同。
“林兄,这”一位高手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林甲,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林甲收拾了脸色,他摆了摆手道:“家主虽然宠爱夫人,却也不会因此事责怪我们什么,至多是为了夫人的面子上过得去,训斥两句罢了。”
话虽如此,但是众人脸上还是不难看出失望之色。
想也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自小在上官家里长大培养的,就是上官家厚礼诚心请回来的,不论是谁,都不喜欢上官少钦为了讨好乐芷璃,而表现出这样无底线的纵容。
这些年因为厌恶这位上官夫人而离心出走的人,其实不在少数,林甲这些人留下,有的是希望能够劝服上官少钦迷途知返,有的则是受恩太重,实在还不清。
这个话题实在叫人有些气馁,众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林甲便主动结束了话题:“不提这茬了,对错待我们回去之后,自有家主论断。”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玉枢真人带来的那小子情况如何了,等会让叫几个人上门去,送点补品,把这茬揭过去。”
虽说是奉了锦衣卫的命去拦截,但明面上,大家自然什么都不会明说,撞上之后也只提天泉有意谋害上官少主一事。
现如今,东都之事了结,天泉和钱小小都不见了,锦衣卫这也没有了后文,上官家没有必要自己再继续维持着青城派的敌对,在合适的时候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他们的求生之道。
本来,青城派在这事上天然处于劣势,上官家只要放低些姿态表示不再追究,两家自然不会再有矛盾。
固然知晓上官家与锦衣卫的联系,但只要不说破,便什么事情都没有,玉枢真人也不会为了一时之气,彻底将上官家推向对立面。
但尴尬的是,就在林甲带着人堵截玉枢真人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玉枢真人身边一个小孩给误伤了。
说是误伤都有些勉强,那面色苍白的瘦如竹竿的少年,活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林甲根本没动手,掀起风沙就叫对方直接倒地不起了。
想起这事,林甲也很郁闷,他颇为不解地道:“那少年到底什么身份,为何会同行而来,这等天资,实在不像是能够玉枢真人收入门墙的货色,难道是什么故旧之后?”
众人也不明所以,这本来他们占理,现在对面倒了一个人生死不知,反倒成了他们的过错,林甲都没地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