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热息在现代就是一种常用的解热镇痛药,在没有抗药性的古人身上见效则更快。
服下去半个时辰,小女孩的症状就在减轻了。燕绥命人拿了两个蒲团,让两人在阴凉处坐着,又让人取了碗小米粥给女孩服下。
小半天后,在老妪惊喜的眼神中,小女孩神奇般退烧了,神情轻松了许多,开心笑着和众人道谢。
燕绥又给了老妪一药片,让她们带回去晚上服下,巩固一下药效。
老妪拉着孙女连不迭地磕头:“谢庄主救命的大恩大德!日后您若有任何吩咐,老身一家必衔环结草相报!”
燕绥连忙上前扶住:“使不得,老人家不必多礼。”
老妪回家的路上更是感恩戴德地宣传云梦田庄庄主的秘药。小女孩从虚弱变得活泼一路上的人有目共睹,经过这一真人真事的宣传,更多的人前来求药了。
系统好感度上涨很快,燕绥略一思忖,便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以前采购粮食种子赊欠了太多积分,兑换的药物有限,只是用在庄子里。
如今不如赊欠20000积分,兑换上千片扑热息,着手下打着自己的名号在整个颍川郡救死扶伤。
横竖现在系统积分-95000左右,就算兑换完药片,也有一定的空间在紧急时刻兑换物资应急。
至于负债增加,系统又要用血淋淋大字控诉,燕绥则直接抛诸脑后了。作为金融行业的社畜,最习惯的就是协助企业举债搞建设了,全国各地的城投公司,不负债才不正常呢。
唯一她阻止买买买脚步的,只有那高昂的利息了。但药片回报匪浅,说不定一传十、十传百,不但得到积分的放大效应,还能让下属救死扶伤的同时把她救了阳城百姓的事情给传播出去,收益率绝对远超10%。
于是燕绥拉着账房先生到房中商议:“有这样的良药不利用未免太可惜。只要命人带着药前往颍川各大城镇售卖,想必云梦田庄的名声很快就能在百姓中流传开来,这比只在达官贵人之间流传的云梦纸要有用得多。”
当然不能像张角一样宣传“包治百病”,免得引来灾祸和耽误百姓病情,但这退烧药却能让燕绥这个名字深入人心,获得仁善的美名。
不论从系统好感度获取还是为了实现燕绥占领颍川郡,实现庇护一方百姓、呈“四国鼎立”的野望,这桩事情都是利远大于弊。
对上兴致冲冲的庄主,郭嘉很冷静地发问:“此药不凡,庄主到颍川他处打算如何售卖?是否要开药房?”
在庄子里,有专门的“医药局”,百姓凭借日常劳作积攒的工分看病抓药。
阳城初定,燕绥有心卖个好名声,收费自然宽松。但若是到了他人的地界,这样低价的策略,必定会引起当地医匠和药房的敌视,甚至引来世家不太友好的关注。
燕绥想了想,大量开设医馆的条件尚且不足:“不如依旧是摆摊和走街串巷方式,若是遇到发烧之人,就20钱一片,如何?”
20钱,也就是一斤牛肉的价格,甚至比药店抓的药草还要便宜。
郭嘉问:“若是替人抓药,来人不发热呢?”
燕绥笑道:“那未免人囤积药材、倒卖药片,必须得提高百倍,2000钱,如何?”
郭嘉指出了这个策略的短板:“庄主出发点是好的,想要药片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但是否发烧的这个度,要谁来衡量呢?”
燕绥略一思忖:“为防中饱私囊,我欲让三人为一小队,互相监督,再辅以巡查,如何?”
毕竟是古代,信息传递不如现代发达,也没有方便群众举报的渠道,只能靠人力来监督了。
“如此颍川十七个县,刨除阳城,起码要派出五十一人。”郭嘉道:“再辅以六人以上的巡查,庄主是否觉得太耗费人力了?”
燕绥摇头:“从长远来看,这却是一个省时省力的好法子,等回去庄子就麻烦先生着手安排起来。”
面对庄主的胸有成竹,郭嘉没有继续说什么。
但他知道这药未必会落到需要它的人手中,只怕日后越是名声大,越到不了百姓手里。但就算能救治一成百姓,想来庄主也是愿意的。
这一天,典韦陆续给发烧的人服用了药片,还给和流民争斗中流血的人敷上了庄子自产的金疮药粉。
天黑收摊时,典韦数着手里的报酬,侧头问笼着袖子在旁的账房先生:“庄主为什么要收下这种报酬呢?账房先生,这也没什么用啊。”
他手里是一个箩筐,里面有几块零散的布头、几捧麦和稻、还有几双簇新的草鞋,总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连铜钱都无。
典韦知道庄主心善,此番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并不求报酬,那又为何索取这些呢?
郭嘉笑道:“因为轻而易举得到的总是不加珍惜。他们只是哀求庄主就得到了退烧的神药,庄主是怕别人争相效仿。而到那时,若是不分发给他们,反而会心生怨怼。”
典韦挠挠头:“所以不论是什么人,咱都得收报酬。莫非这就是许褚大哥之前老是叮嘱我们的,不能烂好心?”
郭嘉颔首:“没错,当然若是锦衣玉食的人来求药,就不必客气,直接派人上门取报酬。”
典韦很羡慕郭嘉的少年老成,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一直是很有主意的模样,更得到庄主的青睐:“今天好几个人看上去极为可怜,都是困苦人家,我也就没让兄弟送他们回去,验证家徒四壁的真假。”
郭嘉道:“你自己掌握住度,还有,若是人求着收留,该留就留吧。”
庄主一直有很多事想要做,他们最缺的不是粮食,反而是人口。典韦是有赤子之心的人,唯一的缺点是阅历不足,郭嘉便让他自己拿主意,多锻炼一下。
平定了一城的流民叛乱后,燕绥在城中积攒了很高的威望。这几天,在高烧和重伤的病人得到救治后,百姓对其更为信服。
毕竟这个年代,像扁鹊、华佗这样的神医圣手少之又少,大多数百姓能请到都只是粗通医理的赤脚大夫。
在东汉,高烧不退基本上就被判了半个死刑,只有命大的才能挺过来。而且,因为前几年瘟疫的阴影迟迟不去,百姓简直谈“烧”而色变。
200积分就能兑换20片扑热息痛片,吃下去很快就能见效。专治高烧的燕绥,简直成了活菩萨一般的存在。
很快,不但生病的人会去找燕绥寻求帮助,很多遇到纠纷和难事的人也不去衙门和找乡绅了,而是请燕绥这威望极高的人来评判。
遇到百姓间的普通争端,燕绥果断移给了擅长抽丝剥茧、快刀斩乱麻的郭账房:看财报和谈宏观经济金融发展她在行,这类工作实在不在行,得交给有天赋的人做。
而且为了日后展示“凭空取物”的本事,她得适当保持神秘感,陷入鸡毛蒜皮纷争中,不论评判谁赢,都有损自己形象。
其实事务也不繁重,郭嘉处理起来游刃有余。毕竟和现代动辄几万人的乡镇不同,这个年代的普通城池也就几千人。地处人口东汉人口排名前三的颍川郡,阳城的居民有小五千人,已经算繁华的城镇了。
像是交州这些南面的州,人口稀少,商贸不发达,城内人数有的甚至不足一千,往往看上去城就像是一个大号村子。毕竟商贸不发达、以农为本的年代,为了耕种方便,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生活在村落里。
在燕绥沉浸在积分持续上涨的快乐时,流民已经抵达了云梦田庄。
一路跋涉的流民们抬眼望去,只见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摇摆,田里不时走过扛着锄头的农人。他们脚步轻快,有的还哼着歌曲。
地里偶尔有娃子蹦蹦跳跳捉蚱蜢,偶尔小儿从口袋里一抓,摸出来什么放在嘴里美滋滋地咀嚼,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
村落里屋舍俨然,村民怡然自得,脸上不见悲苦之色。
流民们走在田间平坦的道路上,忽然有一女子大哭了起来。其余人被她的情绪所染,哽咽声不绝:
“能活下去了,真好!”
“这真是洞天福地啊!”
“真能在这里安家,我们全家都做牛做马好好侍候庄主。”
谁想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呢?脚踩在庄稼地里,流民们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即使当奴隶,只要有饭吃、有屋住,也甘之如饴。
其实燕绥不想剥削流民奴仆,她只想将人扩充为佃农。一般来说佃农都有自己的土地,再租一些庄主的地,还能庄子做活计赚点小钱。只要朝廷和地主赋税不严苛,没有意外发生,佃农就能过平安喜乐的小日子,算是古代百姓比较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佃农占人口的大多数,可惜东汉百年间佃农就没几天好日子过。沉重的租子、天灾战乱、还有疾病瘟疫,每一件落在佃农头顶都是沉甸甸的大山。
在这种混乱时候,还是统一管理不会出岔子,燕绥觉得集中力量办大事效率高一些,吃饭、训练和治疗都由庄子统一安排。待天下太平了再让百姓专注自己的土地,提高家庭积极性。
历史上,曹操率先采用屯田的法子,功效显著。燕绥记得从前考试还写过几次曹魏屯田作用的简答题:
历史书给出的标准答案是——“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操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
但到了后期,屯田剥削太严重了,田民苦不堪言,开始大量出逃。
再加上屯田的土地不断被世家侵占,从国有变成了私人田产,所以就逐渐废除了这一制度。
此时,荀彧就在“行政楼”的大会议室看到了这一文件,拿着薄薄的纸张,荀彧陷入了沉思:“这似乎是在想安置流民、解决天下纷乱的法子?”
一个来历不明、火并庄子的土匪,竟真的心怀天下不成?怀着这样的疑虑,荀彧在大会议室坐下,开始仔细所有的文件。
燕绥提拔了原来田庄的一魏姓男子做人事管理,还指派了两名干练中年女子过去当他手下,三人组成了粗糙的人力管理部门。
因为担心流民身上带有疫病,抵达云梦田庄的一百五十二名流民都被魏管事安排在大甜村的排屋里。然后他匆匆来到大会议室,寻当时讨论的文件,让自己做事有章可依。
看到荀彧,魏管事彬彬有礼地作揖:“荀先生。”
这位荀先生自带矜贵气,又生得俊美无俦,魏管事纵使不知道他出身大名鼎鼎的颍川荀氏,也不敢怠慢。
荀彧一丝不苟回礼道:“庄主说我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动了你们的书籍,还请见谅。”
魏管事笑道:“郭账房说了要交接许多事务于您,您尽管看,请不吝赐教啊。”他定睛一看:“说来也巧,我寻的正是这页,左上角写着甲29号文对么?”
荀彧疑惑:“二十九?”
魏管事笑道:“是庄主教我们的编号法子,特别好记,咱这边文件和讨论记录都有编号,找起来也方便。”
荀彧若有所思:“管事方便讲解这编号否?”
魏管事道:“正好要去安置刚来的百余流民,不如您同我一起,边走边讲?”
安置流民,涉及到民生,荀彧自然不会推辞:“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吃过扑热息没,2块钱一板,东北产的,比布洛芬的副作用好像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