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烙和傅焱告辞,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聂彩琴虽赶着霍知也去工作,但一开始见到她迸发出的喜色却做不了假。
聂彩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霍知也,半晌后她颤抖着声音道:“怎么又瘦了……工作很辛苦吧?”
霍知也摇头,微笑道:”不辛苦。”
聂彩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想说:都是妈妈的错,如果不是妈妈你就不用小小年纪辍学出去打工,遭这样罪;
想要说:谢谢你,我的宝贝女儿,你别那么辛苦了,妈妈不治了,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走吧,天国也没什么不好;
想说:你和刚刚的男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要像妈妈这样识人不清啊;
想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最后聂彩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摸着霍知也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罢,伸手探向霍知也的额头,霍知也下意识的后退,被聂彩琴拉住:“不舒服不许硬撑知道吗?”
聂彩琴的眼睛红红的泛着光。
霍知也始终维持着温柔优雅的微笑,像画出来的精美的bjd玩偶。
她轻声道:“您放心,我没有不舒服。”
聂彩琴的手强硬的按上了霍知也的额头上。
粗糙的布满茧子细痕的手和光洁柔嫩的额头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这只手很不好看,触感也是粗粝干燥的,但对于霍知也而言却是异常的温暖。
霍知也感觉心脏鼓鼓胀胀的,滋生出一股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因为紧张而冰凉麻木的身体又有了知觉,好像被人拥入了怀里,安心又温暖。
霍知也忍了忍,忍了又忍。
啪嗒,一滴眼泪滑落。
霍知也猛得背过身。
她极少哭的,哪怕被冤枉被家法伺候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聂彩琴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承受不住也承受不起。
她受不了聂彩琴强打精神的样子,受不了聂彩琴愧疚的眼神,受不了聂彩琴忍泪的神情,受不了聂彩琴紧张关心的模样……
她从未体验过来自家人的关怀与温暖,心里缺的那块洞好像被一点点填上……
她就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母爱。
聂彩琴忘了收回顿在半空的手,楞楞的看着霍知也颤抖的肩膀,眼泪决了堤似的流。
霍知也今天就像个瓷娃娃,看起来好好其实一碰就碎。
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会摊上他们这样的父母?
她才18岁啊,容貌出色成绩优异,要不是那个男人,要不是她,何至于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压力和责任。
躺在医院的每一天每一刻,聂彩琴都想从这个窗户跳出去。
聂彩琴在霍知也转过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面露痛苦的祈求:“小也……透析真的好痛苦,我们不治了好吗?”
霍知也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一扭头就捕捉到聂彩琴眼中的死意,大受震撼。
这就是母爱吗?为了女儿的幸福宁肯牺牲自己……
霍知也恢复成了精美的玩偶,只是眼睛鼻子泛着红,像最新的妆容:“妈妈您要加油,我们一起克服病魔。”
“您若是死了,我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