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桃桃也放了寒假,就快到腊月了,桃桃回叶家的时候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一天,江晚星起了大早,坐车准备去参加考试。
在考场外等候时,她的手机接到了一条新消息。
几乎是毫无思忖的,她赶到了医院。
桃桃心脏病二次复发,这是偏离于原本时间线的意外情况。
这次她不知道结果,慌了神。
江晩星火急火燎赶到住院部的时候,嘴唇已经吓得惨白。
她话都说不出,本能地就开始做手语。
值班护士看不懂她做的手语。
江晩星写下桃桃的名字,值班护士查找之后却告诉她:“没有叶灼宜这个小朋友。”
江晩星不肯放弃,沿着走廊一间间去查看门上登记的名字,边打叶慕承的电话,边给他发消息。
直到她来回将病房找了两次,所有的登记名单上都没有桃桃。
她还在打叶慕承的电话,手机已经被她按到发烫了,可是电话里始终占线。
叶慕承……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消息……
难道他又骗她?
她一面庆幸叶慕承是戏耍她,至少桃桃没事。
另一边,心中却悲哀万分。
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距离考试开始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两百个挑灯夜读的夜晚在此刻画上了句号,那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努力,显得无用而可笑。
她再一次上了他的当……
她有些颓废地坐在了休息椅上,身上的米黄的衬衫已经湿透了,整个人显出孤寂的苍白。
“这位家属,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先休息会儿,喝口水吧。”值班护士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
江晩星生涩地说出谢谢,接过水一饮而尽。
她深呼吸几次后站起来准备回去,只是错过了一场考试……
还有下午和明天的三场。
缺考了一门,这回肯定没机会了,但测试下自己的学习程度总归是能有点作用的。
饶是这般安慰自己,她脚步仍是有些颓废,刚走到电梯口,门开了,
一个高大俊朗的人站在门口,是叶慕承。
而在他身旁,是一脸欣喜看着她的桃桃,嘴巴里还叼着一个小巧的奶黄包。
看到她的一瞬,桃桃立即把奶黄包塞给了叶慕承,迈着小短腿跑到江晩星身前抱住了她的腿。
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有半分像病情复发?
原来是虚惊一场,江晚星蹲了下去,迎接桃桃的拥抱。
“妈妈!妈妈!我来复查了,医生说我很棒很棒!”桃桃兴奋地说。
活泼可爱的女儿在身边,江晚星也没办法再冷淡下去。
“宝宝真棒。”江晚星怜爱地说。
母女俩亲昵了一会儿,叶慕承就站在两人身后。
桃桃在儿童乐园玩荡秋千,叶慕承买来热奶茶,就放在江晚星面前。
两人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江晚星有些累,手撑着下巴,眼睫毛慢慢地眨。
叶慕承就这样看着她。
江晚星说:“桃桃……今天没事吧。”
叶慕承有点心虚,说:“没事的,我太想见你了,对不起。”
江晚星不置可否,浅浅的笑容透出一股疏离:“想见某个人,不是什么对不起的事。”
叶慕承脸上一喜。
“我以前,想见桃桃都无人可求。”江晚星眼睛扫向叶慕承,带着些冷意,“还是你会想办法。”
叶慕承心底一凉,江晚星很少有讽刺人的语气。
说明他这次的馊主意确实惹她生气了,并且很严重。
叶慕承哽了哽喉咙,最终还是说:“对不起。”
“今天过后,我们没事不要见面了。”
冰冷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叶慕承的心口,他胸膛翻江倒海,就快要吐血了。
再没有比现在更让他难受的时刻了。
他想挽回,却无人可求,走投无路。
半晌,他生涩地说:“好。”
江晚星点头:“希望你言而有信。”
第二天,江晚星参加了专业课的考试。
夜里,江晚星一个人收拾好了行李,只要留在江城,叶慕承一定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找她。
她和桃桃,可以用手机联系。
当断则断。
江晚星在谢新延那边的工作也辞了,又江城周边的租了一套小房子。
白天在附近的工厂里当文员,夜里学习,偶尔会线上帮谢新延翻译一下手语,定期回江城看望桃桃。
日子一天天过着,江晚星在外地呆了大半年,九月的时候回江城参加了考试。
一次过。
谢新延都说这是奇迹。
江晚星知道,这是实力和运气。
她又到谢新延的律师事务所实习了一年,终于取得了律师执业证书。
起诉离婚的传票是在第二年的春天送到叶慕承手上的,电子版则是提前一天用短信的方式发给了他,那时他正在接桃桃放学。
看到起诉人是江晚星的那一刻,叶慕承微怔,随即笑了,笑得特别大声。
桃桃站在一边,有点不知所措,问:“爸爸,你为什么要哭?”
叶慕承不回答她,而是说:“你以后可以跟妈妈在一起,爸爸会定期去看你的。”
桃桃已经上了小学,也明白爸爸妈妈的婚姻出了问题,可她能看出来,爸爸是不想跟妈妈离婚的。
不然,他也不会去投资一个没有起色的废弃工厂,也不会夜夜看着天空,更不会抱着妈妈的衣服流眼泪了。
但是,妈妈对她说,她不想见到爸爸。
“爸爸,你要放弃了吗?”她问。
叶慕承颓然地坐到沙发上:“不放弃也没办法了。”
“她为了跟我离婚,都自己去当律师了,我再逼她,无疑是断送她的梦想,就太不是个人了。”
“对不起,桃桃,是爸爸没用,丢了妈妈,又没本事让你妈妈回心转意。”
桃桃安慰般地拍了拍叶慕承的膝盖:“爸爸,我会陪着你的,这样妈妈就能经常回来看你了。”
“但是,爸爸,你不要这么轻易地放弃哦,妈妈当初也没有轻言放弃哦。”
叶慕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开庭当天,叶慕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江晚星。
她一身职业装,十分干练,跟当初那个只会比手语的温婉主妇大不一样了。
叶慕承没出息地又哭了。
她向他走过来了,目的却是离开他。
“晚晚,我们没可能了吗?”他问。
江晚星笑笑,没有回答。
叶慕承恳求道:“我们不离了,好不好?”
江晚星眉心微皱,摇了摇头。
叶慕承忽然有些腿软,他双膝委屈,就这样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不离了,好不好?”
江晚星开口:“要离的,可是,并不是不能重新开始。”
叶慕承愣了好几秒,脸上悲痛的神情像电影一样定格在原处。
忽然,他笑了,伸手握住江晚星的手指。
“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叶慕承说。
江晚星点点头。
这一年多点点滴滴的好,江晚星其实是看在眼里的,很多个夜里,看着日渐温馨的小镇,她都觉得是阿慕回来了。
她能重活一次。
那她愿意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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