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地下别有洞天,“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清澈的溪流贯穿了整个楼阁之间,穹顶是荧光玉打造而成,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楼阁或是隐匿在假山流水中,或是以精美的雕琢、建造展现在奥焕杳面前。
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奥焕杳不禁这样想到。
“怎样,轻舞宗的地方还不错吧。”狐仙笑道。
奥焕杳点点头,“能在地底建造出这样精美的宫殿,轻舞宗用了不少心思吧。”
“没法子,谁让那些人一天天盯着我们,多不自在呀。”狐仙说。
“盯着你们?”奥焕杳不明所以。
“嗯,你不觉得我们轻舞宗的女生都很有魅力吗?鸢思怡在凌苍域的追求者,都快能从三项城的这头排到那头了,要是我们就住在外面的酒楼,一天天的多招人目光。”
“明白了。”奥焕杳点点头,“这个地方的确不错。”
“狐仙姐姐,你还说我,你的追求者至少是我的几十倍吧,那个段誉何曾经还和你有过婚约呢。”鸢思怡从一座楼阁里走了出来,她笑着说。
狐仙黛眉微蹙,“思怡,婚约的事早就作废,休要天天拿出来调侃我。”
“我还以为狐仙姐姐不会在意这些呢。”鸢思怡吐了吐舌头。
“可为沈先生腾出房间了?”狐仙问。
鸢思怡点点头,“嗯,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和狐仙姐姐你的房间挨着呢。”
狐仙一愣,“你是说,宗主平常住的那间?”
“对呀,我用符咒问过宗主了,宗主说让沈先生暂住就好,她现在一时脱不开身,但会在三项拍卖开始前来和沈先生一叙呢。”鸢思怡说。
“宗主准许了就好。”狐仙面色古怪地点点头。
以往,莫要说是从未有过先例的男人,就算是和她关系极好的女子都不许入住她的闺房。
让奥焕杳入住,是破例中的破例了。
管中窥豹,轻舞宗宗主对修为强横,来历神秘的奥焕杳是足够重视的。
“剩下的人呢?安排在了哪里?”狐仙又问。
“其余人是和宗门的弟子住在一起,腾出了一层的房间,不会影响到上层的正常起居。”鸢思怡说。
“让她们把衣服都穿的工整些,不要像平常那样随意了。”狐仙说。
“嗯,姐妹们都知道,轻舞宗这是第一次有男性来呢。”鸢思怡说。
“沈先生不用在意这些,她们不会打扰你正常生活的。”狐仙说。
奥焕杳点点头。
“今个儿天晚了,思怡你先带着他们去休息吧。”狐仙说,“我带沈先生去宗主的房间。”
“宗主的房间的钥匙在一边的盆栽上放着,狐仙姐姐去取就行。”鸢思怡说。
“嗯。”狐仙点点头,她于是向奥焕杳说:“沈先生是想再走走,还是直接回房休息?”
奥焕杳犹豫了一下,“走走吧,我还不倦。”
“那我陪先生。”狐仙说。
鸢思怡带着曾子邗几人先行离开,奥焕杳仍站在入口的位置。
他环顾四周,从这里他瞧见了几分影子,几分星陨秘境那座浮空岛屿的影子,越看越像。
“这里,是谁督造的?”奥焕杳问。
狐仙一愣,“是宗主,还有我们姐妹一起督造的,怎么了?”
“没什么。”奥焕杳摇摇头,“只是觉得这里像极了一个地方,若是添上一些树木...”
奥焕杳没有说下去,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这人,成天胡思乱想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狐仙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芒,她没有追问,但心中似乎多出了什么猜测。
“沈先生,我带你走走吧。”狐仙主动相邀。
“好。”
说完,狐仙款款而动,奥焕杳则不急不缓地跟在后方。
“这里,是揽月湖。”狐仙介绍道。
“揽月湖?好美的名字。”奥焕杳笑了笑,他望着眼前澄清的湖泊,湖泊呈现出环形,分出的溪水就是纵横在地表之下,轻舞宗的水源。
湖泊的形状像极了一轮弯月,若不是天穹被玉石、泥土掩埋,黑夜中寒月的光芒挥洒进来,或许会是很美妙的景致吧。
“宗主最爱的地方,就是揽月湖了,据说她曾经和一位故人在这里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旧事。”狐仙说。
他们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赏析每一处景致。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轻舞宗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奥焕杳的足迹。
又回到了揽月湖,奥焕杳倚靠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上,荒芜戒光芒一闪一壶珍藏的龙井酒浮现手中。
他随手打开了泥封,把酒壶放在地面上,取出一个玉制的酒杯,缓缓倒满。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奥焕杳深吸一口冷气,目光中多出了些许感怀。
星陨秘境的那座岛屿上,他经历了一次荒诞的遇见。
“沈先生喜好饮酒?”狐仙凑了上来。
奥焕杳摇摇头,“算不得喜好,偶尔回忆旧事了,就喝上一些。”
“借酒消愁愁更愁。”狐仙说,“沈先生不这么觉得吗?”
“也许吧。”奥焕杳没有否定,“我从不醉酒,可酒液划过喉咙,暖意从腹胃扩散到全身的那种感觉,是很容易让人放松的,它会让我很清醒,清醒地回忆以往的一切,不会黯然感伤,不会喜形于色。”
“先生说的在理。”狐仙点点头,“可否让我和先生共饮?”
奥焕杳愣了一下,“可以。”
他取出一个玉杯递给了狐仙,又为她斟满了酒。
“你喜好饮酒?”奥焕杳问。
狐仙双手捧着玉杯,像是拿着的是一杯香茗,她轻轻摇头,“我不喜饮酒,但偶尔会酌饮少许。”
“这一壶龙井酒,是我喝过最有回味的美酒。”奥焕杳说。
“狐仙谢过先生赐酒了。”狐仙轻抿了一口龙井酒,似是因为酒液的辛辣,她吐了吐舌头。
“你的名字,就叫狐仙?”奥焕杳问。
狐仙扬起一抹笑容,“我有过很多名字,大多已经忘却了,用惯了狐仙作为代称,如今已经不愿改变。”
很多名字...奥焕杳不禁和在卖行里听到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联想在一起,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气氛就这样安静地过了许久,奥焕杳突然问道:“你也有心事?”
“先生不也一样吗?”狐仙玉手托腮,她轻声反问。
两人沉默下来,奥焕杳不再豪饮,他开始一口口品着龙井酒,从雪镜峰到玄星域战争的落幕,他想到了很多人,奥卉棽、李元天、段天行、赵虎...
渐渐的,轻舞宗的一座楼阁中传来了悠扬辽远的钟吟,钟声十二响,午夜已至。
“时间不早了,沈先生还是去休息吧。”狐仙一语打破了沉默。
奥焕杳醉眼朦胧,他没有刻意用体内的力量驱散酒精的麻痹,他适应着醉酒的感觉。
狐仙缓缓起身,她扶着奥焕杳的肩膀走向了一座雕琢华美的楼阁,楼阁有五层,其中三层亮着灯光,四层、顶层则仍笼罩在阴影中。
这座楼是轻舞宗的核心,名为轻舞楼,轻舞四仙、宗主都居住在这里。
狐仙住在第四层,而宗主则占据顶层,也就是两处没有灯火的位置。
奥焕杳并没有烂醉如泥,他虽然被狐仙扶着肩膀,但仍在有意识地发力,让狐仙不至于承受他沉重的肉身质量。
狐仙取出一把铜钥匙,把门户敞开她搀扶着奥焕杳顺着楼梯走到了四层。
每一层的结构都差不多,从独立的卫浴、卧寝,到客厅、厨房,一应俱全。
狐仙在四层停了停,她引燃了几盏油纸灯,把黑暗驱散,然后扶着倚靠在墙边的奥焕杳走到了顶层。
她看向顶层摆放的盆栽,从底部摸出了一把钥匙,将顶层的门户开启。
“沈先生,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狐仙说。
奥焕杳没有应声,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宗主的房间,狐仙等待了片刻,才把门户关闭。
顶层的墙壁是纯净的白,没有丝毫的瑕疵、污渍,平滑如新的地砖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光芒柔和并不刺眼,让人能清晰看到走过的、要走的路。
走过连廊,奥焕杳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没有盏灯,神元成为了他最明亮的眼睛。
黑暗中的一切都被悄然洞悉,奥焕杳很快找到了卧室。
卧室里是整洁的被褥,显然是被鸢思怡换洗过一次了。
...
狐仙并没有回到第四层,她来到三层,轻轻叩响房门。
“狐仙,是你吗?”空灵的声音从门户里响起,听过让人如至山林幽涧。
推开门,一张容貌不逊色于狐仙的女子身着睡袍,正是四仙之一:灵仙。
灵仙不及狐仙那样妩媚,她给人一种灵动的美感,像是从天辰下凡、误入凡尘的真仙。
“你怎么知道是我?”狐仙笑问。
“除了你呀,谁会大半夜的来找我倾诉?”灵仙莞尔一笑,“进来说话。”
狐仙缓步走入,她们寻了两张躺椅各自坐下。
“怎么,是去接引鸢思怡她们发生了什么事?”灵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