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是工具人

“呜呜!”

山药咬着顾凉月不让她往下沉。

众妖此刻却没了主意。

“咱们救不救?”

“蛇族的那帮家伙不动,谁还敢动啊?”

“她以前还抓过我呢!我不救!”

玉夫人也在犹豫着,这个妖主的能力,她算是见着了。

可是,这小孩能力再强,也不过是花酿和玄晖利用的工具。

不过,若是她能被自己所用,莫说是离开莽原,就是重振她蛇族雄风,也指日可待吧!

“救她上来!”

玉夫人才下了命令,一道紫红色的光便冲到了顾凉月身边。

真的是冲,众妖都看见了,妖判大人立足的时候,有点不稳。

看到妖判来了,小妖们立刻四散逃去,都像是见到恶鬼一样。

“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啦!”

唯有蛇族众妖团结一心,没有玉夫人的命令,他们仍旧把妖主围在中央。

玄晖把晕倒的顾凉月从血泥里拔萝卜似的拔出来。

小丫头浑身脏污,头发乱七八糟的,脸比死人都难看。

九叹!那是九叹啊!耗费九成灵力,才能使出来的一次九叹啊!

青染,也只做过一次啊!

你这个废物,逞什么能!

玉夫人根本连抢人的机会都没有,玄晖已经连人带狗消失了。

玉夫人看着手上钢叉上的血迹,她眼前又浮现出玄晖提着父亲和丈夫的头颅,用她的孩子性命要挟她屈服的情景。

“这个妖主!我要定了!”

她把钢叉狠狠刺入血泥之中,就像是刺进了玄晖的心口。

她不仅要报仇,还要把这三界搅和得不得安生!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

凉月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她想干脆睡一会儿,可是浑身太疼了。

好疼!比从前任何一次,都疼。

凉月疼醒了,她急促地呼吸着,才能叫自己不那么疼。

“又疼了吗?”

是师父的声音。

“染染不乖乖喝药,师父也束手无策呀!”

“师父?”

凉月撑起身子,看到花酿正坐在榻边,微凉的大手正握着自己的。

师父还是那张柔和如春水的脸,不,这笑容十分灿烂,就像初日一般,叫人心生愉悦。

那嘴角的笑只要看一眼,凉月的疼痛都能少一半。

“师父不生气啦?”

小鼻子被点了下,凉月抓住花酿的胳膊,把自己的小脸儿埋进去。

“不生气就好。”

花酿抚上她的头,笑容更和煦了。

“染染知道师父会生气,还故意不喝药!”

凉月小耳朵竖起来。

师父唤她什么?

“染染?”

凉月抬头,看了眼周围,才觉出不对来。

这里不是轻罗馆!入眼的都是雪白的器具,连门窗都是白如雪色。

这是哪儿?

凉月看到了一方铜镜,立刻跳下了榻,冲到铜镜前,撞进去的人脸,叫凉月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不是自己的脸!这张脸!是她的!那个在梦里,要挖了她眼睛的小孩儿的!

凉月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

可她又被熟悉的怀抱拥住了。

“徒儿刚刚换了眼睛,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吗?”

对呀!这孩子有眼睛了!上次梦里没有!

不,这不是重点。

花酿唤她徒儿,却不是叫她顾凉月。

染染?那是谁?

莫不是!他们嘴里都提到的那个!

上一代的妖主,青染!

师父说过,他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自己,那么另外一个,应该就是青染了。

青染是上一代妖主,顾凉月也是。

她们都被花酿收为徒弟。

不,是师父先收了青染为徒,后来青染死了,三万年之后,师父才收了她为徒。

是因为她是妖主,才收她为徒弟,还是因为青染死了?

她顾凉月,只是青染的替代品吗?

凉月发觉自己正在往牛角尖里钻,她告诫自己,不能那么想。

她不该这么想。

这里,只是自己的梦,她还没有醒,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了这个想法,周遭又一次碎成了片,就连师父也碎掉了。

凉月又一次坠落,从雪白之地落入了一片血红之中。

周遭的一切,都被加了鲜红的滤镜,凉月却丝毫动弹不得,她只有双目可以转动,其他的感官,似乎都流失掉了。

她看到一个着碧色衣衫的女人提着一支戟走了过来。

凉月不识得她,她这张脸高傲冷艳,眼尾稍带有绿色,她冷眼望着前方,竟有种睥睨众生之感。

虽不识得,但她用的这只戟,凉月却是见过的。

那是上一代妖主的法器。

凉月看到她朝自己伸出手,她手心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妖主咒印。

“啊!”

原来被妖主咒印击杀,这么疼!

然而疼还不是最惊悚的,感觉自己的灵力正被妖主的咒印吸收。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学过的法术,她竟然不知道,咒印还可以这么用!

她是上一代的妖主,她是青染。

她并没有吸干凉月所有的灵力,她朝凉月疾步而来,然后高高地举起了她的戟,刺向了凉月。

一下,两下,三下……

青染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把她扎成千疮百孔的筛子,青染都不想停。

凉月已经不能喊了,她的喉咙好像断了,她只能听到青染那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你给我去死吧!”

即便凉月深切地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她依旧打心里窜到头顶一种令人窒息的恶心感,这是闻到自己血肉时的恶心,它代表着身体在冷掉,死亡正一点点吞噬着自己。

凉月觉得,自己应该是凉掉了。因为青染停手了,她走了,她碧色的衣裙上,都是自己的血,有的顺着青染的衣摆,淌到了地上。

可她离去的脚步,又停下来了,因为她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不,是一座神。

是花酿,他来得似乎很匆忙,连头冠都没有戴,他身边,还有一位,一身火红绣着金纹的衣裳,一头白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凉月的视线不知为何,模糊了。

“阿徯!”

风缄在喊,喊一个人的名字。

“阿徯!阿徯!阿徯!你醒醒!你听我说,我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阿徯!是我不好!阿徯……”

风缄的喊声里,带着哭腔,那是一种很绝望的悲伤,悲伤到凉月也可以觉得格外伤心,伤心得想哭。

然后,她真的哭了。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淌下去,冲开了眼皮。

一口咸猩的气从嘴里吐了出去,感觉有什么顺着自己的鼻子流了出来,她身后抹了一把。

哎呀妈!大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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