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难处理的是什么?
是关系,各种各样的关系。
领导关系难处理,同样的马屁,有些领导喜欢,有些领导就厌恶,甚至同一个领导心情不同下,马屁效果都不同。
同事关系难处理,干好了遭人嫉,干差了被人笑,不卑不亢有人说你装逼,点头哈腰有人当你好欺。
夫妻关系更难处理,山盟海誓未必能敌得过七年之痒。
婆媳关系。。。。。。呵呵呵呵呵呵。。。
同样难处理的,就是亲戚关系。
与其他关系不同,亲戚关系来自于血缘,来自于社会伦理,所有非血缘关系,至少都来自于精神层面的相互认同或部分认同,唯独亲戚关系,以血缘为纽带,挣不脱、摆不掉,无论你们的精神世界相差多大,阶层差距又跨越了多少级别,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你们是亲戚。
有人说,大家差距这么大,还怎么做朋友,但绝对不会有人说,大家差距这么大,亲戚没得做。
亲戚,就像是你的肚脐眼,出生的时候连着母体是有用的。长大后如果你能独立,可能确实没什么用,经常不洗澡肚脐眼可能还挺脏,但真用手抠一抠,就是深入肺腑的疼。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有不少发达后六亲不认的,但张晨不是啊。
“这限制也太多了吧?”尽管没有人公开表示不满,但难免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和卖身契似的?”
也有人敏锐的发现,这些条款看似只是家族基金的约束性条款,但实质上,其核心内容并不新鲜,从古至今,几乎每一个有传承的家族都曾有过类似的规定,这种规定就是——家规。
传统的家规披上了一层现代的外衣,就成了合约中的约束性条款。
不,应该说,这比家规更加严格,也更有可执行性。
传统的家规,其规定往往比较泛泛,更多的是从个人品德出发,做出的模糊规定,稍有具体的,大多是仪式性的规定,例如著名的朱子家训“君之所贵者,仁也。臣之所贵者,忠也。父之所贵者,慈也。子之所贵者,孝也。兄之所贵者,友也。弟之所贵者,恭也。夫之所贵者,和也。妇之所贵者,柔也。事师长贵乎礼也,交朋友贵乎信也。。。”等等等等,多论心少论迹。
而现在这个家族信托中的约束性条款,大多是具体的行为约束,论迹不论心,非常清晰的告诉你什么不能做,做了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告诉你什么可以做,做了又有什么奖励。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模糊的余地。
不过,平心而论,这些约束性条款的规定其实并不过分,只要你是一个积极乐观、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并且不会有意伤害家族利益,家族信托就始终有你的一份。
“这样好!”张晨的大舅苏文灿大声赞同,“现在我们两家人还不多,但一两代以后,难免会出现败家子纨绔子弟,有这么个东西约束着,我看是好事!我第一个支持!”
小姑张静怡也猛点头:“我也支持!大哥和大嫂能为我们大伙考虑的这么周到,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苏文灿和张静怡是此前收益最大的两家,当然会支持这份家族信托的提议。
二舅苏文华虽然有点不靠谱,但一直和苏文锦两口子走的最近,也立刻举手赞同。
其他人见状,本来有些人想要说些什么,也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里,不再发表意见。
这也主要是因为诱惑太大,哪怕没有什么创业基金奖学金,每年的信托收益一家也有几万块,这可是几万块啊,干十年都未必能存几万块,诱惑太大了。
“二舅,怎么样?在银河还干的惯吗?”既然和大家都已经说明白了,当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张晨一屁股坐到苏文华旁边,和苏文华碰了一杯,寒暄道。
苏文华虽然不着调,但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幸福生活全靠这个一天比一天让人更看不懂的外甥,嘿嘿笑道:“还行还行,外联这一块其实没多少事,就是总得出差,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在滨城待几天。不过也无所谓,正好哪都能去,挺好的。”
“出差?”张晨本来想要开门见山跟苏文华把话说明白,既然已经有家族信托给他托底,干脆从银河离职算了,大不了自己再补贴几十万给苏文华创业,也好过裙带关系在公司里瞎搅和。
但张晨刚想开口,就听到苏文华说自己总出差,一个月在滨城也待不了几天,张晨脑子里好像有根弦被拨了一下,“出差?去哪儿啊?做什么?”
苏文华大大咧咧道:“哦,是薛总让我去考察考察市场,看看有没有值得拿的地块。我去的地方还都不错,琼州、黔省、彩云、江左,还去了一趟西蒙,在那边待了半个多月,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对了,姐夫,你以前是不是在那边下过乡?”
张国强忆苦思甜:“你现在去那边觉得好,你是过去享福去了,我们当年过去,除了草原,什么都没有,带着帐篷走一天一夜,看到的狼比人都多。”
张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打断苏文华和张国强对旧日的缅怀:“二舅,你说的薛总是薛红兵?”
薛红兵是黄志荣从新鸿基带过来的人,以前是新鸿基广深区域负责人,80年代从安庆去的香江,算是黄志荣的嫡系,专门负责拿地和融资这一块的业务,他派苏文华去考察市场,看似没什么问题。
但真的这么简单?
苏文华不疑有他:“对啊,薛红兵,公司的副总裁。老薛人不错,挺敬业的,每天早去晚走,基本没晚上十点前下过班。也不用司机,没什么架子。”
张晨目光微凝:“对了,有个叫贾志豪的你认识吗?听说是你把他介绍过来接了点业务?”
苏文华理所当然道:“认识啊,老贾吗,十几年前在西关那一片混,当初关系还算不错。后来不知怎么的,做了建筑行,前些日子偶然碰到他,他相接银河的活儿,我就给他引荐了一下。”
张晨追问:“偶然碰到?什么情况?”
苏文华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张晨问的有些太细了,奇怪道:“你问这些干嘛?对了,你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我没听说啊。”
张晨摇头道:“没事,就是问问,二舅,你怎么偶然碰到他的?”
苏文华回忆道:“当天我和小刘刚从蒙西回来,车里还捆了一头羊,开到红旗地道的时候,被人从后面追了一下尾,我下车一看,才发现是他。嘿嘿,这小子一开始还想耍横,一看是我,赶紧道歉。好几年没见,当天晚上就一起吃了个饭,正好把那头羊吃了,啧啧,鲜。”
“小刘?”张晨露出疑问的神色。
“哦,小刘是薛总的助理,当天和我一起去的蒙西。”苏文华一拍脑门。
“原来如此。”张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么多反常,不是妖就是鬼。
真以为自己是撒手掌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