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圣界，一座悬在云空之上的山峰内。
顾修云正与大姐顾修淑静静地下着棋，两人各执黑白棋子，杀的难分难解，侧旁还站着顾心柠、顾修涵等人。
许久之后。
顾修淑满脸气愤地丢掉棋子，“不玩了，连续输三十把，你肯定是作弊了，说，是不是暗中施展了命运规则。”
“大姑姑，输就是输，耍赖可不行，”顾心柠笑嘻嘻地道，“姑姑之前连赢我十局，要我给你炼制十万年的凝神丹，现在你输给我爹三十局，该怎么算呢？”
“哼，大不了我也炼点丹赔给你们。”顾修淑满脸不甘。
“不用，”顾心柠满脸狡黠，“姑姑赢我十次，又输给我爹三十次，我大方点，就把之前输的抵掉吧！”
“那可不行。”
顾修云微微摇头，“我跟你姑姑的棋局是我们的事，你输她十局，就得免费给她炼制十万年的丹，少一天都不行。”
“啊……”
顾心柠脸色发苦，正准备求情——
一个声音忽然从山脚处传来，“清淑大人、涵灵大人，冰海天神主邀请你们前往琅嬛界域，共同商议北海阵界的事情。”
“知道了。”
顾修淑远远回应，随即望向顾修云，“三弟，我们得出去一趟，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
“去吧！”
顾修云淡笑着点头。
北海阵界是青霄殿在圣界内布置的一座超大型连环阵法，总共有十八重阵界，每一重阵界都蕴含着强大的威能，其中北海阵界只是一小部分，由诸天界域的修行者负责。
按理说，这种事情轮不到顾修淑跟顾修涵插手，她们毕竟是外人。
但八目神教的弟子大部分都已经成了，不再理会界内事务，顾修淑、顾修涵等人又闲得无聊，便接手了神教内的许多杂务，久而久之，就被各方强者当成了神教掌事人。
对此，青霄殿也懒得过问。
且不说顾修淑、顾修涵等人都只是演真至尊，实力不足以在如今的诸天界域惹出祸患，就算真惹出什么麻烦，也有顾修云背锅，用不着他们费力。
所以青霄殿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片刻后。
顾修淑、顾修涵带着几名弟子飞出云峰。
顾修云却依旧坐在棋桌前，眼中闪烁着幽光。
“爹，你在想什么？”顾心柠好奇询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顾修云叹了口气，“相比混源虚空，诸天界域确实要安静祥和的多，只是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近年来，源兽势力越发沉寂了。
那些源兽至圣几乎没有再出过手，偶尔现身，也只是跟修行者至圣远远对峙，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
至于混暝世界的帝君，还是一如既往的袭杀，但实力层次降低了很多，大多只有二绝、三绝战力，达到神皇层次的少之又少。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顾修云心里越发不安。
“心柠，你怕死吗？”顾修云忽然问道。
“怕。”
顾心柠毫不犹豫点头，“但我更怕孤独的活着，这些年我一个人待在秘境山谷里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如果有一天修行界真的会覆灭，我希望能跟爹、祖母、大姑姑、小姑姑一起死，对了，还有月师叔，自从离开山谷，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师叔了。”
顾月丫头……
顾修云瞳孔微缩。
是啊！
不只是顾心柠，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月了。
顾修云明白，对方是在刻意躲着他，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对方。
“心柠，帮我送一份书信给顾月丫头吧！”
顾修云沉默许久，指尖凝聚出了青色的玉符。
“不去。”
顾心柠却直接拒绝，“爹，你跟师叔的事情我可不敢参与，但我觉得，你应该去见一见师叔，如果修行界真的会覆灭，你难道还想带着遗憾走吗？”
显然，顾心柠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
当年在无相天，顾月跟随在顾修云身边，与他一起征战诸天，帮他支撑神教运转，即使举世皆敌也不曾有丝毫退却，期间的种种，余夫人、顾修淑等人都是有目共睹，在她们眼里，顾月才是真正有资格陪伴的那个人。
但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又能说的了什么？
“是啊，我是应该去见一见顾月了。”
顾修云深深地吸了口气。
亿万年岁月里，他时常陪伴在顾心柠、余夫人身边，也经常指点蓝冲河、纪文杉等几个弟子。
言素诗掌管青衣殿，一切有条不紊。
朱喜、宁远、夜歆埋头修行。
顾修云不欠他们半分，唯独顾月，两人之间的纠葛太深，宛如一团乱麻，就算他已经成了至圣，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爹，假如明天源兽势力就会攻打过来，我希望今天你能跟师叔在一起，”顾心柠诚挚的说道，“娘亲已经不在了，与其纠结过去，不如把握住未来，我会替你向娘亲烧柱香解释的。”
“你这丫头。”
顾修云摇头苦笑。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他跟顾月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算了，你在这里好好修行，实力强一分，日后保命的希望就大一分。”
顾修云叮嘱了几句，便飘身离去。
……
半日后。
秘境山谷内。
两道身影席地而坐，一起望着远方的天空，却久久没有出声。
直到天边的云团散尽，夜色降下，顾修云才终于开口，“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然后呢？”顾月轻声回应。
“听说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心柠，指点她参悟规则，”顾修云仿佛挤牙膏似的挤出了几句话，“她天赋不高，修行也不够认真，能让她踏入乾坤境，想必很辛苦吧！”
“是很辛苦。”顾月的声音格外平静。
“还有神教……听说你也暗中帮了几次忙，”顾修云沉默片刻，继而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还行。”
“那就好。”
两人又是久久地沉默。
天边云霞起起伏伏，日夜更替不断，两人始终坐在山谷边缘，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